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开学,顾知就收到了上学期参加的市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的证书。校方为表嘉奖,让顾知做开学第一次升旗的护旗手,另外还要做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讲话。
顾知的那篇获奖作文叫作《又见香樟树》,用的是托物言志,以物喻人的手法。描写很细腻,见解很清新,让评委老师眼前一亮。
顾知平时写作文也觉得很困难,因为都得自己瞎编,她从小不爱说谎,编故事也不是能手,作文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次去参赛,她一抬眼看到校园里的香樟树。她想,不如就写个香樟树吧。于是,她就勇敢地写了,不去想这篇文章到底会不会被喜爱,只去记录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结果出人意料,一切都意外的流畅自然。
顾知在国旗下的小高台上讲话,她读完一页纸,底下也只不过稀稀疏疏的掌声。她望向人群,意外撞见了林河的目光。他的眼光中有希冀和艳羡。顾知心中忽而怅然,回想起那时林河说着“晚了”,眼中微微落寞。
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复习和考试。
第二次模拟考试很快呼啸而来。顾知比上一次考得好了一点点,而林河进步飞速,令所有人大吃一惊。顾知比林河本人还要高兴。岳双旭是班上很有潜力的学生,这次也发挥出色,紧紧排在顾知的后面。
岳双旭经过林河的课桌,装作随意实则粗鲁地翻开林河的卷子,嗤笑着他做错的题。他凑在林河边上小声说:“你是白痴吗?你信不信,就凭你成绩差这一条,顾知都不会喜欢你的。”
林河也嘲讽地笑,他看了安静做题的顾知一眼,然后说:“关你他妈屁事。”
第二天林河脸上挂了彩,左脸颊很明显的淤青。顾知问怎么回事,林河也不说。顾知拗不过林河,问不出所以然,只说是碰着了。后排也听到岳双旭的哥们儿问他身上怎么了,碰哪儿哪儿疼,岳双旭也只说是不小心碰着了。顾知扔下创口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河开口,索性就随他去。
下课,常菲把顾知喊到走廊,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顾知一再追问,常菲才坦白:她有点喜欢一个男生,高高的,帅帅的,就像一棵树。顾知沉默,她问:“是林河吗?”常菲被说中心事,不再扭捏,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像一棵树啊,真好。那么,然后呢?
常菲愣住。顾知说:“马上就要中考了。如果这份情感能够帮助你锐意进取,那么就好好珍惜这份情感;如果只是让你三心二意,那我个人的建议是,不如再重新认真地思考一下,这份感情对于你自己的意义。”
常菲涨红了脸。顾知无意对别人的生活指手划足,但是面对常菲还是忍不住说一些自认为正确的言论,虽然说并不好听,但至少能够让常菲冷静一些。
顾知坐在座位上,看着林河的背影。宽阔的少年的背,舒展地生长着。林河转头,有些诧异:“小乌龟,你在这儿瞎看什么?”
“林河啊你知道吗,有人说你像一颗树。”
林河笑:“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像吗?”顾知点头。林河说:“那我不如像一颗香樟树吧。”顾知问:“为什么要像香樟啊?”林河指指她桌上获奖作文的题目《又见香樟树》。
上面娟秀漂亮的字迹写着:“……橘红色的叶片散落其中,好像是善男信女求缘挂上的红符。”
林河说:“如果我是香樟,那么这些红符里就祝愿你生世厄运烦难皆远离,事事如意且顺心,怎么样?”
顾知说:“你过年学了不少吉祥语呀,一套一套的。”
她犹豫片刻,问:“林河,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啊?”
常菲恰巧路过,她装作只是好奇凑热闹的八卦少女,挤在顾知身边,笑嘻嘻地等着林河的回答。
林河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无时无刻都好呗。”
常菲有些不满意,她说:“你这也太抽象了,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好呢?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顾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林河便笑着说:“我喜欢笨一点的啊,和我一样笨笨的女孩儿。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飞跑了。”
也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自己累赘的祝福,而飞不到她本应有的那么高。
常菲此时竟然变得大胆热烈,直接问:“林河,那你觉得我笨不笨?”
林河笑:“你怎么会笨呢?你一看就好聪明,明天数学周测,一定条条都会。”常菲被林河弹了回来,咬了唇,又笑了,嗔着笑骂一句便走了。
顾知细心地观察着一反常态的常菲,和依旧人前做戏的林河。她觉得世界上聪明人太少笨人太多,少有人看破、多有人执着。
不知未来光景,也无想象蓝图,只能求少遇骗子,保佑保佑。她将此心愿写在一张小红纸上,自己做了一个小福袋。
虽然幼稚,毕竟算是仪式,自此将那些难言难懂的少女心事封存。
抬眼,只有中考。改变命运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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