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丝黄的世界-情感的几宗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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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重科学研究

    2010-2-10

    苏丝黄在读一本译言网站推荐的书,叫做《男人为什么不聆听,女人为什么不看地图》。这本书跟目前市场上流行的那些“男女有别”类书不太一样,它不光告诉你男女有什么别,而且告诉你男女为什么有别,是基于科研成果的。里面充满了“男人不爱说话是因为他们远古时代狩猎时需要保持安静”,“女人爱说话是因为她们维护家庭需要沟通情感”之类的推论。有一些细节,看起来相当的科学,比如说男人背部的皮肤是腹部的4倍厚,因为他们狩猎、战争的时候,背部容易受到袭击(看到这里,苏丝忍不住要问,那男人为什么没有变成豪猪或者河马呢?那样岂不是更安全?)。又比如,远古的女人如果天生方向感不好,她们采摘果实的时候难道不会迷路吗?还有,亚马逊森林里的女战士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书苏丝一般不看,因为她不太信任这种一棒子打死的总结。而且她自己经历的情况通常正好相反。比如说她的前男友大鱼吧,一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往往是大鱼回到家里,喋喋不休地讲自己一天的经历,一讲就是两个钟头,苏丝听,分析,提出工作指导建议。大鱼偶尔过意不去,问苏丝:“你今天怎么样?”苏丝说:“不错!”然后就不说话了——因为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大鱼在其他方面都非常符合“男人”的特点:热爱足球,喜欢玩闹,不解风情。他记得南非一场足球赛的时间,却总记不住苏丝的生日。

    但是有些科研成果看起来还是有道理的,比如前不久西班牙巴斯克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在各个年龄段,不管是少女还是熟女,女性的负罪感都比男性更强烈。专家表示,男人“太没有内疚感”才是问题所在。“心理学家让受访者回答何种情况令其最有负罪感,并进行了人际敏感度调查后,得出这个结论。”

    “我说我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像个罪犯呢!”闪闪说,“其实我后来仔细回想,我干的最坏的事情,也无非是一个月内脚踩两只船。我不偷不抢,助人为乐,工作勤奋,独立自主,孝敬父母。可老是觉得自己干了好多坏事!”

    苏丝说:“嗯,我也是,觉得自己亏欠好多人。”

    比如说,楼下以前那个保安,人特好,老给她拎东西上楼,苏丝去年一直想过年回来送他几个老家的粽子,可是她过年回来,保安换掉了,苏丝只好把粽子自己吃掉(因为新保安拒绝接受她的粽子)。就这样的事儿,她每次进楼门,看到新保安,都会觉得歉疚。

    所以,关于两性的区别,科学研究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信不信由你,你要都信了就是个傻子,你要全不信的话也会犯错——你要是不相信男女有别,老是期待对方变性,最后是一定要分手的。现在美国离婚率已经超过了50%,把同居分手和同性恋分手算上,那就是伴侣分手率在70%,这是很要命的,肯定是因为期待与现实不符。

    顺便插一句,前个月英国《每日电讯报》上说,英国格洛斯特郡野生动物保护区内一对天鹅双双移情别恋,带着各自新伴侣回到保护区过冬。专家们震惊。这是过去40多年间该保护区4000多对天鹅中发生的第二宗“天鹅离婚案”,天鹅一般是终身忠诚的呀!世道真是变了,不怪人,可能要怪全球升温……

    好吧,科学研究是有限度的。那么,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你该怎么对付你那因为祖先狩猎几万年而对人际关系不敏感的男朋友/老公呢?要知道,去年去他家的时候,你可是样样都操持到位了,他一点儿也没有操心。

    那么今年,你应该:

    自己为你们俩人订好回家的票。

    直接给他一个单子,告诉他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外甥外甥女都需要什么新年礼物,告诉他每样礼物上哪里去买,告诉他商场的关门时间。

    告诉他回家的时候要懂得敬酒,要动手帮忙做点家务,别傻坐着看电视。

    告诉他以上行为都做好了,过后你会奖励他——他想要什么奖励,可以自己提出来。

    最后,你可以告诉他:“我原谅你的笨拙,因为你本来现在应该在外面打猎,给我带回来两件皮草的。现在没有猎可以打了,但是你可以去买……”这样的伴侣关系,不是很符合自然规律、很公平吗?

    十万个为什么

    2010-8-23

    “不行,Mr.Incredible和史莱克要留下!这是我最爱的两个男人!”

    嗯哼,这话是苏丝的一个闺蜜说滴,她是个8岁孩子的妈。她说这话,是因为他们家在打包,要搬到伦敦去。箱子分成三类:伦敦、北京、送人。哪些玩具放哪个箱子,妈妈有最后发言权。

    于是,曾经不弃不离陪睡了三个晚上的海豚,带去伦敦;棉布狗送人,毛毛熊留在北京……

    经过妈妈拯救,大肚子怪物史莱克从“送人”箱子里被拯救出来,得到一番飞吻,躺在箱子里等着被带走飘洋过海,幸运的家伙。

    要是看过《玩具总动员》,你就会觉得这场面惊心动魄。

    “嗯,我们好好想想,这次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会再失败一次。”焯辉说。

    焯辉坐在沙发上,往后保持一点距离以示话题严肃,讨论中途不可狎昵,一只布老鼠坐在他们中间。

    苏丝黄低头看看那只布老鼠,又看看焯辉。

    虽然悲喜交加,两人心里都没底——破镜重圆的故事有多少呢?总之很少。

    焯辉开口:“我先说。”

    过去两年,焯辉一直没歇着,但一直也没找新的女朋友,因为要“聚焦在重要的事情上”。他工作,结交新朋友,健身,找新项目,给自己买新衣服和新玩具,跟室友一起看完好几套美剧,包括《千谎百计》、《火线》和《罗马的荣耀》,读了不少书,听了不少音乐,给朋友搭了个网站,到处旅游。

    苏丝自从恢复单身后,也找了个新工作,买了健身房的卡,看了不少书,听了不少音乐,写了一些东西,有了新项目,买了一些新衣服和鞋,结交了几个很好的新朋友,到处旅行。

    白天都很好,连傍晚也不难过,因为总能有朋友一起吃饭。但深夜是严峻的——深夜是所有魔鬼出来窥头探脑的时候,得单枪匹马一个个去抵抗它们,每一个魔鬼的名字开头就叫“为什么……”

    第1001个“为什么”出现之后,苏丝在例行的skype聊天上,问焯辉:“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试一次?”

    他们虽然分手了,但skype聊天和email从来没断过,跟家里人似的,什么都聊。

    这一晃眼,俩人认识已经7年了。重新坐在一起的时候,又简直觉得好像没分开过似的。

    焯辉说:“我知道我们上一次失败,主要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人生计划。我没有安排好咱们的未来,就想按以前的惯性过日子,但是两个人的生活是需要好好计划的,我错了。而且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完全把你当成世界中心。现在,我有具体的计划,有自己的生活重心,会给我们安排好未来,也让你有自己的空间。”

    苏丝喉咙发紧,百感交集。关键时刻要认真答题,嚎啕大哭可以留到以后:“我的问题也不小,我老是逃跑……”

    自从16岁离家上寄宿中学,苏丝已记不清搬了多少次家,最糟心的一年,她搬了4次,还跨洋搬家,最后总是跑回北京。她像个加速器,连晚上睡觉前自我催眠都不能安生,别人幻想自己在小船上慢慢游荡,她的船却总是变成宇宙飞船,速度越来越快,冲入太空,这下她只好坐起来看书到天亮。

    起初是为适应社会变化,生存本能,后来发现社会变得都没有自己快……而且因为从小被逼做优等生,遇到一些正常问题,立即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因为自己居然不知道完美答案。

    有一天,她开始问自己:“为什么你的完美标准那么僵化呢?是谁给你定的?”

    “为什么你觉得得马上解决,不能留下来等等呢?”

    她给焯辉看《纽约,我爱你》。这部电影里有一对高龄夫妇,为庆祝63年结婚纪念日,走一条街,去海边看风景。

    “你急什么?”老头儿问。

    “我急着下个礼拜之前能走到那儿,瞧你这速度!”老太太说。

    “你嫌我,休了我去找个年轻的啊。汤姆克鲁斯不错!”

    “你以为你好幽默是吧?”

    “我还真这么觉得!”

    ……

    就这么一路斗嘴,两人艰难万分地挪到了海边,老太太看着海,伤感起来,把头靠在老头肩上,老头给她额头亲一下。

    苏丝看这电影的时候,笑泪交加,看完之后想了1个月,在电话里跟焯辉问了那个为什么。

    焯辉哈哈笑着看完电影,沉默了一会儿,加入了“十万个为什么”大队:“我明白。但是……为什么是我呢?”

    哈!这回苏丝知道正确答案,她知道自己还是会搬家的,但——“你是我的怪物史莱克。”

    神经

    2011-1-25

    “我就是爱因斯坦定义的那种神经病。”闪闪说。

    “他怎么定义的?”苏丝问。

    “神经病就是那些老是用同样的方法做同一件事,却期待不同结果的人。”闪闪说,“我是在‘生活大爆炸’里面听Sheldon说来的。”

    苏丝惊叹:“大师就是精确啊。”

    旋即又说:“那你有没有感觉到像现在流行的真理说的感觉:‘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就精神多了’?”

    闪闪瞥了自己指甲一眼说:“嗯有。”

    闪闪最近又跟一个小弟弟谈恋爱,谈得还很火热。这个小弟弟的梦想是成为中国的扎克伯格,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高蹈。他把什么都记录在网上,从微博到flickr到推特,闪闪常觉他家无四壁。“榨汁机怎么可以不分开果汁和残屑?下水道又堵得像东三环!”“Andriod平台sucks!明天一定托人买爱疯——但愿女友批准。”其实闪闪从来也不过问他的财务开支,但他一个人玩得很high,假扮成一个被女友管得不胜其烦的小伙子,似乎跟女人娇嗔:“他就是老不让我休息”是一样骄傲的抱怨。

    跟这样的人谈恋爱,想不精神都不行。“可是找个有常识的人太难了,”闪闪说,“在都没有常识的人里,不如找个身体好精力旺盛的,再说我也没有常识……”闪闪其实知道这场恋爱不会有结果:“这种小伙子,在没人理会的时候特别喜欢我们这样经验丰富生活舒适的女人,等他将来有点小成就,跟那些污糟糟的成功人士一混,觉得家有老妻没面子,就会转去找嫩果儿结婚。我见多了。”用爱因斯坦的话来说,明知故犯,就是神经病。

    男人缺乏的常识,通常更难以预估。比如,男人不一定知道女人生气时只要抱一抱就会好很多;不一定知道孩子不能随便抡起来乱甩;不一定知道老板如果老是避着你,意味着你有麻烦了;不一定知道每天洗澡才能不发臭,而不发臭是人类现代文明的标准,等等。

    有时,common value(普世价值)比common sense(常识)还明显,看看现在阿拉伯世界满世界飞的标语就知道了,是人都会要求平等权利。“常识”就不一定那么清楚,“有点常识”是我们常听到的话,但什么是常识?面对心仪之人,虽觉自己胜算不大,是加倍努力追求,还是临渊立马?年轻时是找份官府工作安稳过日子,还是追随自己的爱好去做个音乐家?这些回答都因人而异。在关于个人命运关键选择的时候,什么是常识,取决于你对自己的了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如果没有通过做加分题来测试自己的边界,就谈不上了解自己的能力。

    所以,如果没有闪闪的谋生能力和身体容颜保养技巧,就不要随便跟小弟弟谈恋爱。小弟弟呢,他不明白,回到家里,四墙之内就是你们俩人,真正的幸福没法表演出来,更何况,大家都忙,没人真正在乎别人的爱情,你瞎蹦跶个啥。

    在通行关于婚恋的所谓常识中,有一条,是非常坏蛋的,那就是“我真的不太想跟他结婚,可他是个难得的好人,我还是应该跟着他。”仿佛对方是个好人,就应该被你撒一辈子谎似的。从自私的角度考虑,这种所谓的常识也是错的,因为——说真的——好人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亦舒奶奶说得好:“这年头谁又杀人放火。”你以为满世界都是流窜犯吗?

    另一条很可怕的所谓常识,叫“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80年代的歌词,使好多人误以为不平淡的生活是假的,甚至是错的。仿佛合法模范伴侣每天只应当谈菜价、烹饪和遛狗似的。老百姓可以自我安慰,平庸不是罪,但逼人平庸的人,犯的是最大一级的恶。罗宾·威廉斯说:“你只会被(上天)赋予一丁点儿疯狂,不要失去它。”因为平庸的生活并不比不平庸的生活高级,因为一丁点儿疯狂是生命唯一闪光的时候。有时候,就是那点儿闪光,让我们有念想,活下来。

    闪闪说:“我可不是辩解,做个中国人,想不神经太难了,老的少的都一样。”她讲起最近听到的一个段子:“有个男的,好不容易跟爹妈承认自己是同志,爹妈好不容易接受了,谁知刚平静下来,他们马上催他找男朋友。”在神经的世界里,也还会追寻自己的规则。说到底,每个神经都不真想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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