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土匪和清兵的尸首，田云书暗想：“魏正廷也不会太顺利，说不准已被土匪砍下脑袋。”
田云书和魏正廷本是不错的乡亲。十年前同在副都统手下做校骑尉，按战绩和威望，魏正廷该提升佐领，但都统却提了田云书，这显然让魏正廷多了猜疑，后来他认定是田云书做了手脚，就伺机报复。田云书也预感到，魏正廷将是他仕途上的最大障碍。此次上山剿匪，田云书自知陈玉砚是股顽匪，就把魏正廷推到阵前。在得意时，又派兵打探砬子口的情况，当小兵回禀：“土匪被剿，陈玉砚被捉”时，田云书就一怔。
田魏两支清兵相会在梨树沟，是正午的时候，大森林蒸腾着醉人的气息。
那只黑虎在阳光的暴晒下，没有显出疲倦，它惊恐地望着清兵。在清兵停下脚步的时候，它突然疹人地长啸一声。田云书很得意：“虎啸如此惊世，正是赞誉人的功绩！”
魏押着陈玉砚来见田云书。田云书看一眼丑陋无比的陈玉砚，骂道：“如此怪兽，还想称王称霸。”陈玉砚轻蔑地看着田云书，也骂：“你他妈也是头怪兽，只是你长得周正一点罢了。”
田云书恶着脸：“下山以后，我要亲自杀你！”就冲清兵大喊：“下山请功，山下都统大人设宴等我们！”
魏正廷也长叫一声：“下山！”
喊声刚落，就听砰砰砰三声枪响，笼里的老虎长啸一声。田云书猛回头，见陈玉砚巳挣脱了绳绑，手持一支洋枪，连冲虎笼开枪，见老虎瘫软下去，就翻身滚到一个沟里去了。
众兵都冲过去，魏正廷让众兵闪开，拉开长弓，只一箭就射中了陈玉砚。众兵将陈玉砚拖上来，陈玉砚还没咽气，手指着魏正廷：“你，你……不守信义！”就死了。
众兵都惊愕，直盯住魏正廷。魏正廷拔出剑来，几个魏正廷的亲信兵卒也举起大刀，将魏正廷护住。
田云书也拔出剑来，红了眼睛，向魏正廷逼近：“正廷兄，料不到你竟用如此歹毒的办法来报复我，我请功不成，你也罪恶难逃……”
魏正廷也向前迈出一步：“云书弟，我歹毒只伤一虎，而你歹毒却伤害兄弟，你向都统奏我酗酒成性，掠夺民财，欺凌民女……犀我而你升迁，我险些含冤刀下。当年你我沿街乞讨，生死与共，又一同入行武，疆场上视兄弟性命如自己性命，想不到几年的光景，你竟如此谋害同乡……今日我杀一虎，也让你知道，正廷兄的谋略不在你之下……”
田云书哈哈大笑：“正廷兄，借土匪之手，杀死黑虎也算是谋略？念你我的同乡之情，今日杀了你，不给你背上罪名，如果让都统杀了你，你将遗臭万年。杀了你，要把你的尸首抬回去，也替你向都统大人请功：‘魏防御为大清平乱与土匪同归于尽’……怎么样，小弟不是那种歹毒的人吧！”
田云书挥剑让清兵砍杀魏正廷，魏正廷寡不敌众，被砍倒，临死前一笑：“云书兄，黑虎被杀死，你回去都统也饶不了你！”
面对魏正廷的尸体，田云书思忖魏正廷的话：“都统也饶不了你！”
田云书去看僵直的黑虎。黑虎巳死了，但两只虎眼还瞪着。田云书一阵战栗，极其沮丧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谋士何于海悄悄走近他：“防御大人，不必气馁。魏正廷死了，这是比捉住黑虎还高兴的事，清除了你仕途的障碍。黑虎死了，并不影响你向都统大人请功，你还可以得到一只黑虎……”
田云书抬起头：“天下有那么多黑虎？”
谋士何于海说：“向导刘尔多是江南大财东刘越铮的儿子，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极善经商，那年他京都殿试榜上有名，因父亲不支持他走仕途，所以只做得九品知县主簿。我在做县丞时，曾与他共事几日，后来他辞去官差，在一深山养些怪兽，为的是到江南贩卖。此次是他让我们去捉虎，是都统大人和他做的生意……听说，深山里他还养有一只黑虎，我们诱他交出黑虎，然后把他杀了……”
“那都统大人不觉怎私通和他做生意？”
“都统也是江南人氏，不要小看都统，他是商贾出身……”
田云书脸上愁容舒展：“好，好主意，只是如何诱得？”
何子海说：“我们可以让郭富海做这件事，郭富海跟刘尔多说，黑虎在山洞里不出来，必须将母虎牵来，母虎一吼，公虎就会出洞，刘尔多不会不相信……”
田云书蓦地站起来：“好，叫郭富海来！”
郭富海正收拾要回山里家中，他知道，黑虎死了，会惹出许多麻烦，不如赶快溜了好。岂知田云书的兵卒把他看得很紧，因山中发生的事，他是知情者，又是山外人。他知道凶多吉少，正要走，被清兵掠住，推到田云书跟前。郭富海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刀下留情，请留我一命，我家里还有老父孩子……”
田云书笑道：“郭富海，你是捉虎的英雄，怎么吓成这副熊样，告诉你，好事找上你了，你要听我的话，不但放你回家，还给你一笔钱，让你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郭富海抬起头。
田云书说：“一会儿下山，到了清兵的营帐，你跟刘尔多说，山中的黑虎不出洞，要把他那只虎拉来，才能引出洞里的虎……”
郭富海吃惊地望着田云书：他怎么知道刘尔多还有一只黑虎？就说，“刘尔多怎么还有黑虎？没有的事。”
何子海走过来：“让你说，你就说，别管那么多……”
田云书举刀杀死一个被俘的土匪，将头扔到郭富海脚下，说：“走吧。”
郭富海吓得后退几步：“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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