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随娘-张大全更喜欢守在厨房里跟陈桂花一起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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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全是忍受不了李银桃的欺负才离家出走的。

    明眼人一看这就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女人欺负男人,说破天能欺负成什么样,到头还不是被男人骑在身子底下,想怎么日弄就怎么日弄。

    张大全受不了李银桃娘家人的欺负才是真。

    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李银桃娘家有人。

    在黑王寨,两口子但凡一吵架,婆娘最惯常拿出来威胁男人的都是这么一句狠话,你给老娘小心点儿,欺负老娘家里没人还是怎么的?

    李银桃娘家里确实有人,她那四个膀大腰圆的兄弟张大全不怕,郎舅之间即便动手,也不会下死手,日后还要见面的。张大全怕的是李银桃的娘,人家的娘,年轻时当过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这一职务的口碑在黑王寨一向不好。山里人家,讲究是多子多福,你动不动上门要人家结扎引产上环,谁喜欢?那是把人家的福气给活生生掐断了啊!所以黑王寨人背地里都骂妇女主任,是长了一身懒肉,长了一嘴勤快牙齿。

    这话有出处,不长一身懒肉怎么不多生一个娃呢,不长一嘴勤快牙齿怎么做人思想工作呢。

    换言之,妇女主任耍的都是嘴皮子功夫。

    李银桃的娘就把嘴皮子功夫耍到张大全身上了,不然张大全不至于人到四十就生了张玉香一个丫头。

    呵呵,不对,现在应该叫李玉香了。

    张大全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丫头已经悄没声息改了姓,他还沉浸在离家出走的兴奋中呢。

    直到身边的女人拿手碰了碰他,他才想起来,这种兴奋是危险的,私奔啊,他们这是,要低调不说,还要掩人耳目。

    这么一被警示,张大全的兴奋劲儿像遇见霜打的油菜,全趴在了地上,一副萎靡不堪的神情。

    身边的女人叫陈桂花,陈桂花见张大全一秒钟之内就变换成两个人,口气中就有了不满,咋的啦,后悔了?

    两人是在工地上认识的,彼此之间除了身体上有过几次交流,言语上倒是浅尝辄止的。因为环境不允许,时间更不允许,偷情这种事,哪好从从容容的呢?正因为不从容,才觉得刺激,觉得新鲜,觉得意犹未尽,就特期望能从从容容,能酣畅淋漓,能意兴阑珊。

    两个人都是乡下人,书读得都不多,自然不会把事情往长远处看。从从容容酣畅淋漓意兴阑珊之后是什么,是兴味索然啊!

    支持张大全私奔的底气是什么,不就是日子的兴味索然吗?

    陈桂花是没这个考虑的,她男人在工地上出了事,想兴味索然都没了机会。只要枕头边儿有男人气息笼罩着,管他是金子是铜,是骡子是马,借用黑王寨一句土话,叫作浑水也能解渴。

    最先两个人不也是为解渴凑到一起的吗,感觉上都很美,那滋味,是通体舒畅啊。

    有必要说一说陈桂花的男人赵大功了,一个不大会说话的男人。

    都说是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赵大功在工地上第一天就把人给得罪了。要得罪普通工友陈桂花也不会说他什么,他那二愣子个性,连在床上做那个事都不晓得让一让自己老婆,何况八竿子不相干的人呢。关键在于,他得罪的是工头李银国。

    李银国是李银桃最小的哥哥,当了兵回来,不安心种地,跑出去跟人搞建筑,跑成了一个小工头,挣回来的钱不多,路子却野。张大全能到工地上做饭,全沾了这个小舅子的光。

    工头虽不是什么行政上的官员,可在陈桂花和张大全眼里,那是比村主任还牛气的人。村主任一年到头也不会给老百姓发一分钱,隔三岔五还会上门收什么一事一议的钱。李银国可不得了,每个月都给大家开工资,那是什么派头,搁过去,那是员外爷的派头。

    张大全也好,陈桂花也好,赵大功也好,伸手领钱的时候,硬是感觉自己像是李银国的家丁。

    虽不是卖身为奴的那种家丁,却也不敢对李银国有任何违拗,那是找亏吃。

    陈桂花这会儿心里就惴惴的,切菜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不由想起早上的情形来。

    赵大功也是的,在工地上喝什么早酒,以为还在乡下家里?怪只怪自己昨晚给他闹腾的,任何男人闹腾之后都会喝两杯补补身子的,赵大功自然就不例外了。陈桂花在工地有日子了,赵大功也旱得有日子了,明媒正娶的婆娘好不容易躺一个床上,不折腾就说不过去了。老祖宗怎么说的,喝酒为醉,娶媳妇为睡。

    睡完了媳妇的赵大功就着这幸福赶早起床咪了两杯后,嘴里就哼着小曲儿去开动搅拌机。

    李银国就在这时候阴着脸出现了。本来他上工地很少这么早的,那天他是有事给张大全捎口信的,他妹妹李银桃要张大全做饭时别忘了多淘一遍米。

    这个多淘一遍米跟少淘一遍米在黑王寨是有讲究的,黑王寨吃水都在寨子下边的河里往上挑,吃水就精细,像吃油一样。

    工地上不一样,米不淘干净,掉的是哥哥李银国的脸,这点上李银桃晓得为自己哥哥长脸。李银国无所谓,他不吃工地上的伙食,工头的吃喝都在酒店,这是建筑行业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李银国对妹妹的交代还是比较上心的,虽然不高兴,还是耐着性子来了。孰料,迎头碰见赵大功满嘴酒气去开搅拌机。

    李银国就黑着脸说,兴致蛮高的啊,大清早的就喝上了?

    赵大功斜了下眼,兴你喝就不兴我喝啊?

    这话不假,李银国身上还有隔夜的酒气。

    李银国撇了撇嘴说,喝你也得看时候啊!

    赵大功借着酒劲给了李银国一句,非得有妖精陪着喝才是时候啊?

    工地上的人都知道,李银国闹离婚,他跟一个卖酒的小妖精黏糊上了。

    李银国就恶狠狠看了厨房一眼,一定是陈桂花这个破竹竿子嘴给到处噼里啪啦了的,这不是成心在妹夫面前打自己脸吗?

    李银国就火了,你给老子专门推沙浆去,搅拌机这儿,由张大全兼着。张大全在厨房里只会淘米择菜什么的,活路轻着呢。

    运砖头推沙浆扎钢筋这些工地上常见的工种,活路没轻重之分,开搅拌机就不一样了,闸刀一开一合就行,还有一点儿小外快,就是那些水泥袋,一角钱一条。天长日久的,能攒上千条呢。一句小妖精,得,好处归张大全了!工地上有规定,开搅拌机是不能喝酒的,李银国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完全是没有道理的。

    推砂浆可是体力活,而且偷不得半点儿懒,这样一来,赵大功体力透支了,哪来的精神侍候陈桂花呢?

    张大全就有了可乘之机。

    就在赵大功每天往手心里吐唾沫,埋着头推砂浆车,闷在心里骂李银国时,张大全已经在言语上伺候上陈桂花了。

    骂能起什么作用呢?乡下一句土话说得好,偷鸡的人吃得嘴里流油,丢鸡的人骂得嘴里流血!你赵大功骂得心里流血又咋的,人家李银国照样天天乐呵呵地跟小妖精打情骂俏的。

    连带着一向在婆娘眼里不值价的张大全也有了机会在陈桂花屁股后面显示自身价值了。

    在黑王寨,一个男人值不值价,先看你身板,你要瘦成麻秆一条,别说男人不把你当回事,就是女人,见了你也拿鼻子嗤个不停。

    张大全恰好就很不幸,瘦不说,还矮。

    本来张大全以为自己砰砣虽小还可以压个千斤的,怎么说也是工头的妹夫吧?没想到,连棵菜籽都压不住,这儿说的菜籽不是指地里的菜籽,是指陈桂花。

    黑王寨的说法,姑娘是棵菜籽命,找了个不晓得疼人的赵大功做老公,陈桂花可不就是棵菜籽命?

    张大全不稀罕守着搅拌机,他更喜欢守在厨房里跟陈桂花一起忙活,那日子透着活力。至于那一毛钱一条水泥袋的便宜,他故意留给赵大功去捡,在张大全看来,陈桂花才是自己最大的便宜。

    倒不是说张大全这个人多么喜好在女人身上找乐子,归根结底在于他婆娘李银桃那儿。李银桃因为娘家有人,就不怎么把张大全当个数。很多时候,张大全在李银桃面前行使的不是丈夫的职能,更多的时候像个长工。

    长工的待遇是可想而知的,主人家高兴了,给你酒醉饭饱一顿吃;主人要是脸上皱纹挤在一起,那菜里面连点儿荤腥都难找。

    张大全在乎的不是酒醉饭饱,他在乎的是李银桃身上那点儿荤腥。这个要求按理说不高吧?偏偏,这点儿不高的要求还得看李银桃的心情。心情好,张大全就有机会爬到李银桃身上折腾一番,女人嘛,是情绪化的动物,心情好坏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网上不是流传有这么一个计算公式,说一昼夜=30须臾=600罗预=12000弹指=240000瞬间=4800000刹那,一须臾=2880秒,一弹指=7.2秒,一瞬间=0.36秒,一刹那=0.018秒。

    众所周知,一念就是一刹那,也就是0.018秒的时间。

    有很多次,张大全都箭在弦上了,李银桃却在那0.018秒翻了脸,万般无奈之下,张大全只得按兵不动,蓄势不能劲发的痛苦是个男人都能感同身受。

    还不如到工地上累死累活做一天,身子一碰床就能进入梦乡,多省心。

    结果,张大全碰上了陈桂花,心愈发不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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