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接下来的《天工开物》竞技赛由我来为大家主持。”一条巨大的鳝鱼缓缓爬到了鼓上。鳝鱼的鳍上有一排奇怪的编号，它把编号逐一发给了在场的二十名工匠：“这是此次比赛的编号牌，在接下来的竞赛中，这个编号牌将至关重要。”

    华苍萝拿到的是七号，其他人依照顺序得到了相应的号码。她惊讶地发现，之前与她进行过战斗的夏洛辰也在，他领取到了一号的编号牌。他的师父偃师一直站在他的身侧。也许是人少之后也注意到了华苍萝，夏洛辰转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华苍萝赶紧把头转开，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人。

    接下来的竞赛分为小组进行，总共有五个小组，每个小组四个人。当然并不是小组失败，所有人都会被淘汰，最终结果还是根据各自的作品审定。但只要是获胜的小组，所有人都可以晋级。

    分组还没有开始，角斗场已经变得闹哄哄的。华苍萝注意到夏洛辰身边围了很多人，大家都想找到实力强的组员，一起制作更出色的作品。而夏洛辰的名声在业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自然都选择与他组队。

    只可惜分组并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通过角斗场中央的水潭决定。众人将自己的编号牌放入喷泉中，喷泉会将编号牌托起，重新排列组合。

    和华苍萝一组的四个人看上去十分其貌不扬，一个是老者，拄着拐杖，走路哆哆嗦嗦的；另一个是小女孩；还有一个则是一直数着钱，一心只为了得到《天工开物》发大财的青年。

    新的考题出来了，是通过四人的合作之力制作出能够飞得最高的东西。这不仅需要协同设计，更需要合理安排好每一个人制作的部件。老者提议四人先推选一个组长，由组长安排这一次的比赛。否则四个人各有提议，就很难结合到一块。华苍萝觉得有道理，本来想同意，结果那数钱的年轻人不乐意了：“干吗弄什么组长，万一出事了所有责任不都是组长担？我可不要。我们有四个人，所有分歧和意见都通过少数服从多数来决定吧。”

    华苍萝愣住了：“四个人……怎么少数服从多数？万一两个意见一样，两个不一样呢？”

    那青年很不屑地盯着那个小孩：“一个孩子，能提什么意见。”

    那背着工具袋的小女孩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却并不反对：“没关系，由你们决定就好。”

    比赛正式开始了，首先要准备的就是设计图。华苍萝和老者考虑用飞行速度慢，但比较稳妥，能够飞到很高位置的热气球，而那青年却想要用微型火箭，速度快，推动力也大。

    原本要进行投票，但青年一意孤行，非要大家一起做火箭。老者开口反驳，青年却说：“你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知道什么？现在是高科技时代。火箭通过热气流高速喷射产生的反作用力向前运动，不依赖空气中的氧助燃，就可以冲破大气层飞到外太空，热气球的燃烧还是需要空气中的氧气，而上层大气里的氧气十分稀少，火焰热度也会下降，到时候飞不了多高就会直接掉下来！”

    “但是火箭推进速度太快，如果方向出错，稍有不慎就会偏离很远的位置，很难重新回到轨道上。以我们现有的时间，也没办法做出飞到外太空的火箭。”华苍萝担忧道。

    青年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以前就是专门研究火箭的，几分钟就可以画好设计图，你们按我的指挥去找零件吧。”

    一行人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依照他所说的去找零件。然后每个人根据设计图制作相应的部件，唯独那个小女孩被晾在一边，什么都不让她做。

    华苍萝看了设计图后，觉得这张图有问题，按照设计做出的火箭根本飞不了多远，因为头部重量太大，会导致方向失控。

    她打算去工具塔寻找轻便的材料，看见那个小女孩在地上画着什么。她靠过去一看，发现她竟然画了一个十分详细的竹蜻蜓。

    华苍萝立刻蹲了下来：“这个好厉害，如果能够飞起来，一定可以飞到很高的位置。”

    小女孩抬起头笑了笑：“嗯。”

    “需要我帮忙吗？”华苍萝知道现在是小组比赛，但她更想制作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女孩很热情地点点头，为她讲解设计图上的细节，华苍萝便去工具塔将所需要的零件拿了过来，和她一起坐在地上制作竹蜻蜓。

    还在埋头做火箭的青年看了一眼那边的华苍萝和小女孩，脸色十分难看：“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玩，等我赢了比赛，首先就让你们两个人出局！”

    一旁的老者摇了摇头，似乎对青年的话很不满。

    因为是四个人协同制作，所以整场比赛的时间缩短到了两个小时。时间一到，鳝鱼就敲响了鼓，让大家停手，上交作品。

    夏洛辰小组制作了热气球，他们第一个试验，竟然上升到了四千多米的高空，令场上其他观摩的工匠都鼓起了掌。

    青年不屑地嚷道：“等会儿我的火箭何止飞这么点高度，都能飞到外太空去呢。”

    第二个试验的是弹力器，将一枚弹珠放置在弹力器上，一下子飞上了天空，也达到了三千米的高度，非常不错。

    第三个就是华苍萝这组了，那青年率先走出一步，趾高气扬地对鳝鱼说道：“评审员，在我的作品试验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我们小组里有两个人什么用处都没有，从我的作品设计开始到制作完成，她们都没有帮上什么忙，如果我的作品得了这次竞赛的冠军，我希望把她们俩淘汰。”

    鳝鱼一听，觉得青年打破了比赛规则，有些头痛地皱起眉头。

    华苍萝却站出来说道：“没关系，如果你赢了这次比赛，我们愿意退出。”

    青年得意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他立刻把火箭摆放到了地上，然后按下了开关：“大家看好了，我的火箭要起飞了！”

    只听“嗖”的一声，火箭果然一下子冲上了天，并且笔直地朝上方飞去。那青年正得意地笑着，突然，火箭的头部左右摇摆起来，并且偏离了方向朝旁边冲了过去，没过多久就栽了下来，熄了火。

    周围传来嘲讽声，那青年脸色铁青：“怎么可能，我明明算好的……是别人没做好！是我身后这个老头没有把火箭的头部做好！”

    那老者摇了摇头：“设计图是你负责的，我所制作的每一个部件都是你审核过的，如果说我没有把火箭的部件做好，那也是你的责任。”

    “评审员，我们也有一样东西，想要试飞一下。”华苍萝同组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扬起一个暖暖的笑容，“我与这位大姐姐制作了一只竹蜻蜓。”

    鳝鱼点了点头，同意她们试飞。

    2．

    小女孩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铁盒子走到角斗场中间，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竹蜻蜓。那竹蜻蜓和其他普通的竹蜻蜓极为相似，由竹柄和翅膀构成。小女孩用双手夹住竹柄，缓缓站起了身。

    那青年本来铁青的脸这时充满了戏谑：“就这小孩子的玩意儿，飞个两米怕是就要掉下来了。”

    “姐姐。”小女孩举着竹蜻蜓来到华苍萝面前。

    华苍萝微微一笑：“大家等着，我在上面撒一点魔粉，让它飞得很高很高。”

    只见她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闪着光芒的粉末，往竹蜻蜓翅膀上轻轻一撒。然后小女孩握着竹柄快速一搓，双手松开，竹蜻蜓便一下子飞上了天空。

    大部分人都等着竹蜻蜓飞出几米之后就缺少动力坠落下来，却没想到它不停地转动翅膀，不停地向上飞，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它一直没有停止飞翔。

    大约飞至两千米的时候，它开始失去动力，渐渐有下坠的趋势。但是在最后关头，它忽然像爆竹一样炸开了，里面一只非常小的竹蜻蜓再次被送上了天空，继续飞行，一直飞到三千多米的高度才坠落。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怎么可能？一直小小的竹蜻蜓为什么可以飞那么高？”

    “因为里面有精密的仪器推动竹蜻蜓前进。”华苍萝拿出了小女孩的设计图，“竹子表皮含有油质，特别易燃。我在它的外面撒了加热剂，当竹子的油质被加热剂加热便会释放能量，产生动力，使竹蜻蜓不停上升。到了高空，氧气减少，油质燃烧殆尽，竹蜻蜓内原本的火药便会爆炸，推动新的竹蜻蜓飞出，并且通过类似火箭的推动力飞到很高的地方。”

    “真是厉害，不愧是李诫的后人。”鳝鱼点了点头，表示对小女孩的赞许。

    周围的人立刻吃惊地说道：“李诫？《营造法式》的撰写者？”

    “就是北宋有名的土木建筑家，他建筑的楼房百年都不会倒塌。”

    “是李家的人啊，难怪这么厉害。”

    火箭飞行失败的青年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能站在边上看。

    所有小组的比赛结果都出来了，最好的是夏洛辰那组，全组队员都晋级了。其余小组被依次评定，有些人被留了下来，有些人则被淘汰。而华苍萝这一组，青年因为一意孤行，被率先除名，而华苍萝、小女孩和那个老者都被留了下来。

    第三场竞赛结束之后，整个角斗场只剩下十五个人。华苍萝察觉到，比赛一场比一场严格，一场比一场要求高，在接下来的赛事中，会遇到比之前更难的考题。

    第四场竞赛的组员是自由选择，华苍萝选择了搭档过的小女孩和老者。因为这一次分组每一队为五个人，所以他们还需要再选择两个人才能组成队伍。但显然，有小孩和老人的华苍萝这支队伍，并不受大家欢迎，所有人都想与年轻有创造力的人组成一队，小孩、老人只会成为拖累。即使是什么李家的传人，孩子始终都是孩子。

    但是无论如何，一定会多出两个人来，被迫与他们组合在一起。

    最后剩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壮汉，擅长制作汽车与重量级的东西，另一个则是擅长计算与作图的技工，两个人不情不愿地被划分到了华苍萝这组。壮汉还恶狠狠地对着小女孩和老人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可别拖累我，否则小心我揍你们一顿！”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华苍萝的身后，不敢上前。

    新的比赛开始了，鼓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地面都颤动了起来，脚下的泥土里冒出无数藤蔓、树枝，像有生命力一样往天空伸展。

    那个技工惊讶地抬起头：“角斗场的场地在改变。”

    “改变？”华苍萝还没回过神来，那些藤蔓和树枝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角斗场，连脚下的泥土也冒出了绿色的草叶。

    待一切平静下来，他们已经站在了森林之中。角斗场中央的鼓上传来评审员的声音：“在场的所有工匠请注意，这场比赛需要你们协同合作，寻找藏在森林之中的水潭之泉，将代表自己的编号牌放入其中，就能赢得本场比赛。记住，集体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现在——比赛开始！”

    “集体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也就是说必须把我们整个团队的编号牌都放进去，才算赢？”壮汉几乎要跳起来，“不应该是制作什么东西，出个考题而已吗？怎么这么麻烦？难道还要拼体力？这算什么《天工开物》之战啊！而且就这些老弱病残，到时候会拖我后脚的！”

    老人看着森林，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恐怕要找到那个喷泉并不容易，这次的比赛需要我们制作出引路的机器以及在森林里顺利穿行的工具。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够赢得比赛的胜利。”

    “那又怎么样？制作了工具难道还能带着你飞？我们连工具塔都找不到！”壮汉很不爽地骂骂咧咧了一句，但明白再骂下去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小女孩一边走一边构思着设计图，而华苍萝砍了一段树枝做成简单的拐杖，帮助老人行走。

    这片森林并不安全，里面有许多沼泽、泥路、隧道，甚至是有毒的植物。每次遇到麻烦或难以通过的地方，壮汉就自顾自先过去了，而技工回头看看华苍萝他们，也默不作声地先走了。

    华苍萝想尽办法制作简单的工具帮助小女孩和老人通过。老人经验丰富，有时候华苍萝想不出通过的方法，他会点拨几句，并且帮助她一起制作便利的工具，有时候遇到下坡路，小女孩便会想出一些好玩的设计，能够选择方向的滑板、利用树藤把人荡过去等，都是十分有趣而且很便利的方法。

    虽然他们三人行进速度缓慢，但从未停下脚步。

    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竟然在一片沼泽里遇到了那个技工。他陷入了沼泽里，根本爬不上来。

    华苍萝立刻伸手拉住他，将他带离了沼泽：“之前那个人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技工垂下眼帘：“他嫌我走得慢，我掉进沼泽里的时候，他取走了我的编号牌，说会帮我放到喷泉里，让我不要拖累他。”

    “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陷进去会丧命的！”华苍萝气愤地说道。

    她扭过头问老者：“先生，我们都体力不足了，有没有简单一些的办法穿过这片沼泽。”

    老人说道：“有，我们可以制作热气球，直接由上空飞行，穿过森林，找到喷泉。”

    “可是森林里没有气球，也没有布料。”技工有些沮丧。

    小女孩却跳了起来：“我们可以把防燃树叶拼接起来，再用树胶将缝隙黏合制作气球。”

    “对，将树藤扯下来，制作热气球的篮子。至于燃料，我们可以找易燃的松脂。”华苍萝扬起笑容，“这一次的比赛，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评审员不是说了吗？集体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她的话让大家都提起了精神，每个人都忙活起来。技工去寻找树藤制作篮子，老人寻找空旷的地方画出设计图，华苍萝与小女孩去寻找防燃树叶，并且采集树胶和松脂。他们将所有材料放在了一起，开始一起制作。有时候对方需要帮助，便会立刻帮一把手；如果哪里出了问题，则互相讨论改进。

    大约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热气球才制作完成。华苍萝知道，也许等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可能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但是无论如何，她来过这个地方，参加过这个比赛，还遇到了那么多出色的工匠，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热气球顺利飞上了天空，博苍找到了喷泉的位置，大家驱动热气球飞了过去。

    因为在森林上方，下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一组队伍仍旧在前行，没有抵达目的地。正当大家因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华苍萝忽然看见那个壮汉倒在一个斜坡下面。他似乎是踩了空，从山坡上滑了下去摔伤了脚。

    “我要下去救他上来。”华苍萝打算降低热气球的飞行高度。

    技工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是团队的比赛，我们根本就不用救他。”

    “我不是为了赢得比赛才去救他的。”

    华苍萝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怔住了，只有博苍带着微笑，似乎预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听她说：“我们团结起来，并不是因为我们要一起赢得比赛。工具的存在，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无论是幸福也好，还是能够被人喜欢也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给人们带来便利和快乐，这不正是我们工匠应该做的吗？”

    明明是最简单的道理，明明是最简单的向往，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们遗忘。但是华苍萝记得，小女孩记得，而老人也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

    热气球很快降落。华苍萝将壮汉扶起来，技工制作了简单的担架，小女孩则扯破衣服，用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壮汉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们为什么愿意帮我？”

    华苍萝笑着回答：“我们都觉得，要大家一起到喷泉那里才是最好的。”

    壮汉的鼻子有些酸涩，但他还是嘴硬地哼道：“没有我，你们也没办法赢得比赛，回来救我还不是为了获胜。”

    大家都没有跟他计较，只顾着搀扶他登上热气球。

    壮汉看着周围忙来忙去的同伴，忽然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吐出一句：“谢谢了啊。”

    大家都以为听错了，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干，干什么啊。说谢谢不是很正常吗？你们救了我，所以……谢谢你们！”

    3．

    到达喷泉边时，夏洛辰的队伍已经到了，华苍萝他们是第二名。

    大家都将手里的编号牌放入了喷泉里。

    当第二组队伍抵达时，比赛就已经结束了。最后一组队伍的所有成员因为没有完成比赛而失去了参赛资格。

    午餐过后大家可以休息，接下来的比赛将会在晚上进行。

    华苍萝消耗了太多体力，连筷子都几乎捏不住。博苍帮忙夹了食物放到她碗里，她看得见却吃不着，可怜兮兮的，就差哭出来了。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着手臂的鸡蛋放在了桌面上。那鸡蛋滚到华苍萝面前，夹起菜送进她嘴里。

    华苍萝边咀嚼着食物，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说：“小时候我不会用筷子，妈妈就做了这个给我，后来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小时候，都是它陪着我呢。”

    真是有意思的道具啊。

    品尝了美味的食物，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之后，华苍萝又恢复了元气，准备迎接下一场竞赛。这一场竞赛仍旧是分组制，只是分组的模式有了改变，每组只有两名成员，而且由成绩最优秀的人先选，被选中的人不能拒绝。

    在前几次比赛中，夏洛辰的成绩是最优秀的，他有优先选择权。大家都以为他会挑选原本同队伍里能力比较强的几个人之一，却没想到他的目光最后却停在了华苍萝身上：“评审员，我要与她组队。”

    华苍萝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的确是自己：“我？”

    见夏洛辰微笑地点了点头，华苍萝疑惑起来：他为什么选我啊？

    尽管很多人羡慕华苍萝的好运气，但她并不这么认为。也许是因为曾经有过过节，华苍萝怎么也无法喜欢上这个拥有良好家世，能力数一数二，还拥有非常出色的古魂之师的夏洛辰。

    新的竞赛考题并不是统一的，而是由每组队员在纸上写下最希望可以制作出的东西的名称，然后把字条放入一个罐子里。每组再派一个代表上前抽取考题，抽中哪一个就制作哪一个。

    很多人听到这种选题方式都不敢写难度太大的考题，因为自己也有可能抽中自己所写的那张。

    “萝想制作什么样的东西呢？”夏洛辰温和地询问华苍萝。

    华苍萝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制作的东西很多，现在让我回答，我一下子也想不出来。”

    “那考题就由我来写吧。”夏洛辰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下了他想制作的东西，随后把字条塞入了罐子里。其他组也陆续写好了，一同放进了罐子里。

    抽取考题的顺序仍旧按照成绩排名来，夏洛辰第一个抽，没想到竟然抽到了“魔法棒”的考题。

    看着远处眼睛闪亮的小女孩，华苍萝笑得十分艰难：“我看到这题目就猜到是她写的，每一个小女孩都希望能够拥有一根魔法棒呢。”

    其他组依次抽取了考题，都是比较简单的。唯独最后一人抽中的字条上竟然写着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两个字——灵魂。

    “是谁出的考题？疯了吗？世界上最出色的工匠都没有办法制作出灵魂啊！”抽中考题的小组向评审员申诉。

    但评审员不为所动：“比赛的规则没有办法修改，既然有人写了这个考题，每组抽中的概率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想参加这次比赛，可以选择放弃。”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放弃啊！那个小组的成员虽然心里有再多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制作起来。

    夏洛辰与华苍萝在制作“魔法棒”之前，先讨论定下了设计方案。华苍萝发现夏洛辰并不是那种仗着自己能力出色就指手画脚的人，相反他经常征求她的意见，并且在她觉得无法下手的时候及时提出解决方案。

    他的师父查看了设计图，指出需要改进的地方，大家配合得很好。

    他们打算制作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法棒。大家都知道，魔法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东西，而物质都是实体，不会因为虚无的东西而改变。所以他们打算利用另一种方法来欺骗大家的眼睛。只要眼睛看到的东西发生了改变，就成了魔法，这和魔术是一个道理。

    夏洛辰负责魔法棒的技术部分，而华苍萝负责魔法棒的外观制作。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作品也渐渐成形。

    突然角斗场另一边传来烦躁的嘶吼声，只见抽中“灵魂”的那组队员中有一个人发了疯似的抓着头发，冲到评审员面前骂道：“什么破比赛，灵魂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制作！这样的比赛规则，也只有你们这里才会有！我不参加了，弃赛！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人说罢就径直转身要离开角斗场。一直陶鸟从空中飞了下来，在征得他同意之后直接把他带离了场地。

    比赛继续进行，制作“灵魂”的小组少了一个人，只剩下一个工匠独自完成考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人已经制作好了作品上交了，华苍萝这边也进展顺利，只剩下最后的上色工序。又过去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所有人的作品都制作完成，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些作品都非常精美，只是创造力参差不齐。有些人因为担心自己抽中太难的考题，所以题目写得非常简单，譬如冷冻机、会自动打结的领带等；而有些则写得非常抽象，乍看非常难制作，比如魔法棒、灵魂等。

    评审员依次看过去，到了华苍萝这组，他拿起魔法棒挥动了几下，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事物真的发生了变化，有一些还会闪闪发光。他仔细检查整个作品，看见了成像镜头，了然地点了点头。

    最后是制作灵魂的那一组。那个工匠的能力并不出色，作品乍看起来显得平凡无奇，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花盆。

    那工匠走上前按下了开关，只见花盆中的泥土轻轻往上拱，绿色的叶子缓缓生长出来，并且抽出纤细的藤蔓，一直往上旋转。工匠抬手往泥土里插入了一根竹竿，藤蔓便盘旋在竹竿上一直生长到顶部，颜色越来越绿。接着，那藤蔓竟生出了花苞，长出了果实。

    他们就这样看着，看着一棵植物快速生长，从发芽到结果，再到果子落回泥土里，枝叶枯黄零落成泥。

    工匠恭恭敬敬地朝评审员鞠躬，解释道：“抱歉，我真的无法制作出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株凌霄花拥有生命与灵魂，我在大家面前展现了它的一生，希望大家能够因此感知它的生命力与灵魂。”

    非常出色！华苍萝带头鼓起掌来。就像魔法棒并不一定要真的是魔法，可以通过障眼法让人以为是魔法棒；灵魂也不一定非要真的是灵魂，只要能够让人感受得到它的生命力和顽强，它就拥有灵魂。

    这一轮的竞赛结束了，包括华苍萝在内的四位工匠成功晋级。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夏洛辰，屈居第二的是能力仅在夏洛辰之后的一个年轻男子，然后是制作了成长花盆的中年工匠，最后才是华苍萝。

    他们将迎来最后一场竞赛，只有赢得了这场竞赛的两位选手才能真正踏上《天工开物》决赛的舞台。

    华苍萝看着站在右侧一直望向远方的夏洛辰，开口问出一句：“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得到《天工开物》，它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你都不知道它到底能够做什么。”

    夏洛辰微微转头，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绚烂夺目：“我知道它可以做什么。”

    “你知道？”华苍萝一怔，“你见过吗？”

    “看那里。”夏洛辰抬起手，“比天空更辽阔，比时间更遥远，它能够带我去更远的地方……”

    那一瞬间，她几乎被他的笑容迷惑，那微笑灿若春花，一时间连周围的美景都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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