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是林力和黄金用粗大的尼龙绳把任向坤捆绑之后,下车去商量的,说妥之后,再上车让任向坤拨电话。黄金还对任向坤说,你婆姨要是不来,我们就杀了你,如果来了呢,多多少少给我们点也就行了,毕竟兄弟一场嘛。任向坤就怀着这种幻想给妻子打电话了。喻小凤的手机是关上的。林力说,她说不定回娘家去了,打到你老丈人家里试试。任向坤把电话拨到老丈人家,喻小凤果然在那里。
中间部分的情节,前面已经交代过了。
喻小凤被拉上车后,发现丈夫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而且嘴也被堵上了,又惊又恨,可她还没回过神,林力一拳就打在她的太阳穴上,她眼冒金星,有了短暂的昏迷。趁这时候,林力摸出尼龙绳,把她的手脚也捆上了。没坐多久的车,他们被拖下来,扔进一间黑黢黢的小屋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这间小屋,就是天生桥村东面的空屋子,酸臭味是从那个废弃的沼气池里发出来的。
喻小凤和任向坤坐在地上,彼此相隔有两米远。林力到喻小凤面前,让她说她爸家的号码。喻小凤问他要干什么,林力说,让你爸火速带五十万元来取人。喻小凤破口大骂,林力,你跟向坤喝同一口井水吃同一棵果树长大,做出这种事来,还是人吗?我以前说你是畜生,没想到你连畜生还不如!你不是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开口就要五十万,我哪里去找那么多?就算我有,那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为什么要给你?
自从春节前在酒店的事情发生后,林力从心底里就有些畏惧喻小凤。这种畏惧是由自卑感引起的。自卑和畏惧都能够在某些特殊的场合演变为残忍。听罢喻小凤的话,他冲到任向坤面前,用肘部猛击任向坤的头部。他这样做是要给喻小凤看,你喻小凤不是爱这个窝囊废吗,你就看看我是怎样收拾他的!任向坤的嘴还被堵着,呜呜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喻小凤挣扎着,但是,捆住她手脚的尼龙绳十分结实。当她精疲力尽的时候,心里就涌起说不出的悲哀。她和自己爱的男人结婚刚刚二十天,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把一切结束,因此软下口气说,不要打了,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就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啊,如果你找我要三五万,我一定答应你,五十万确实拿不出来。你放了我们,明天我就把五万块送到你门市上。
浩瀚的寂静重新笼罩了四野。就在这寂静的威压之下,林力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怕,觉得这整个过程都是一场噩梦。与此同时,平时他并没在意的老婆和儿子,此刻在他心里变得是那样可亲可爱,如果今晚的事情再发展下去,他将永远失去他们,永远失去那个家……
黄金也感到害怕,但他毕竟不是这方土地上的人,陌生的环境,使他少去了林力心里那些顾虑和伤感的情绪,他对林力说,这婆姨是城里人,我说过,我们斗不过城里人,你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一旦放了他们,你我明天就得进笼子!
任向坤又在呜呜地叫,黄金一把扯去他嘴上那块发出浓烈汗味的毛巾,骂道,娘的×,你有什么话说?任向坤吐了一口长气。他已经知道林力二人是不会讲信义了,后悔不该把小凤叫来,可事实已经铸就,他哀求道,放了我们吧,我们决不会向别人透露半个字,黄大哥不相信,未必你林力也不相信?我俩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说话没算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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