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金森全集:卷四·书信-1866—1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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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信总给我一种永生似的感

    觉,因为它是没有有形朋友

    时的孤独的心。”

    314

    致T.W.希金森

    1866年1月末

    卡罗死了—

    E.狄金森

    现在你可愿引导我?

    这封短笺意在重建中止了18个月的通信联系。艾·狄的爱犬卡罗一直是她亲密的伙伴,此后她再也没有养过狗。信里附有一首诗“夏天鸟儿活跃过后”。

    315

    致J.G.霍兰夫人

    1866年3月初

    二月像溜冰似的一晃而过,于是我结识了三月。那位陌生人说过“春光不照陆地也不照海洋”。我自己倒能将它捕获,但我们却不能让他懊恼。内德已经病了一周,成熟了我们大家的面庞。今天,他骑上了他的摇动木马,尽管看上去像个幽灵。

    他妈妈刚刚来过,留下了一件开司米印花布衣服。

    彼得弟弟告诉我医生将会在毕业典礼上致辞。你们俩务必参加爸爸的喜庆,我资助过彼得。

    我们并不总是清楚那些涌向我们的微笑来自何方。内德说闹钟在呼噜,小猫在滴答。他已继承了他叔叔艾米莉那种热衷于撒谎的天性。

    我的花近在眼前,远在天涯,我只好走过地板伫立在香料群岛中间。

    今天,微风在撒欢儿,松鸦像蓝(犭更)在呼叫。我告诉你我看到的一切。精神的风景需要的是心肺,而不是口舌。我要你相信我所爱者寥寥,除非我的心红似二月,紫如三月。

    握医生的手。

    艾米莉。

    艾·狄的表弟佩雷斯·考恩是阿默斯特学院四年级学生。引文出自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挽歌》。

    316

    致T.W.希金森

    1866年初

    亲爱的朋友。

    我的小狗能理解的人别人不可能难以捉摸。

    如果能见到你,我该十分高兴,不过我认为那只是一种缥缈的快乐—不可能实现。我对去波士顿仍举棋不定。

    我已经答应在五月份抽出几天去拜访我的医生,但父亲反对,因为他也是我那种脾气。

    那是不是离阿默斯特更远?

    你将会遇到一个微小的主人,但却是一次盛大的欢迎—

    生怕你碰见我的“蛇”便胡乱猜测,我谎称它是从我手里抢走的—而且第三行被标点破坏了。第三行和第四行本来是一行—我告诉过你我没有把它刊印—我害怕你会认为我在作假。如果我仍恳求你来教我,你是不是不乐意?

    我一定会很耐心—持之以恒,永不拒绝你的斧正,万一我的我的〔原文如此〕迟缓刺激了你,你比我更早地知道:

    除了那些小不点

    生物都不是长得滚圆—

    这些—匆匆来到世上

    昙花一现后就完—

    大个的—长得慢

    挂果也晚—

    赫斯珀里得斯的夏天

    漫长悠远。

    狄金森

    319

    致T.W.希金森

    1866年6月9日

    亲爱的朋友

    请感谢那位夫人。她真是体贴入微。

    我必须排除波士顿。这是父亲的意思。他喜欢我陪他旅行,但反对我去出访。

    我可以把你请到阿默斯特旅店做客吗?当我见到你以后,修改就更令人愉快,因为我将会知道错误在哪儿。

    你的看法给了我一种严肃的感觉。我很想成为你所认为的那种人。

    谢谢,我思念卡罗。

    时光是对烦恼的检验

    但不是治病的良药—

    如果它证明能治,也就证明

    根本没有疾病困扰。

    我仍拥有小山,我的直布罗陀残余。

    自然,在我看来,没有朋友独自游戏。

    你提到永生。

    那就是洪水题材。我听说对于一种没钱的头脑来说,银行是最保险的地方。自从我有无言的盟友以来不大进行探索,然而那“无限的美”—你所说的,因为靠得太近所以无法追寻。

    要躲避魔法,只有不断地逃逸。

    天堂有选择,

    无论谁想在伊甸园拥有并撤销尽管有亚当。

    狄金森。

    希金森再次敦促她来波士顿,这是她的第二次拒绝,也是她第一次邀请他来阿默斯特。

    320

    致苏珊·吉尔伯特·狄金森

    约1866年8月

    姐姐

    内德安然无恙—只不过是“唱了小夜曲”的哈拿,现在夹着一片玉米叶“尾巴”跑了,又回过头来看有没有人喝彩。奶奶特别“希望他能做个好孩子”。

    “不大好,”他回答道,多么可爱,神气的孩子!奶奶们的一片痴心啊!我向早班火车飞吻却忘了打开百叶窗,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对你的疏忽。

    没有伍斯特那里来的消息,尽管父亲要求来封电报,因为天气不好,达德利一家就耽搁下来了,因此苏珊就会见到休—

    厨房里漏雨了。维妮与一位黄褐色的姑娘换黑莓—寻思我不会出去的。我的莽林面向华尔街—大海是否热情?为梭罗亲吻他—

    不要害怕回家—

    做一个勇敢的苏珊—

    克拉拉卖烟草,对内德挺好—

    梦想在蒂克纳—菲尔兹—会见丁尼生—

    有财宝的地方,也就有头脑—

    给孩子一片爱—

    艾米莉

    苏珊和奥斯丁分明是在海滨度假,也许在斯旺普斯科特,因为他们有时候去那儿。内德此时五岁。爱德华·狄金森的兄弟威廉住在伍斯特。约翰和伊莱莎·达德利可望来访。“休”不知为何人。克拉拉·纽曼,当时二十岁,和奥斯丁与苏珊住在一起;她所卖的烟草估计是她自己种的。有关梭罗的话苏会明白。他的《科德角》出版于1865年,大概苏和艾·狄一直在议论这本书。蒂克纳—菲尔兹是波士顿一家有名的出版社。哈拿是圣经人物。她是撒母耳的母亲。她本来无子,后来耶和华顾念她,她才生下撒母耳,后来便有她称颂耶和华的歌。事见《撒母耳记上》第1—2章。

    323

    致T.W.希金森

    1867年7月中旬

    仍然捎给我《为文化请命》,

    它现在会教导我吗?

    希金森的文章《为文化请命》发表于《大西洋月刊》1867年1月号上。1866年夏,艾·狄第二次谢绝希金森邀请她访问波士顿,从此以后中断了通信往来,这封信显然意在恢复这种联系。

    326

    致卢克·斯威策夫人

    约1868

    亲爱的斯威策夫人

    我的早餐胜过以利亚的,尽管上饭的是旅鸫而不是乌鸦。

    爱你的

    艾米莉。

    典故出自《列王纪上》第17章:“于是以利亚照着耶和华的话,去住在约旦河东的基立溪旁。乌鸦早晚给他叼饼和肉来。”

    330

    致T.W.希金森

    1869年6月

    亲爱的朋友

    一封信总给我一种永生似的感觉,因为它是没有有形朋友时的孤独的心。我们在谈话中受惠于态度和腔调,可是思想中好像有一种踽踽独行的鬼力—我倒很感谢你的一片盛情,但绝对不会设法起用我掌握不了的词语。

    你倘若能来阿默斯特,我也许会获得成功,尽管对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感激只是一种羞涩的财富。我相信你说的是真情,因为贵人都是这样,可是你给我的信却总让我吃惊。我的生活过于单调刻板,不会造成任何尴尬局面。

    “天使之遇”很难说是我的责任。

    在这样一个仙地很难不叫人异想天开,然而测验的严格修改完全可以进行。

    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就记得,听了精彩的段落,对“权力”尤其喜欢,但当时并不知道“王国”和“荣耀”也包括在里面。

    你已知道我一个人独处—对于一个移民来说,国家是闲的,除非那是他自己的。你一片好心谈起要与我会面。如果你在方便的时候不嫌路远,能来阿默斯特,我将会大喜过望,不过我不会越过父亲的地盘去任何一个人家,任何一座城镇。

    我们对自己最伟大的行动一无所知。

    你没有意识到是你救了我的命。从那时起,想当面感谢你就成了我的几桩宿愿之一。一个小孩要我的花,他说“你肯……”—“你肯”—所以为了要我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别的说法。

    你肯原谅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吧,因为没有别人教我?

    狄金森

    330a

    T.W.希金森的来信

    亲爱的朋友,有时候我拿出你写的信和诗,当我感受到它们奇特的力量时,我发现很难给你写回信,漫长的几个月便过去了,这倒不奇怪。我极想见到你,老是觉得,也许一旦能牵住你的手,我可能会对你有点用处了;但就是到那时候你仍然把自己裹在这层火雾里,我还是可望而不可即,而只能为罕见的光花而欣喜。每年我都想,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阿默斯特,看看你,但这很困难,因为我经常迫不得已出门奔波,但都是去演讲,而不是去娱乐。只要有方便的机会,我很乐意去波士顿见你。我对你始终如一,对你寄来的东西,兴趣从未消减。我很希望经常收到你的来信,但又总感到胆怯,害怕我写的东西对你显示出的精微的思想锋芒,不是严重挫伤,就是不着边际。我担心很容易对你讲一些汗漫之言。不过,你看,我还得试一试。我想如果我一旦能见到你,并且知道你是真真切切的,我也许会处理得好一点。知道你真有一个姨父让我感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些,尽管我很难想象是否还有比你们俩更不像的两个人。然而我已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不过我见到过一位曾经认识你的女士,但她说不出多少情况。

    我很难理解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脑子里充满了这么多高超的思想,甚至连小狗的陪伴也失去了。然而,超越一定的范围进行思考或者拥有你所遇到的那种灿烂的闪光,就等于把人孤立到什么地方了—所以,也许地方并不起多大作用。

    有时候你一定会来波士顿的吧?所有的女士们都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可能吸引你来参加一个每月第三个星期一上午10点在栗树街13号萨特金夫人家举行的聚会—聚会时,有人读报纸,别的人谈的谈,听的听。下个星期一由爱默生先生读报,下午3点半,在特里蒙特街3号有一个妇女俱乐部的聚会,我要在会上读一篇关于希腊女神的文章。那是一个你来的好机会。但我仍希望你哪天在我不太忙的时候来—因为我的目的是见你而不是叫你玩。在6月25日*至28日纪念周期间,我也会去波士顿—要么6月份的音乐节会吸引你来一趟。你知道我是认真的。难道你在夏天不想吹吹海风?无论是散文还是诗歌,写信给我,讲点什么。将来我不会那么挑剔了,我愿意写一点粗糙的东西,总比什么都不写强。

    永远是你的朋友

    [签名被剪掉]

    *那天萨金特夫人家有一次临时聚会,韦斯先生要读一篇文章。我有权邀请你来参加,你只消拉一下门铃,直接进来就是了。

    332

    致彼雷斯·考恩

    1869年10月

    这些小阳春日子由于宁静异常使我想起了那些最沉寂的无人过问的往事。我知道你现在不在家,又少了一个妹妹,我早就乐意尽力帮助你。你难道不需要帮助?

    你用一种信任的口气说话,这种信任只有它自己才能证实。这使我思绪万千,好像我的英国伙伴突然说起了意大利语。

    你满怀期望地谈到死真使我伤心。我知道没有对于我们所爱的人那样的剧痛,也没有像他们那样扔到身后永不过问的悠闲,死就像是一个暴风雨之夜,一条新路。

    我想我们都对永生念念不忘,有时候还兴奋得睡不着觉。秘密是有趣的,但也是庄严的—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相信随着时日的迁流你妹妹留下的是和平,而不是惨痛—尽管学会宽心是很难做到的。这个话题叫我伤心,所以我想把它按下不提,因为它也叫你伤心。

    我们谈话不像写信那样容易伤害对方,因为谈话时平静的语气可以软化过于生硬的言词。

    彼得你记得,医生对麦克白讲的话吗?“那种伤必须自行愈合。”

    我很高兴你在做事了。其余的都是镇痛剂。你记得克拉拉吧。

    婚礼规模小,但很愉快。姐妹们都去了。我让你看一看苏和奥斯丁为她们摆放的鲜花。

    你有时间和心境时,再给我们讲讲你的情况。

    艾米莉。

    考恩于1869年4月8日被任命为牧师,尚未结婚。克拉拉于1869年10月14日与西德尼·特纳结婚。

    337

    致路易丝·诺克罗斯

    1869年末

    维妮确实“走了”,今天应该到了,面对哪怕最好的事情带来的喧嚣,我们也会握紧双手。听到路的声音甜蜜古怪得如同小鸟,这种声音是值得在夏日凌晨5点起躺在床上聆听的。我很高兴看到我的鹪鹩又能腾飞,冲击长空了。我们都有蒙尘的时刻,但也给了晨露。你是不是希望听听“奥斯丁漫谈”?我倒希望你能听听,因为那样一来你就会总在这儿,这倒是一种可爱的恩惠。你喜欢“下厨”吗?到时候你肯定会的:那就是最初的景象。丘奇先生不在树上,因为秃鼻乌鸦不让他待,不过当他给你送媚眼时,我吃了一个他去年春天做的像李子一样粉红的梨。妈妈穿上了趁他长吁短叹嫁接树木之际你英勇收起来的衬裙。

    泰比正用一只石头盘子吃着他的石头饭……蒂姆正给迪克洗脚,时不时地用一种亲密的口吻和他说话。可怜的家伙,当我把你的消息给他时,他是多么激动啊!他的胡子底下泛起了红光,他可是得意极了。玛吉静静地站着等给她的消息,就像一只小猫等着人抚摸似的。这些可怜人的心如此爽朗,你披露时不觉莞尔。

    谢谢你挂念我身体虚弱。我身体还没有坏到忘记我曾经有病的地步,不过,现在好多了,可以干活了。我想我们必须个个“苦恼到深夜”。

    读一读洛厄尔先生的《冬天》。这样完美的东西人们并不常见。

    在许多小旮旯儿里,我藏有多少路的情况?

    玛吉“翻”遍了花园为你找到了这朵花蕾。你听说过“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这就是那朵玫瑰的儿子。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任何时候,只要你驶进小港,没有不受欢迎的道理。顺致对范妮的爱意,密切联系

    艾米莉

    给诺克罗斯姐妹的信总是写得随便亲切,涉及面格外宽,有家庭方面的,有文学方面的,两姐妹一看就明白。在家庭的层面上,艾·狄提到名叫“狄克”的马,还谈到蒂姆(斯康奈尔?)、玛吉·马厄和霍勒斯·丘奇等人。“苦恼到深夜”出自勃朗宁的《索尔戴洛》。托马斯·穆尔的《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被配上曲,到处传唱。《大西洋年鉴》(1870)上有两篇散文艾·狄格外欣赏:一篇是希金森的《游泳》,一篇是詹姆斯·拉塞尔·洛厄尔的《冬天赞》,艾·狄肯定把后面这篇向路热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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