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洞世界-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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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所以,你觉得你在竭尽所能,但那是远远不够的,无论如何,要继续前行,因为你知道巨大的深渊只是在另一端等着你。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放弃不是因为英勇,而是因为失望透顶。你以为某些人会在你身边支持你,事实上,却没有。你只是把这当作一堂解释宇宙神秘现象的教学课,并希望自己不曾经历过,因为那太令人失望了。

    然后你对自己说,“这只是你自己行走道路上的一次颠簸,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拿上包装食物的锡纸,做一顶滑稽的帽子,坐下来为之哭泣一会儿,然后让自己再回去工作,那该死的宝贝工作本身可不会自己完成。”你戴着锡箔纸做的帽子,寻求心理安慰的同时,把眼睛都哭肿了。然后想一想吧,你已经跌倒很多次,又爬起来了,如果设有奥运奖项,你肯定会拿金牌的。然后,你戴着锡箔纸做的帽子,开始变成了一个既奇怪又引人注目的人,并想着你可能只是每天要戴着。

    你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六

    那么,你知道,你在早上醒来时,为什么会伴着恶心呕吐那样不愉快的感觉吗?你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你整夜沉迷于成人的那些事。比如,由于你发现你的男朋友欺骗了你,虽然你不能连续喝一打双份的杜瓦酒,但在朋友那里,你却敢于尝试。你说:“混蛋,看着我!”然后继续喝,直到天昏地暗,大喝三天,然后又宿醉一周?

    你摇头,不知道这如同那该死的地狱般的臭气是什么。这让你觉得如此尴尬。你意识到,你的房子闻起来像一具已经在河里漂浮了一个月的肿胀尸体般气味难闻;你开始感到恐慌而又痛苦,因为天一直在下雨,这气味就像是来自所谓的诺亚启示一样提醒着你。你记得昨天真是糟糕透了,一只鸭子在你的院子里游泳(你有图片来证明)。你想知道今天早上会有什么漂浮在那里,想必会是死尸之类可怕的东西吧。嗯。

    所以你小心翼翼地走下床,警惕地查看有没有任何腐烂尸体的迹象。你用睡衣捂着鼻子和嘴巴,因为空气中弥漫着这样的腐烂气味,随着你的每一次呼吸,微小的颗粒有可能覆盖在你的所有黏膜上。这只是开始呕吐的反射,更糟的是,你胃里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于是你咒骂着你敏感的大鼻子带有的超级能力?是吧。

    然后,你开始搜遍整个房子,寻找恶臭的来源,但始终搞不清这该死的臭味来自何处。因为它弥漫在各处,简直臭味熏天。你小心翼翼地揭开浴帘,想确认在那里有没有一具尸体。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当尸体不在明显的视线里时,浴室是你首先该找的地方。谢天谢地,很明显这里没有,虽然你发现你真的需要清洗浴缸,而你洗发水也快用完了,急需将其列在购物清单上,但此时,你也顿感心安。相比那让人肠胃翻江倒海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你是不是就连闻到厕所的味道,都觉得像玫瑰一样芬芳,甚至垃圾箱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草甸味?

    你还是找不到任何腐烂的尸体,你为之心存感激。但同时,你又害怕你会发现什么,因为你知道尸体会覆盖着蠕动的蛆,或者害怕那尸体万一不是真的断气了,也许没有死,只是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准备抓住你。当你转过身去的时候,尸体会将他的毒牙伸进你的肉体,所以你的心就像在上下打鼓,感到忐忑不安。你从你很有能耐的加拿大朋友那儿,拿起粉红色战斧,想用战斧的最尖端对其致命一击,击中怪物的头部,让自己远离那些咯咯直响的磨牙声,你追捕着那可能躲在厨房角落里,等着你走近并伺机进攻的僵尸,为此,你以为你的加拿大朋友真的会为你感到骄傲吗?

    当你走进厨房时,感到恶臭刺鼻。此时,你知道僵尸正隐藏在厨房的某个地方。你的双手颤抖,在冰箱周围窥探,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你朝着你的料理台下面看,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你最终意识到,这可怕而令人作呕的,臭烘烘的气味实际上来自于你的猫食。你终于知道了,那恶臭味并不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在跟踪你,而是昨晚你倒给猫咪的新猫食中有鲭鱼和沙丁鱼,猫咪几乎纹丝未动,但哪个混蛋会吃这难闻的东西?你也不能怪猫咪。

    于是你戴上乳胶手套,拿起满是污垢的盘子,把食物倒进垃圾桶,但这并不能减弱这股恶心的臭味,这气味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墙矗立在你的面前,那样挥之不去。此刻,你多么希望自己有一件预防生物危害的衣服啊。你把垃圾袋包起来,可还是不起作用。套上五层袋子后,你终于再也闻不到这气味了。你庄严地发誓,再也不会买那种猫食了。你想写封信给国土安全局,向他们推荐这种味道特别的猫食品牌,你觉得这会是一个好主意(你一想到那种气味,又开始呕吐),它可以作为对付无论是来自本地还是外国的所有敌人的一种生物化学武器,因为闻到这狗屎味的所有人都会忙着呕吐,而无心射击任何人。呵呵。

    你决定,从现在起你的猫可以吃干粮,或者饿死算了,因为这样的要求太高了,你不能要求所有养猫的人都这样做。你宁愿每隔十分钟倒掉一次她的便便,而不是像这样再次让这种气味在房间弥漫。

    那么,你身上发生过这样该死的事情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四

    那么,你知道,当你对一个自己以前没有合作过的作家的手稿进行第一次编辑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接受它吗?因为你已经基本上破坏了他们杰作的本来结构,揭去了作品最初的面纱。即使你只编辑了前100页,但整个故事情节已经被破坏了。而你所表达出来的内容,事实上,作品的概要中并没有提到。于是你对作品大刀阔斧地进行大肆改编,作品已不再是本来面目,你又彻底地进行编辑,但作品还是失去了原汁原味,因为需要修改的内容太多了。接下来,你看了看电子邮件,如果它打印出来,可能会比手稿花费更长的时间。你想知道作家在读到编辑后的作品时,会选择怎样的死法。你担心作家会上吊或可能试图割喉自杀,但之后你又想,他们最好消失不在,不然他们会出现在你的门口,手拿一把大刀撕裂你的肠子,虽然你知道你是对的,但你不知道是否作者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然后,你如坐针毡般地等着作者说句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只要能证明他们还在呼吸,并且永远不会憎恨你和你的后代。最后,你终于得到一封电子邮件,你打开它之前,开始大量地出汗,你可以感觉到汗水涓流到了你的屁股缝里。但你鼓起勇气打开它,因为你并不是胆小如鼠。

    看到作家说:“嘿,感谢所有的帮助,如果我去掉这个角色,加入另一个角色,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想法好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于是你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谢天谢地,作者接受了你的编辑。

    那么,在你身上发生过这样该死的事情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三

    你能听到有时在你耳畔低语的小小声音,但你却不理解它在说什么,难道你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之后,你对自己说:“哥儿们?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自己说:“嘿,我不知道。我真是混蛋,我只是忙着在写虚构的人,还是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于是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也许你偶尔会有一两次记得自己没有做过此事,但你总归还是想去完成,可你却又会分分钟将其抛之脑后。大家把它作为你的糗事之一,人人心知肚明,但从不会提起;最后因为太忙,你又完全忘记了此事。是吧。

    有一天,你会接到一个电话,是关于你没有做的这件事,即使最近你没有时间去完成此事。而你得到的消息是,如果你想下定决心去做,将会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至少,你可能会因此在医院终老。或者,最好的情况是,被送往监狱,与某某狱友待在一起。

    然后你对自己说:“我啊!我只是喜欢克利奥小姐!我是个该死的有特异功能的人!”你又自言自语道:“不,你是个白痴。但你也算是个幸运的白痴。”

    接下来,你微微哭泣,因为你真的不想成为克莱奥小姐那样的人;毕竟,她的时尚品位真的很烂,而且她可能是比制片人约翰·爱德华[1]更大的骗子。是吧。

    在你身上发生过这种事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四

    你知道你的马桶座是怎么破的,所以你必须再换一只,这次你要选钢制的马桶座而不是塑料的,因为钢制的更结实。于是,你回到家打算推迟一天再换马桶座了,因为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然后在你想撒尿时,你只得将屁股伸进冷水,即使你将裤子落到你的脚踝周围也会弄湿,于是你不得不换条裤子。是吧。

    然后你决定就在此时此刻想换掉这垃圾的马桶座。为了寻找合适的工具,来卸下坏的马桶座,以便安装上新的,你用了三十九分钟,然后又用了四十二分二十六秒,才想到其实你只需要一把螺丝刀。房子里放着各种古怪的工具,即使拿步枪指着你的头,你可能也叫不上这些工具的名字。而你还是弄不清这该死的东西应该怎么卸下来。是吧。

    这时,你整个人趴在浴室地板上,蹭到了只有造物主才知道的肮脏而又令人厌恶的细菌。这都是因为你和猫咪共享着浴室,而猫咪忙着拉下你的浴帘。因为她知道你太老了,也太胖了,所以无法抬起你的脚去打她的屁股,无力惩罚她。你看到她抬起爪子掩面而笑了。不曾想,当你蹲下来,试图拧下这个肮脏的马桶座时,马桶座似乎装得很牢,你费尽力气,想把它卸下来。——真糟糕——你又注意到,浴室有很多犄角旮旯你都没有清洗。所以,你拖出沉重的清洁用品,看到从下面拖出来的东西,你彻底地目瞪口呆了,也没有想再看到这里的想法。打扫下面的垃圾又需要七十分零十秒钟,因为要擦洗所有地方,破碎的马桶座仿佛在嘲笑你。是吧。

    所以你想制服那该死的马桶座,准备用毕生精力也要把那段死赖在上面的东西取下。当突然发出砰的一声时,你盯着看,心想,哦,我的上帝!这么容易就取下了啊!此刻,你真是太兴奋了。不一会儿,你就将坏了的马桶座卸了下来,悄悄地用报纸包好,扔进了垃圾桶,以免邻居们发现你打破了自家的马桶座。新的座圈只安装了一边,你把头伸进坐便器里,因为你的浴室真的很小。这一次,你无法从地板上站起来,因为你背部的每块肌肉都因为这倒霉而忙碌的一天僵住了。猫咪坐在浴缸边清洁着她的脸,你甚至无法揪住浴帘站起来,因为这可恶的小贱货把它扯下来了。哎。

    在你身上发生过这该死的事情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六

    你有没有在完成某件很困难的事之后,只想坐下来号啕大哭呢?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日

    你知道,在你的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看起来就像长着毛骨悚然的小脚和有趣的大牙的仓鼠那样,你的一些朋友认为那很可爱,而你只是觉得它们是大型啮齿动物,就像老鼠一样。你在头脑中一直想着,那毛茸茸的小混蛋在你脑中的一个轮子上在战斗,直到深夜。并且吱吱叫个不停,因此你无法睡好觉。你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花钱买这猫食,因为你那愚蠢的猫在追逐这些邪恶的毛茸茸的坏蛋时一无是处,任何一只能干的猫咪本应该做到的,因为喂养猫咪的目的就是捕捉老鼠。是吧。

    就这样,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场打斗,满打满算最多只能睡上不多的几个小时,至少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只要不是那些比洗碗或及时冲厕所更复杂的事情就可以,因为那样你的大脑运转太忙了而无法试图通过颜色来给仓鼠分类,而分类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方法,来控制这些形形色色的仓鼠。你不敢将这个理论告诉你的治疗师,因为你没有心情在橡胶室[2]度过宝贵的时间,即使他们有好的药物。呵。

    于是你和一个好朋友谈起其中的一只大仓鼠,它正在你脑子里拉屎,信马由缰地撒泼打滚,霸占了所有时间的车轮,还煽动着所有开始吃你的脑细胞的仓鼠。而你开始担心,想逃走,接着,仓鼠会从你的耳朵或者嘴里跑出来。当你在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时,你的好朋友说一切事物都会完全静止。确实,这只又大又肥的赖皮仓鼠该死地停了,你的大脑一个月来首次像这样得到休息。

    你总是喜欢说“哦,我知道了!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真有些如释重负一般。突然,所有的仓鼠,缩成了硬币大小而不是西瓜那么大的物体,当然,他们还是在你的脑袋里。实际上,那只又大又肥的赖皮仓鼠,因心脏病发作暴毙了。小仓鼠们帮你分食了那个混蛋,彻底为你报仇雪恨。虽然你讨厌撕肠摄取他们的啮齿类动物同胞,但你真的很高兴看到,那只肥胖的仓鼠终于消失了。你注意到,小仓鼠的饮食习惯相当挑剔。而且,在由于暴饮暴食而陷入昏迷之前,它们会彻底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于是,你知道,终于能好好地睡一晚了,你感到高兴无比,就这样……满怀欣慰,你几乎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这样该死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吗?没有吗?我也没有。

    星期二

    你明明可以悠闲地坐在躺椅里,捧着奇多薯片欣赏你珍藏的《萤火虫》和《冲出宁静号》[3],天马行空地幻想与马尔船长(内森·菲利安饰)在英娜拉号飞船上共度美妙的一小时,从此展开一段段浪漫旅程。然而,你却执意浪费几天乃至几周的时间去死磕一件事,甚至把自己折磨到,双眼干涩得好似蒙了灰的玻璃弹珠,郁闷到用力对着墙撞到额头发麻。有时你不禁扪心自问: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非要接下这份活?

    你知道这些牢骚并不能改变什么。尽管你对自己选择的事业有决心、有信心、也有热情,可你还是担心自己是否真能创出一片天。尤其当业界从未听闻过你的名号时,你开始担心到底有谁真的在乎你,是否你会默默无闻一辈子,直到生命结束都无人问津。事实上,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你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你对自己钟爱的事业有那么一种热忱,即便十年的青春只能换来小小的进步,你还是决定要继续打拼。因为,那才是你该干的,也是你的毕生追求。如果失去了这份心爱的事业,你将会因此痛苦到无以复加。

    所以,你可曾有过这种念头?没有?那我也没有。

    星期五

    当你在创作时,那废寝忘食的专注神情,虽近乎神经质,但着实令人敬佩,以至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恍惚间,你似乎已从书桌前抽离,悄无声息地踏入另一片土地、登上另一个星球,或正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中,面对一只可怕的生物或鬼魂,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又或全情投入于一场旷世浩劫中难以自拔。哎……

    神游中的你听着耳边响起哀号、尖叫与呻吟声,眼睛看着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和青面獠牙的恶鬼,寂静的屋子已关不住你脑中的旷世浩劫。嘣!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吓得你胳膊上的汗毛根根竖立,头皮发麻。整个人随着肾上腺素的迅速飙升,心跳开始加速、嘴唇发干。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两个后腰也变得死沉。在没弄不清这声巨响到底从脑后哪个角落传来之前,惊恐万分的你不敢回头细看。直觉告诉你,倘若回头便会发现,一只长着獠牙的怪物正虎视眈眈地站在背后,它的獠牙离你的脖子只差几厘米,随时可能刺进你的脖颈,吸走你的魂魄,将你变成一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哎……

    此时,你心中的小斗士开始发号施令,“傻瓜,你个十足的胆小鬼。马上给我转过身去,如果那真是只怪物,就正对它的要害踹上一脚。然后,赶快回来搞定手上的工作,因为这该死的文稿还等着你来编辑。”可惜,眼下你除了被吓得尿裤子,或索性从书桌后的窗户一跃而下,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其实,对于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你来说,以前你要比现在勇敢得多。这么个黑暗怪物又算得了什么?终于,你转过身,眯着眼偷偷打量整间屋子。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怪物。

    原来只是一台洗衣机,一台正在搅着衣物的洗衣机。

    所以,你可曾有过那么荒诞的体验?没有?那我也没有。

    星期一

    当有人发来一封电邮或一则信息,请你帮他办件事。尽管你不记得曾就此事与他有过讨论,但你还是满口答应。因为,你对他很有好感,对他的任何要求都会无条件满足。但疑问始终在你心头萦绕不去,让你崩溃到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遭受了一定程度的脑损伤。迄今为止,这类病症在你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次。但你惊讶地发现,身边的亲人全都对此讳莫如深,以致你自己竟一无所知。对他们而言,只要你不在大庭广众下尿湿裤子,他们一般都能忍受,毕竟你的这些行为已经不再受大脑控制。

    由于,一直渴望自己能有幸成为像航海家哥伦布,或稍晚些的深海探险家雅克库斯托那样信守承诺的人。因此,自从有了电子邮箱,你对每封来往邮件都做了备份。于是,你足足用了七十三分钟又十四秒,将所有电子邮件与你记忆库中的每个相关事项逐一对应,挑出那些已有答复的往来邮件,试着从中找出能证明你曾做过承诺的那一封。然而,找着找着,你陷进了一堆既陌生又无聊的往来信件中,把起初寻找那封重要邮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翻阅了部分往来邮件后,你慢慢认清了一个陌生的自己。了解到在过去几年中你历经的几桩大事(尽管当时每一件都看似惊心动魄)。你不禁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在第一时间就把这堆垃圾全删了。一想到,脑损伤不但使你忘记了重要的来信,还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你不禁感到更加崩溃。哎……

    你曾笃信自己可以找到那封邮件。实际上,从一开始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当你决定停止这种徒劳无功的搜寻时,你发现自己竟如同一个被冰封了八百万年的穴居人一般,眨着好奇的双眼打量这个摩登世界,纳闷自己究竟穿越到了哪个世纪。回顾刚才的七十三分钟又十四秒,过去的一切在你看来,既新奇怪诞,又带着一丝忐忑不安。

    正当你几乎忘了要干什么时,那封期盼已久的邮件竟跳了出来。实际上,对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实现承诺的你来说,它的存在与否已不再重要。至于那该死的脑损伤,你已对它无能为力。为了将来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尿湿裤子,你希望能与那些爱你的亲朋好友们来一次促膝长谈。其实,即便你忘了提醒他们,他们也早已心知肚明。

    你可曾有过这种经历?没有?那我也没有。

    星期三

    你知道起早贪黑不停赶稿的那种滋味;明明已超前完成了任务,却总也停不下来。因为,你生怕一个不抓紧就会被人甩在最后,毕竟没人愿意变成垫底的那个。所以,你继续赶稿,不知不觉中时钟敲过午夜十二点,你纳闷怎么时间过得那么快。眼下,你唯一想做的就是喝一杯咖啡,咖啡的诱惑让人左右为难;如果喝了这杯浓黑,美味的神之琼浆,它定会让你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三点,而第二天习惯六、七点早起的你就会难受一整天。这杯口感柔滑,浓醇如天鹅绒般的神之琼浆,搭配“只此一次”的魅惑召唤,让人难以抗拒。

    你可曾体会过这种纠结?没有吗?那我也没有。

    星期四

    一想到,全世界同一时刻可能不止你一个人在选购同款服饰时,你难道不觉得浑身发痒,直冒冷汗吗?然而换作是实体店狭小的试衣间,你又必须冒着可能被偷看的危险,惊悚程度完全不亚于美国科幻惊悚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拉夫克哈夫[4]描绘的恐怖场景。相较之下,为了躲开喧闹可怕的售货大厅(简称,购物中心或零售商店),你更喜欢通过网络下单,从快递小哥手中拿到商品。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即使你避开了讨厌的商场购物,你却无法避开穿上别人退回的二手垃圾。哎……

    于是,看着网页上有图无真相的卖家秀,下单时你只能选择自认为合适的尺寸。毕竟尺寸只是个数字,而美观与否则取决于旁人的眼光。如果撇开不谈尺寸,除非你拉直头发装清纯,甚至疯狂地套上十多年前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告诉自己它们依旧合身。呵呵……

    门外传来敲门声,你以为是那些可怕的传教士。尽管你再三表达在“自我救赎”上的个人立场,甚至用巫毒娃娃向他们挥手,但他们依旧手拿绿皮圣经,好像一张张绿色的大邮戳似的,试图拯救你的灵魂。开门发现原来是快递小哥,尽管你被他的敲门声吓得半死,但还是非常激动。哇,是新衣服!但当你试穿时,才发现尺寸竟比自己大了至少两号。你不禁纳闷,难道我已经胖到必须罩上个小斗篷才能出门了吗?

    于是,你只能伤心地将包裹寄回,重新下单再试一次,心想这次一定要买小些。不久后,快递小哥再次叩门,你感觉再这么下去,恐怕邻居们一定会认为你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或与这位快递小哥有私情。(不过,小哥长得确实还挺迷人,你决定以后见机行事。)你生怕被人撞见,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接过包裹。哇!又是新衣服!可当你抖开那件该死的衣服时,却发现衣服居然还是大了一号。

    你安慰自己,“这次至少有进步,不是吗?确实小了些。”但你心中的小斗士立刻大叫,“滚蛋,老娘可没心情再玩一次。你难道不明白,你定的这些衣服总共大了三个号吗?这点总该承认吧?”你回应道,“该死的!闭嘴!”

    你可曾经历过这样的网购?没有吗?那我也没有。

    星期六

    你明明可以买一辆新车,定期支付汽车贷款,却执意要开一辆必须不停为维修费埋单的旧车,因为,你知道,一辆新车无论多么小心驾驶,许多零件迟早都会发生故障。在这点上,老人就好比旧车;毫无预警的尿失禁,越来越严重的掉发,或由胃胀气导致的不停放屁;面对这些尴尬,你只能咧嘴傻笑,并边擦口水边问还有没有布丁甜点。

    无论是老去的自己,还是残破的汽车,你都已做好准备,随时应对生命进程中的各种挑战。看着驾驶座旁再也无法摇下的车窗——你不禁想到了正在年华老去的自己——毕竟还是春天,你并没把车窗的好坏放在心上。正如早先的几次意外漏尿一样,并未引起你的重视。然而,随着季节更替,魔鬼般的酷热开始慢慢袭来,你依旧懒得搭理手边的车窗。开不了车窗,至少还能开空调,不是吗?伸手打开空调,你不但没迎来习习凉风,整个车厢也顿时变得犹如烤箱般的灼热。四溢的汗水从各个意想不到的尴尬缝隙喷涌而出,甚至还从那不受控制的出口奔流而下。

    你知道不能再混了,必须在中暑前开车去杂货店,为车窗配个新零件,争取早日摆脱这辆没有氟利昂的铁疙瘩。你有个朋友,他是个优秀的汽修工。他答应过,等你一旦配齐了所有零件,便可以在一天内全部搞定。你发现有个零件停产了,但万能的互联网为你提供了一线生机,耶!尽管该死的电话,足足浪费了三天才联系到卖家。

    那头的卖家待人和善、彬彬有礼,一度让你忘记了自己拙劣的沟通技巧。你学着用‘高级技师’的口气,念完了手中预先准备的各种相关问题,接着确认了零件订单。你心中暗喜,“看到没!你已经是个会订购汽车零件的‘机械天才’了。”

    耐心等待后,包裹如约而至。你激动地拿着刚到手的包裹,等不及想要向那位汽修朋友证明,自己是个十足的天才机械女。拆开包装的那一刻,你发现自己需要的配件竟不在里面,取而代之的竟是些你不需要的玩意儿。你使劲眨眼,生怕是自己的大脑出现了幻觉,因为你无法接受原来自己只是个机械蠢材。

    看着眼前的一切,你发现必须再打一次电话。你困惑、你愤怒,但你也无所适从。只怪自己过于自信,没有再三确认订单信息,这次的失败意味着必须再苦等三天。再度拨通那个假装和善有礼的卖家电话,对方的一句“哦,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零件”,彻底暴露了他的混蛋嘴脸。

    于是,你惊呼:“什……么?那为什么该死的发票上却注明是我说的那个零件呢,蠢货?”经历了这所有的一切,你必须将这个货不对版的该死零件重新打包,费力运到邮局,办理退货,申请退款!相比毫无意义的邮局之旅,你那愚蠢的天才机械女之梦岂不更令你抓狂?

    这该死的经历可曾在你身上发生?没有吗?那我也没有。

    星期二

    你独自静坐,脑中浮现出一些令人捧腹的搞笑片段,嘴角开始慢慢上扬,浅浅的笑意转化成咯咯的笑声。紧接着,你越想越好笑,眼泪慢慢流出眼眶。而这时,你却分不清那泪水究竟代表的是哭还是笑。于是,你发现似乎全世界只有你才参透了那些笑点,以至于笑到泪流满面。

    没有吗?那我也没有。

    星期一

    怎么说呢?它就像:当你在拼大幅拼图时,会先将碎片按细微的色彩差异分成若干堆。因成败在此一举,许多人都对你寄予厚望。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许,你全力以赴试着从一堆感觉看似相近的碎片开始慢慢拼凑。想要找到两片相邻的碎片谈何容易,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碎片间就会毫不留情地拱起。“我能做到!”你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望着手边难以计数堆成小山般的碎片。事实上,这些都吓不倒你。因为,只要能找到正确的两片对接成功,那么再拼第三,第四片就会易如反掌,由此一路往下,直到严丝合缝地拼出一大片。

    从那时起,你可能会陷入一个僵局。为了一张不愿轻易露面的碎片,你开始看谁都不顺眼,阴着脸乱揪自己的头发,甚至质疑自己哪来的脑力和勇气敢于挑战这堆碎片。陷入僵局的你也许还会一边踱步,一边吃掉整块蛋糕,在纸上留下毫无意义的各种笔记或图表。你可能还会泄气地想,如果多病的身体还能坚持,自己宁愿到麦当劳谋一份日常打扫的工作勉强养老,也不愿再碰这些拼图。

    你几近崩溃,脑中满是拼图碎片的影子,不停寻思着如何才能将它们严丝合缝地一一扣上。但你这个榆木脑瓜既蠢又笨,只知道拼命将手上两张边缘都磨坏起毛的碎片凑成一对,可最终一切都只是枉然。看着手上这片明显不属于同一色系的碎片,你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走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错再错,任由错误一路到底。

    真的,一点不夸张,为此你甚至都急哭了。尽管脸上淌着滚烫的泪珠,却依旧激励自己集中注意力。那些说你“愚蠢”的人都没错,你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你本该继续留在尼尔森公司,干那份每次当班被骂至少两次“臭婊子”或“傻叉”的电话调研员工作。

    于是,你的心情越来越糟,甚至想彻底放弃,打算让这幅拼图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一想到工程太难不适合自己,或是自己能力有限要放弃拼图时,你不禁双手颤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然而,你从不轻易言败。更何况,还有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们。

    他们正热切盼望着你的成功。

    于是,你抖擞精神,把猫咪锁进浴室,重新铺开所有的碎片。进程中,你几次调整情绪,尽管进展缓慢,但你能预感到前面将迎来重大改观。闭目养神让大脑暂停片刻后,你伸手抓起一块碎片严丝合缝地扣上。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每一块都准确地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几次小波折后,你的眼前绽放出了一幅美丽绚烂的色彩,很快一幅又一幅美丽的画面陆续顺利完成。当你恍惚间坐下休息时,一整版拼图已悄无声息地跃然眼前,简直堪称完美。

    你可曾遭遇过这种磨炼?没有吗?那我也没有。

    注释:

    [1]约翰·爱德华:一名编剧制作人,主要作品有《What If God Were the Sun?》、《吉米鸡毛秀》等。

    [2]橡胶室:精神病医院的单人约束隔间

    [3]《萤火虫》和《冲出宁静号》:FOX剧集《萤火虫》(Firefly)与影片《冲出宁静号》(Serenity)的名字。

    [4]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是被誉为“现代恐怖小说之父”的著名美国小说家,其影响最深远的大作为所谓的“Cthulhu”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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