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御医居然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渍，有些为难的看着小玖，似乎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磨蹭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众人也都等的着急。小玖见张御医一副欲言又止，为难的样子，才说道：“宫人都退下。”
小玖知道，张御医是怕这章德殿内人多口杂，万一说了什么被传出去又不好。见宫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身边都是自己人，张御医才说：“这妒红颜……是极其阴暗的一种毒药，乃罂粟，红花，麝香等药材提炼而成，罂粟更是能使人至幻，加上其他药材的催熏，会令人产生头疼，恶心等反应。此毒多以熏香的形式出现，若是长期以往下去，会……会导致女子不能生育。多被后宫泛用，所以才叫妒红颜。后被发现，各代君王都下令焚毁此毒，想不到今日却……却被陛下……”
听张御医说着，小玖的脸色也骤然变白了，自己怎么会中这种毒？那下毒之人究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想要让自己不能生育？
众人闻言，也皆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御医等人，其它几个御医也都不禁咂舌。
“陛下，臣观脉象，这毒性已经并非一日两日，起码有半月或者更久。不知陛下近来可有接触香料，或者熏香一类的东西？”张御医一边将小玖身上的银针依次取下来，一边询问。
小玖皱了皱眉，说：“朕素来不喜欢这些，也没用什么香料啊。”
“啧……那陛下可要好好查一查，一定是陛下常接触的东西。那下毒之人简直是胆大包天，一经查实，一定要狠狠制裁！”张御医说。
“那……这毒到底有多深，朕以后……”小玖略显担心的问。
张御医思索了一阵子，犹豫着说：“陛下近来也有疲劳，好在今日被臣诊了出来，要是再多耽搁些时日，这毒侵蚀入心肺，就当真都晚了。如今陛下只中了四分的毒，臣……给陛下开几幅药方子，陛下多调养一段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那张御医的意思就是，到底能不能保证皇妹的身子，你也不知道？”贺兰霜在一边急切的问。
张御医的额头上不禁又渗出了汗渍，跪在地上说：“陛下赎罪，这妒红颜药性强烈，陛下虽中毒不深，也可调理，但至于能不能生孕，老臣……老臣的确不敢保证！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毕生所学为陛下恢复身子！”
小玖神色黯然的一摆手：“算了，不怪你，朕知道你尽力了。”
小玖缓缓起身，廖梵赶紧上前将其扶住。一旁尚未说话的素娥却脸色难看的很，站在一边居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小玖注意到素娥的变化，有些奇怪的问：“素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素娥看着小玖，支支吾吾的说：“陛下，你……你忘了，前段时间崇政殿燃着的，都是……都是苏公子送来的香料，是他特地调制的。陛下说那香味独特，能缓解疲劳，奴婢……奴婢就让崇政殿的宫人们想着日日填香进去，奴婢……奴婢该死！”
素娥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可小玖却脸色骤变，脑子一麻，是的，素娥说的没错，那熏香正是苏止淮送的。
“你……你是说，止淮？”小玖面色苍白的看着素娥。
素娥却说：“奴婢不敢妄自推断，却也不敢隐瞒事实。陛下龙体为重，都怪奴婢，是奴婢疏忽……”
“你是说栖云轩的苏公子？”贺兰霜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问。
素娥使劲儿的点点头。
“好大的胆子……皇妹，素闻平日里你待其不薄，怎么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杀一千次都不解恨！来人，去把那畜生叫过来，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害皇妹！”贺兰霜情绪激动的说着，看样子比小玖还要气上几分。
素娥刚要转身出去，却被小玖叫住：“等等……今日……已经晚了，明天再说吧，让朕缓缓……”
“皇妹！这真凶就在眼前了，你怎么还要等到明天？”贺兰霜急急的说。
小玖见贺兰霜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没事，皇姐也累了，今日在麒麟台还受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明日就是封君大典了，那苏止淮的事搁到明日，就来不及了！”贺兰霜说。
小玖长舒一口气，随口道：“责令内务苑跟礼部，传朕旨意，封君大典延后三日。就称朕身子不适，至于那些时辰，朕的寿宴已过，想留的就留，不想留的就送些薄礼打发走了吧。”
看着小玖已有安排的样子，贺兰霜只好点头说：“好吧，这是皇妹的燕宫，你说了算。我先回去了。”
贺兰霜有些不悦的离开，剩下张御医等，小玖也一摆手说：“有劳张御医了，开好了药也回去吧，朕一个人安静会儿，明日……明日再说吧。”
张御医是宫里的老人，差不多算上小玖这代，已经侍奉过三代女帝了，经验十足，学识丰富，见识也广阔，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忠心元老。如今小玖这么说，张御医也很识趣的点头：“那陛下好生休息，老臣告退。”
张御医走后，剩下廖梵在小玖身边。小玖倚着一边，疲惫的半闭着眼，低声说：“你是不是也想问，为什么既然知道了是谁所为，还没有立刻宣他过来审问？”
廖梵神色莫名，看着小玖说：“玖儿是有自己的打算。”
小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是怕那下毒之人真的是他，止淮是我在这北燕第一个认识的宫外人，自他进宫以来，总是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有时候在他那，我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
“我们两个就像是兄弟一样，无话不说。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真的连他也想着害我，那这宫内还有谁可信？所以……你可以当做是我想暂时逃避，不愿意去看结果，让我缓缓……好好的思考一个晚上，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小玖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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