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销帝国Ⅰ:雏鹰展翅-唇亡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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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安安坐在台下,只觉得礼堂里冷气开得太凉,牙齿开始轻轻打战。难道殷老师激愤之下,就忘记唇亡齿寒的道理了吗?

    第二天,路安安还是照常服务顾客、销售产品、定期开展家庭聚会,这样过了平静的一个月,直到她接到路定坤的电话,说武汉来的殷老师到北京来开天润培训大会,规格是一千人的,路定坤跟他有交情,想着她平时听大课的机会不多,于是跟殷老师提到了路安安,想给她留票参加学习。

    路定坤兴奋地说:“安安呀,现在你可有名了!我一说路安安就是在广州万人大会上的主持人,给美国公司的理查德先生做翻译的,殷老师马上表示给你留十张票。”

    路安安谢了哥哥,说:“有票就意味着有费用呀,这些课程也不是白学的,多少钱呀?”路安安正在深刻反思天润的做法和运行模式,包括大会的运作。想来大会还是不可缺少的,但凡事有个度,不可过滥。本来路安安想踏实做几个月市场,少参加大会,减少运作成本,但是哥哥既然已经帮忙说话了,总不好拂这个面子。

    路定坤照实说:“不多,一个人一百五十元。你们在北京当地,比从武汉来的朋友花费就少多了。”

    路安安说:“那好的。不过,哥,下次你再帮我定会的时候,最好能预先跟我商量一下啊,你不觉得大会有时候也会成为负担吗?”

    路定坤说:“傻话!大会是天润的灵魂,没有会议就没有天润!那就这样,说好了啊,你们部门十张票。不过,我的部门就不从上海过去了,我们要节约成本,扩大销售。”

    到了大会的日子,路安安带着两名团队骨干和其他七位天润的新朋友,一起参加了这个大会。刘老师带着北京中心的老朋友和新朋友一共一百多人,也跟武汉市场的朋友会合在一起。还有一些朋友从内蒙古、河南赶到了北京。

    这次千人大会分了两个分会场,一边是四百人的新人场,而另一边是由殷老师创建的秋实系统和由刘老师创建的卓越系统中所有主任以上的领导人培训。

    大会开始了。主持人报出名字、职位后,全场掌声热烈,所有人双手统一举过头顶鼓掌,齐声喊道:“欢迎殷导!欢迎殷导!欢迎殷导!”

    后门打开,殷老师终于出场了,棕色西服,金色领带,留着平头,他走上前台,谦虚地喊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停了停了,谢谢,谢谢。”所有人继续不停地鼓掌,如此持续一分多钟后,殷老师把双手往下一压,掌声立刻停止。

    路安安坐在听课的人群中间,正是整个礼堂的中心位置。殷老师祖籍湖北,武汉大学毕业的。他的经历颇为传奇,先是下海创业,输得干干净净,创业失败以后,开了五年的出租车还债,在开出租车期间认识了天润,于是就紧紧抓住天润这个机会,以他拼命三郎的精神飞快地打出了一片天地。

    殷老师问起在场的人有谁是第一次见他?结果全场五百多人有一半把手举了起来。北京是殷老师常来常往的地方,这么多人把手一举,殷老师就明白了——这说明刘老师团队的业绩有下滑的趋势!

    殷老师希望用自己的友情帮助刘老师重振雄风!他用湖北普通话对大家慷慨激昂地说:“我做天润以前,是做窗帘布艺的,向银行贷款十万开了个小店,同行竞争是很残酷的,一个月之后我最好的朋友也开了一家布艺店,最后我们两个人翻了脸。”

    他结实的胳膊一挥,用咳嗽打扫了一下喉咙,说道:“2000年的时候我到了北京,住在地下室。我盘下了一个台球室,有个顾客把台球桌子台面打破了,那台面换一次,要花一千多块,我忍气吞声,使劲用手砸墙,手里面的骨头都碎掉了。后来,我又开了五年出租车,直到我接触了天润,只听了五分钟奖金制度,我就下决心做天润了,我知道我一定会成功!我向未来借一百万!”

    殷老师的发言一如既往地引发了大家充满兴奋的回应。他热情地说:“当然,我们也要面对我们天润已存在的问题,所以,我把咱们老天润人流传的顺口溜改了一改:百分之六,无知无畏;百分之九,夜不能寐;百分十二,到中心睡;做到十五,满心陶醉;做到十八,倍感欣慰;做到主任,辛苦劳累;各大系统,彼此戒备;策划冲奖,狼心狗肺;搞乱市场,混乱团队;回首前尘,重新定位;以前不懂,无人怪罪;明知故犯,实在愚昧……”

    整个会场一片哄笑,路安安知道,按照常规来说,在北京召开的会议,最大的受益者是刘老师,她毕竟是当地的主人嘛!当然,也不排除很多人会加入到殷老师麾下——就像当年的路安安在哥哥名下发展,现在也有了一定规模的团队。

    殷老师在台上挥舞着拳头,对着台下大喊:“开会开会,开开就会!开会就是宣言书,开会就是宣传队,开会就是播种机……不开会,就没有天润。

    “我们为什么要开会呢?新人们常常困惑,为什么卖洗洁精还得去开会?为什么越远的大会越得去?第一,通过会议寻找榜样:与你出身、条件、背景相似的成功人士就是你最好的榜样;第二,通过会议树立目标:越远的大会,嘉宾级别越高,大场面下大决心,大场面树大目标;第三,通过会议锻炼能力:不断分享、支持、主讲,进而策划、组织、实施,个人能力全面提升;第四,通过会议带动新人:人是感性动物,了解天润需要三年,被氛围感染只需一晚;第五,通过会议凝聚人气:团队是个松散型的组织,必须通过某种形式将大家凝聚;第六,通过会议统一思想:思想统一才有合力,否则团队就是一盘散沙。”

    看来,刘老师和殷老师两人关系不错啊,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联手呢?——路安安也在开始考虑与其他中心联手做事情了——说不定会给大家开拓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呢,刘老师和殷老师的合作不堪称典范吗?

    世事永远都是难料的。就在会议进入高潮,按照常规将会有一些表演和其他主任上台演讲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张小纸条到了殷老师手中。

    正是这张小纸条,改变了今天的会议走向,也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

    “……对不起,请大家给我几分钟,”殷老师整个人傻在台上,至少过了好几分钟才恢复状态,“十分钟,就十分钟!”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里,殷老师匆匆跑下台,冲到门外。透过窗子,大家看到他气急败坏地一遍遍地拨打一个电话号码,从表情上看却一直没有接通。紧接着,他似乎是换了别的电话号码拨打,对方很快接通了。

    即使是透过厚厚的玻璃窗,一些伸长脖子的人也能看到殷老师一脸愤怒的表情。距离窗子近的几个人,甚至听到他浓厚湖北腔的怒吼。有人悄悄传话过来:好像有人挖了殷老师的团队,而他刚刚才知道!

    时间过得慢极了——说是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但会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挨过了半个世纪。

    终于,双眼喷火的殷主任咬着下嘴唇出现在会场里,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他紧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良久,他终于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了怒火,重新开始发言。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殷主任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语气,眼圈却红了,“很久以前,我听北京的刘思洁老师讲过一堂课:天润领导人的健全人格。”

    “受益匪浅,受益匪浅……”殷主任喃喃地说着,抬头向上看,仿佛问天一般,又像是努力控制住眼里的泪水,“而如今,我们的一些高阶领导人,却对‘健全人格’进行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欺骗,彻底的欺骗!”殷老师的每一根头发好像都竖了起来,“而很久以来,这些人的谎言居然被友谊伪装起来了!”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某些所谓天润高阶领导人独立健全的人格吧!”看着台下众人莫名其妙的神情,殷老师说,“天润企业文化的第一条是诚实,我们说诚实的人拥有真自由;不诚实的人,牺牲明日的信用,滥用于今日。我知道有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虚报收入,哄骗下线!”

    台下鸦雀无声。

    殷老师又说:“第二条,我们说是可靠,真正的天润人应该是说到做到,不论他是汽车工人还是公车司机。 但是,极个别的天润高阶领导人却为达目标胡乱承诺,过时就忘!因为他们只把天润当成自己个人的事业!”

    路安安大气也不敢出,人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殷老师果然是敢想敢说敢干!

    殷老师接着说:“第三条,是公正,就是要抛开私利,远离偏见,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 但是,某些高级领导人却为了一己目的而鼓动囤货冲业绩,充分利用了新人和老人的信息不对等!”

    接下来的都是路安安很熟悉的公司企业文化,很遗憾的是,竟然每一条都有人做不到,难怪殷老师如此恨铁不成钢!

    “第四是慈悲,就是指照顾别人,但教人依赖别人,一点儿也不能算是慈悲。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却常说,‘死人’是正常的,剩者为王!对所谓失败者不屑一顾!”

    还好,团队里目前上了主任业绩的除了路安安就是宋海涛了,他半张着嘴听着,惊讶地一直没合上。

    “第五是谦逊,不吹嘘,不骄傲,不牺牲他人成就自己;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却夸大成功,虚报战果,号称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殷老师大手一挥:“如果天润制度是一个不能吸引更多朋友加入的事业,请问,天润还有什么前途?新人都枯掉了,剩下几个老人又能怎样发展天润?”

    殷老师说:“第六是理性,理性使勇气免于鲁莽;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没有狂热就没有业绩,冲!冲!冲!让我们三个月上主任的业绩,一年就上高级主任的业绩,三年上到卓越领袖名人,五年就退休,做个大富翁,号称你养天润五年,天润养你五代!”

    这段话听起来耳熟,路安安想起来了,这是刘老师在中心课堂上常说的话!她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位殷老师到底要干什么?

    殷老师说:“第七是乐观,我们相信自己是最棒的,是的,我们能做到;但是,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是的,我们能做到,但我们不负责任,这是你自己的生意!第八是投入,创始人说我们需要设定方向,全心投入,达成目标;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全力以赴,不择手段,达成目标!”

    殷老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们不光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天润的创始人说的主动是去除借口,愿意尝试,不怕别人嘲笑;而某位天润高阶领导人说一定要主动避开任何不积极的人!”

    他冷笑了一声,说:“也许有人会把我今天的讲课也当成是讲消极话吧,那么尽可以主动避开我这样不积极的人。”

    殷老师真是一个性情中人,疾恶如仇。

    “第九是工作,创始人说每一个工作都有一种快乐和尊严;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天润就是经过拒绝拒绝再拒绝,然后才能成功成功再成功!因为我们受到的拒绝就值这个价钱!每天灰溜溜地做天润还会有什么快乐?”

    殷老师接着说:“第十是坚毅,天润的创始人说成功属于坚持到底的人;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成功属于活到最后的人,无论牺牲多少人。第十一是负责,天润的创始人说我们要勇于承担责任,并对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则拒绝承认错误,绝不说对不起。领导人永远是对的!”路安安感叹于殷老师排山倒海地发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是还不知道他具体针对谁。

    殷老师又补充道:“某些高级领导人甚至把自己看得比顾客还正确,比上帝还正确!第十二是宽恕,创始人接受自己与他人的不完美,‘宽恕就是遗忘’;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则说,想宽恕消极的人,决不!宽恕离开的人,决不!你不做了就是‘毒’。第十三是服务,创始人说,爱的果实是服务,每一天每一刻,都有许多机会为他人服务;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则永远为自己的利益和目标服务!第十四是捐献,创始人的理念是,捐献不在于数目的大小,而在于施予者心量的大小;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说,多少还是要捐点的,总要配合一下公司,这样显得我们企业有‘文化’。”

    有几个人回过神稀稀拉拉地鼓了几下掌,但是全场没有被带动起来。大家静静地听殷老师说着:“第十五是领导,天润的创始人说一辈子不出错、从不冒险、逃避做决定的人,绝对不是领袖;而某些天润高阶领导人总是说,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错,我们的系统才是最好的!”

    殷老师在台上挥舞着拳头,对着台下大喊:“怪不得我发现自己原来根本不是‘合格’的高阶领导人,怪不得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上面我所提到的天润高阶领导人的代表人物就是刘思洁老师!最好最新的证明就是,刘老师在她上卓越领袖名人的过程中,挖走了我在北京的两个业绩都是15%的小组。”

    殷老师的眼睛喷着火,喊着:“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知道,我在北京和天津还有三个老天润人被你们的卓越领袖名人刘思洁老师以海外推荐的方式抢走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刘思洁合作?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就不在这里说了,希望我们的天润领导人能真正领悟到天润事业的精髓,不要让天润人失望!”看得出,切肤之痛让殷老师为天润事业担忧,为团队不平!

    路安安坐在台下,只觉得礼堂里冷气开得太凉,牙齿开始轻轻打战。难道殷老师激愤之下,就忘记唇亡齿寒的道理了吗?

    后来路安安听知情人讲,当年殷老师团队有人知道这件事后就非常恼火,但尽量没有惊动殷老师。刘老师与团队的人都没太在意,刘老师想,大不了她还殷老师两个她在武汉的部门。她总是天真地想,为了整个团队能够更好地成长,殷老师最终还是能够谅解的,没想到这次到北京之后,殷老师在临上台前一个小时发现,龙美居然在刘老师的团队里——她就是当年被挖走的小组领导之一!这已经令殷老师相当疑惑,而当在台上收到一张匿名纸条的时候,早有疑问的殷老师难以抑制地爆发了。

    殷老师主题演讲结束之后,紧接着就是刘老师的演讲,可怜她刚刚从新人场讲完ABC法则的课程赶过来,对前面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刘老师穿着一身大红西服套裙,大红的高跟皮鞋,领口和袖口滚着黑花边,别着柔和的珍珠胸针,带着珍珠项链和耳钉,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盛装登场。

    主持人把刘老师引到台上,而台下的几百号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全体起立,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没有鲜花,而是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会场死一般地沉寂。

    刘老师热情洋溢地向大家问好:“天润的老朋友们,大家好!”

    回答是:“好,很好,非常好,耶!”——这声音只来自于刘老师一个人,她摆出了一个V字型手势,身子往下蹲了一蹲。

    即使是身经百战,面对这种死寂,刘老师也有点手足无措,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照她的备课开始演讲。

    她说:“我感谢我的天润领导人尹雪华老师,在此,再次感谢她!”她习惯性地在这句话后面来个小停顿,留给台下的人鼓掌,不过掌声也是来自于她一个人——她感觉自己上楼梯时一只脚抬高了,突然踏空,身子往前栽,整个人要倒——没有人配合鼓掌,仿佛全场的老天润人都灵魂出窍了。

    刘老师擦着汗,自顾自地讲开了,自己讲,自己笑,好像面对一个空旷无人的剧场在做艰苦的排练——不期望任何回应和配合,她只想赶快讲完,赶快结束。

    路安安对于刘老师的演讲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真想给刘老师提前打个电话,或是递个纸条,告诉她刚才殷老师的演讲内容,让她好有个应对,毕竟刘老师在这么多人面前很难堪,路安安是于心不忍的。路安安想,如果是现在递条子上去,有可能引发团队更大的矛盾,直接会得罪殷老师的部门——当众递条子提醒刘老师,不是等于跟殷老师公开对立吗?

    再退一步说,即使刘老师拿到了纸条,知道了刚才殷老师对她的评论,那又如何?也许更糟——刘老师能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把这个演讲继续下去吗?

    “哎,”路安安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

    这是刘老师一生之中最难熬的一次演讲,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人人都看到她脸上有脏东西,她却无法把那脏东西擦掉一样。

    路安安想,刘老师在台上用尽浑身解数却得不到台下响应的时候,心中有何感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应对冷场?

    路安安身边坐着的是刘老师中心的鲍主任,她总是穿素净颜色的套装,此时红着眼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默默地擦眼泪。路安安拉了拉鲍主任的手,用眼神安慰了她一下。

    刘老师下台的时候,没有她习惯的全体起立、国际礼仪,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甚至连DJ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刘老师专用的“飞得更高”的歌声,哪怕是《笑傲江湖》《铿锵玫瑰》或者《上海滩》之类的大会通用的下台歌曲也没有!刘老师对于下台音乐的预期显然是落空了,如果说她的演讲是在冰窖里完成的也不为过,她的心凉到了冰点,轻轻地下台,挥一挥手,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有人追着刘老师握手,没有人追过来要签名或者合影,什么都没有。刘老师仿佛是孤魂野鬼,任意来去,更像是意欲领奖的盛装女星,声势浩大地来了,却发现自己不仅与电影大奖无缘,甚至来上台展现一下美服的机会都没有。

    当晚,路安安思绪纷乱,百无聊赖中打开了电脑,意外地看到了罗伯特给她的回信。

    亲爱的安:

    很抱歉这么久才给你回邮件,刚做完直肠癌的手术,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但是恢复期可能要一年的时间。

    我手术后醒来,是在一个深夜,仿佛看到四周有许多白色缥渺的游魂。

    我是这里病房中唯一一个上网发邮件的人。安,我能了解你的困惑,我来跟你讨论直销里一个着名的命题:天润是将将文化,不是将兵文化。在天润里面,只有定位做领导人(将)的人才能做起来,那些定位做跟随者(兵)的人很难做起来。当然,一般人入行后都有一个先当兵跟随的过程,但是之后,仍然是要靠自己的。因此,做天润必须有更高的定位,既要自己做将,还要把自己的伙伴培养成将,培养成狮子。

    我想,你不是一个偏激的人,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亲爱的安,我建议你好好领会天润创始人的原创精神,请拒绝所有山寨版的天润。

    我累了,需要休息了,记得写信给我。

    爱你的罗伯特

    路安安一方面对罗伯特的病忧心忡忡,一方面也庆幸自己忠实于团队,没有头脑发热。于是,很快给罗伯特又写了封简短的邮件,告诉他千人大会上的事情,也向他请教关于如何带领团队的问题。她感到自己似乎把困难和重担都交付出去了,自己终于放下了,终于能安稳地睡个好觉了。

    这天周六,路安安给邹墨语带来的两个女孩在做家庭美容沙龙,路安安上主任那个月的一些彩妆还在家里呢,不通过美容沙龙的话,那就只好全靠自己消费了。邹墨语敷了个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另两个女孩已经做完了美容,把脸洗干净了,在上爽肤水,等着路安安给她们化妆。邹墨语说:“哎,你们知道吗?咱单位的郑小红买了辆车,开到公司来了。真羡慕呀!”

    另一个女孩说:“是呀,人家都上了快二十年的班了,买车也是应该的,咱们慢慢熬吧。”

    在天润中心里,龙美上完主任后,就贷款买了辆帕萨特,不久,龙美果然就出了新前排马源明,还有几个小老板。那几个做窗帘布艺的小老板是龙美的老朋友了,龙美做天润他们也是早知道的,突然看龙美开着新车回来,一个小老板的心理开始不平衡了,她跑过去踢着帕萨特的轮胎说,凭啥你们做天润就能买好车,我也能买。于是,这位大姐就这样加入了天润。看来,买好车提高影响力还是有生产力的。自那以后,团队的好车一辆接着一辆,唯独路安安团队的人车比较少,只有石静远老公开公司,她才有钱买了一辆车。

    路安安没有接话,继续给她们化妆。突然响起重重的敲门声,门铃也连续响个不停。

    路安安从门上的猫眼看去,是满脸滴水的崔晓民。他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喷嚏,手上还提着几大包天润的产品,拿雨衣包着,正滴答着水。那几个女孩子见崔晓民这个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路安安赶快跑进卫生间,给他拿了毛巾擦头,又把卓诚以前落下的一件衣服给他换上。还好是夏天,比较好办。

    路安安问:“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啊?”

    他支吾着说:“我出来再跟你说。”赶紧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

    路安安朝几个女孩笑了笑,邹墨语说:“安安姐,我们先走了!下周再来聚会!”她们从安安这里借了伞,纷纷回家去了。

    崔晓民换了干衣服,苦着脸出来了,坐在椅子上,接过路安安递过来的热茶,诉起苦来:“哎,安安姐,我出门的时候跟往常一样,把三四个天润的大袋子挂在了车把上,那些是我全天工作需要的所有工具、书籍、杂志以及要送的货。北京这么大,要跑很多地方,是不可能一趟趟回家的。上午拜访完所有客户后,天就开始下雨,我赶紧跑到王露菲的单位躲雨。”

    路安安眼睛一亮,说:“你们俩和好了?好事儿啊!”

    崔晓民摇摇头,又有几滴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他一摸脖子说:“哪呀,她还是不理我,我也没告诉她我去了,等了半个多小时,雨越下越大,实在不能再等了,我跟顾客约好了要见面的,骑单车过去起码还得半个多小时呢。我跟她打了个电话,她没出来见我,但是叫同事给我拿了一件雨衣,用雨衣盖好了车筐里的货,顶着大雨就出发了。一路上我骑得飞快,路过西直门立交桥的时候,桥下已经积起了好深的水,我没看见水面下的大坑,咣当一下,我连人带车摔了进去,人、车、货都泡在了水里。等我爬起来一看,傻眼了,营养粉摔瘪了,其他营养素瓶子上的标签都给水沤烂了。我浑身上下都是脏水,只好跟顾客推迟了时间,答应明天再给她送去。哎,安安姐,要是不用这么老跑出门去服务就好啦!”

    崔晓民继续发着牢骚:“我就先改道到你这里来了,我这一身,可不敢回家见我妈!”

    路安安笑了说:“还好我今天在家呀,你有困难了能想到我,我是很高兴的呀!”路安安看着自己的老部下,感慨万千,心想,这样苦做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

    崔晓民喝了口水,说:“我做天润以后,每天骑自行车送货,起码在路上奔波五个小时以上,真是痛苦。这还不算跟进顾客、讲解产品的时间——在特大城市做天润没车真是件特别辛苦的事情。”

    路安安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常坐公车和地铁,有时候打车,无形中成本提高了很多,不过,这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崔晓民叹了一口气说:“哎,按说我不该说这些消极的话,可是今天真是倒霉。我刚才骑车时如果不分心,也许就不会骑进那水坑了。当时我的心特别乱,在路上接到我部门里一个人的电话,他说,他坚决不做天润了!因为他看了海角网站上的一个帖子,说有一个永青的高级市场总监都离开了永青!而且这个人异常坚决地抨击整个直销行业!”

    路安安心里一惊,让崔晓民不要着急,马上打开电脑,两人很快找到了这篇人气热帖,帖子的标题是:“直销巨头永青的高级市场总监为何静静地离开?”跟帖回帖的人每分钟都出现,点击量在他俩看帖的这段时间里就增加了三百。

    路安安和崔晓民当即把帖子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发帖的人网名叫“锋芒”,路安安发现这个人虽然为了吸引眼球自称是永青的高级总监,但其实是永青家属,而且是属于订婚未结婚的永青家属,所以,锋芒不是一个真正的永青高级市场总监,帖子里的泄愤情绪远远大于理性的分析和判断。

    这个锋芒的故事其实很简单:锋芒是他的未婚妻花雕(网名)下级部门的人,按照永青公司的制度,结婚后他们都应该是永青的高级市场总监,按永青惯例,两人应该合卡,当然也有分属不同部门的就不能合卡,而是有一方必须放弃。

    这点和天润的夫妻户籍制度是差不多的。

    但鉴于锋芒和花雕的关系,没有锋芒的帮助和努力就没有花雕的庞大业绩,永青内部(也就是团队成员之间)认为锋芒应该是永青的高级市场总监,并且让锋芒陪同花雕一起出席了很多永青高层的重要会议,而锋芒也由此得知了一些永青不为外人说的事情——但这都不代表永青公司正式承认了锋芒为高级总监。简单地说,就是这对年轻人的婚事得到了双方家人和朋友以及整个永青团队内部成员的认可,却唯独没有去民政部门领结婚证,也没有在永青公司正式得到合卡。

    他们的这种关系使锋芒把自己直接发展的越来越多的部门安排成花雕的直接部门,这样锋芒自己的发展就受到了严重影响。

    锋芒或许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花雕分手,而他在永青所付出的一切也是鉴于他与花雕未来会结婚的事实。现在锋芒已经离开了永青,但是他内心对于永青的激愤溢于言表,并且把矛头指向所有直销公司以及直销行业。崔晓民部门的一个人正是看了这些过激言论而离开天润的。

    路安安和崔晓民看罢,都陷入了沉思。她没想到这样一篇关于永青公司家务事的帖子,居然会影响到了自己部门的人退出天润,就好像仰天摔了一跤,鼻子却出血了!

    崔晓民义愤填膺地说:“我要骂骂他,真是不懂直销的人,害群之马呀!不到半个月,回帖的人有五十万了,要是半个月通过互联网发展五十万人做天润那是什么劲头啊!”

    崔晓民嘴里嘟囔着,手上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起来:“你作为一个男人,犯了直销和任何职场的大忌,和团队介绍人有感情纠葛,却没有真正的感情归宿。如果两人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名正言顺地结婚呢?为什么要做一个‘影子’高阶领导人呢?很有吃软饭的嫌疑。这就是你今天权益根本得不到保障,只能在网上发帖宣泄的原因。拜你所赐,今天我部门的一个人打电话告诉我不做了,说永青里都有高级领导人不做永青了。所以,我想给你一些劝告:第一,你是一个失败者,无论在感情上,还是在事业上,这是事实,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第二,我想说,天润和永青是给平凡人的生意。请你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另外,我觉得花雕姐姐做得很对,你这样的男人的确不会是一个能担当的好丈夫。”

    路安安在房间里抱着胳膊,踱来踱去——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她能看出来这个锋芒是全力以赴做了几年的永青,也用心用情了,一片真心实意却被辜负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问题出在哪里呢?

    直销进入中国已经这么多年了,该出现的问题应该都出现了吧!她相信,办法总比问题多!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问题不解决!

    她突然转过头来,问崔晓民:“你刚才说什么五十万?”

    崔晓民忙着敲键盘,头也不抬地说:“我说锋芒这个帖子的负面效应呗,不到半个月,回帖的人有五十万了,要是半个月通过互联网发展五十万人做天润那是什么劲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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