一

    “囡囡，从今天起你就要有一个小弟弟了哦，开不开心？”产房外一个岁数也才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和身旁十岁大的女儿交谈着，一边看着刚刚推进产房的妻子，有些期待也有点焦急

    “爸爸，你怎么知道妈妈要给我生的是个弟弟呢...呵呵”十岁大的女儿语气中有种比稚嫩脸庞要成熟许多的感觉

    “哈哈，当初我说要生个女孩，就生下你了啊，老爸的感觉不会错的.....”

    说话间，产房的大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对已经匆忙跑近的男子笑了笑“母子平安，恭喜你，自先生。”

    “哈哈哈，母子平安，我就说吧”男子开心的笑着感谢了医生，又偏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反而不像个做父亲的人一样，嘚瑟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你要有个弟弟咯....”

    “哈哈，太好了，我有个弟弟了”始终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只顾得上开心自己有了个弟弟这件事了，直接无视身旁也正在手舞足蹈像个小孩的父亲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我太太和儿子吗？”男子又问向医生

    “呵呵，不用着急，马上我们就会把他们送回你们的房间的，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医生一边解释着一边就走开去忙其他事了

    二

    产科病房内，年轻的父女俩围坐在病床旁，床上一样年轻的母亲正在看着怀里才出生了几天的小婴儿，抬头看了看同龄的老公“老公，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自由的名字你就取得挺好的”

    女儿自由高兴地笑了笑，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身旁经常会做出些像个小孩子般举动的爸爸

    “哈哈，我早就想好了，我们的儿子就叫自在吧”得意的看着妻子说完后，又看着身旁十岁的女儿，露出了一脸平时不多见的慈父模样“愿你们姐弟俩永远自由自在”

    “好耶，我是自由，弟弟是自在”女孩高兴的蹦了起来

    三

    只见一个两岁多的胖嘟嘟的小男孩在楼下场地上踉踉跄跄的跑着，边跑边喊着“姐姐，等等我...姐姐，等等我....”

    “哈哈哈，小自在，快来追我们呀....”男孩前面几步远外一个个头比姐姐高了一个头的男孩子正拉着姐姐的手，跑几步又一起回头看着这个像个小笨熊一样才学会走路的男孩正在跟在身后，样子甚是可爱

    “讨厌啦，强哥，不许欺负我弟弟”身旁的女孩虽然也觉得身后正在追着自己的弟弟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但看着他都快哭出来了，立即停了脚步，挣开身旁男孩子牵着的手，蹲下身把刚刚追到自己身前的弟弟抱了起来，哄道“姐姐是在和小自在闹着玩呢，姐姐最喜欢小自在咯”边说边重重的在弟弟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四

    三岁多的小男孩正在饭桌旁笨拙的学习着自己吃饭，年轻的父母对坐两边笑着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儿女，父亲笑着对另一旁正在静静吃饭的大女儿说道“自由，你这个大姐姐要学着好好照顾小弟弟噢”

    “那当然啊，每天放学回家都是我带着弟弟玩的嘛....”自由爱极了这个相差十岁，可爱的小弟弟了

    “自由真乖.....来，吃块你爱吃的红烧肉.....”妈妈边夹了一块味香俱全的红烧肉放到了女儿的碗里，也笑了笑，脸色中却被对面的爸爸察觉出了一丝妻子眼里落寞伤心的神色

    “囡囡，等你今年小学毕业了，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妈妈要给你个带弟弟的新任务了哦”爸爸接着道

    “是什么？”自由兴奋地看着父亲

    “弟弟的幼儿园就在你上初中的路上，到时候，接送弟弟上幼儿园就由你负责咯”

    “好啊”自由开心的马上答应了，从小父母就有意识的把这个女儿培养得比同龄人都成熟了很多，家里的事越来越多的交给了这个羸弱女孩的肩上........虽然女儿一直也没搞懂自己没有工作的父母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母亲这时已经扭过头忍不住的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五

    家里不大，两个卧室，父母一间，已经初二的自由正在忙着做作业，五岁的弟弟自在已经在大床上睡着了

    最近父母刚刚又给了女儿一个新任务--弟弟长大了，大床挤不下三个人了，只能由自由这个姐姐带着弟弟睡觉了

    繁重的作业终于做完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自由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后，悄悄的走出卧室兼书房，准备洗漱一下也睡了，经过父母的卧室门前，里面传来爸爸轻微的齁声，一切和以往一样......只是渐渐长大的自由觉得最近父母越来越神秘了，经常为了不打扰自己学习，天才黑就回卧室商量着什么大事似的，因为有时候自由还是能听见他们压低声音的争吵

    六

    自由从幼儿园接了弟弟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打开房门后家里空无一人，“咦，爸妈又去哪了，还没回来做饭呀....看来今天又得我做饭了，哎，今天的作业好多啊....”自由一边自言自语的苦恼着一边牵着弟弟进了屋，“哇，今天妈妈是不是大扫除了，家里真干净呀，呵呵”看着收拾一新的屋内各个角落，自由这才又开心了起来

    “姐姐.....纸.....读.....”胖乎乎的自在进门后首先发现了客厅桌上放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拿起来递给了识字的姐姐......纸下还有厚厚的一叠钱.........

    ...........

    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自由默默地搂紧了自在，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弟弟.......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两人了......”

    七

    父母的模样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

    “小自在，要听姐姐的话哟”

    八

    强哥经常会来敲门找姐姐，也时不时的带着好吃的来给自在........姐姐也渐渐地重新找回了笑脸

    .......

    再后来，强哥的爸爸王伯伯也经常会过来了....有一个真正的大人指导照顾着生活，好像也挺好的

    .......

    再再后来，好久没见到强哥了......经常喝醉酒的王伯伯有时候深夜姐弟俩都熟睡后还会从对门过来重重的敲门把姐弟俩从睡梦中惊醒.......

    九

    一个大雨磅礴的深夜，被王伯伯强令早早睡上床的自在，突然听见了卧室外姐姐的哭声，自在打开自己卧室门偷偷往外看时，只见姐姐哭着冲出了大门....姐姐那条合身的白色长裙似乎被撕烂了一些.......

    还没来得及出门跟上去的自在，只见王伯伯比自己更快更早的从姐姐卧室冲了出来追着姐姐出了大门

    十

    每次喝醉酒的王伯伯似乎特别讨厌小自在.........这几年过来，不知道自在已经被醉酒的王伯伯打了多少次了

    每次打完等着王伯伯呼呼大睡过去后，自在只能跑回姐姐的卧室---王伯伯唯一从不愿进来的房间----找姐姐哭诉着“姐.....为什么你只躲在你的房间里呀，每次他打我，你都不出去帮我.....呜呜呜.......姐，你也怕他吗？.....”

    十一

    又一个惊雷阵阵的雨夜，老王如同往常一般的喝醉了，看着已经吃完晚饭正在默默收拾着碗筷的自在，看着和他姐姐自由七八分相像的模样，一股熟悉的无名怒气又涌上心头，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当年要不是为了你姐，我儿子会冲动到把那个小流氓杀了吗？！.......你们就是扫帚星！！！......当初就不该看你们可怜，你们那自私的爹妈都丢下你们不管了，就该让你们自生自灭！！！.........我苦命的强子啊，现在在里面不知道在受着什么罪呀......哇哇哇......”说到最后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并发出了一阵干呕声.........

    已经进入变声期的自在，无奈的看了看眼前的王伯，有点沙哑嗓子的开口道“王伯......我扶你过去沙发上躺一下吧......”，他知道，只要再刺激眼前这个醉汉一点点，自己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老子没醉，不用你扶！赶紧收拾洗碗，弄完了给我马上滚回你家去，看见你老子就心烦！！”王伯歪歪倒倒的勉强站了起来，准备走过去沙发上坐下来

    自从父母不告而别后，自在和姐姐已经默认了白天在王伯家一起吃饭，晚上再回到自己家里睡觉的自在没敢回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想着赶紧收拾完毕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房间

    ‘砰’...一声异响从自在身后传来，自在扭头一看，王伯已经重重的摔倒在了沙发前，赶紧放下手上的碗筷，冲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到了自在还显稚嫩的脸上“就说你是扫把星，赶紧去洗碗，老子自己起得来....呸...扫把星！”

    ......

    很快收拾妥当后，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自在看了一眼正斜倒在沙发上的王伯，准备悄悄的离开回家了.......

    “站住！！吃饱了就要走了吗！！这七八年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看似醉睡过去的王伯其实还醒着

    “王伯，我以为你睡着了.....才准备过去的......怕影响你休息........还有什么事么”自在小声的解释着走近了一些站在沙发前

    “还想骗老子....”说着王伯顺势一脚刚好重重的踢在了站得不远不近的自在腿上，自在一个重心不稳也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王伯只是看了一眼，嘴里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今天喝多了点，头有点疼，去给我拿水拿头疼药”

    “噢....”自在忍着疼痛，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放药的柜子前，打开柜子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许多常用药，发了发呆，拿出头疼药放在了柜子上，转身对还躺在沙发上的醉汉说道“王伯，这边没热水了，我过去那边兑一杯温水来给你吃药....”

    “嗯，那还不赶快去！”

    自在快速的走了出门，开门，进了自家的屋，走到热水瓶前缓缓地打开了一直紧握的左手，只见手里一盒头孢被握得都已变了形状......

    “你给老子快点！！你欠揍啊！！！老子渴死了！！！”两边对屋大门都开着，老王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一声惊雷响起，一直还在犹豫的自在，突然想起了姐姐冲出家门的那个雨夜....想起了这几年有几次睡梦中醒来时王伯会莫名其妙的睡在自己身旁......想起了王伯体罚自己时好多次都会将他那充满老茧的粗手重重的塞进自己的裤子......，自在终于下定了决心，疯狂而飞快的将手里整整一盒头孢胶囊一个个拆开，把里面的药粉全都倒进了水杯里.....

    十二

    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带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年轻男子来参加了王伯的葬礼.......

    少年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王伯的遗像，看着和遗像里有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参加完葬礼后和警察一起匆匆的走了....走的时候好像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好像都在小声的议论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就是个灾星......

    十三

    “姐，我想好了，这几年在你和老师的鼓励下，我也坚持把中学都上完了，以前爸妈留给我们的钱也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吧，而且基本上你都是把钱花在我身上......”自在怯怯的看着眼前的姐姐，停顿了下，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昨天刚在我们家不远有家小饭店找了个洗碗的工作.......我不想再读书了，我也要像你一样挣钱养家.....”

    自由微微一笑“你已经长大了，你做什么决定，姐姐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姐.....”

    自由笑笑也没说什么，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在的脸庞，自在这时候觉得姐姐冰凉的双手给自己心里带来的却是那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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