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男人带着老婆到大城市讨生活,本以为外面的世界和老家一样,靠着勤奋、肯吃苦,不求出头富贵,至少能赚钱孝敬家里老娘。
但其实,是不一样的。光鲜亮丽、灯红酒绿的生活,各种靡靡之音,诱惑着城市中的男男女女。
于是,老婆一下开了窍:辛苦工作抵不上小姑娘嗲里嗲气喊两声“亲爱的”,加上她那副看得过眼的皮囊,尚存几分韵味,第一次明白,捷径原来可以这么走。
食髓知味,有过第一次,底线放低,就再回不到过去,长久沦陷在所难免。
“其实吧,我能感觉到不对劲,但她不说实话,我也只能相信她。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不信她还能信谁呢?”李青山满脸苦涩。
“但心里毕竟有了根刺。有天我没告诉她,自己偷偷去到她上班的地方,然后看见她挽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李青山往后靠靠,想换个姿势,但手被拷在桌上,倒下去一半又不得不坐直身体。
他表情惘然,回忆:“她笑得真开心啊,还有点害羞地避开同事,那种高兴是打心底发出的,藏不住。”
“我记得她最后一次那么朝我笑,是我把一年工钱递给她,送她去学化妆的时候……也不对,她在我脸上化妆时也经常这么笑。”
李青山语气平静,像旁观者一样叙述,不带一点情绪:“当时我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跳好快,好激动,控制不住地冲上去,把那男的揍了一顿。”
女人想拦他,拦不动,开始哭嚎着抱着李青山撕咬。
越拦,李青山越激动,甚至几次想对杜鹃动手,想老妈说过对女人动手的男人都是窝囊废,忍住了,所有气化作拳脚,往地上男人招呼。
等到地上男人昏过去,进气多出气少,李青山才从癔症里清醒过来。
杜鹃在旁边麻木站着,丢了魂一样,不吵不闹。
刚才已经哭过了,不顶用,以前她难过的时候,丈夫会耐下性子哄她的,可这次不一样,以后都不一样了。
其实,很久以前就不一样了。
打完报警电话,李青山抬头望天,却被四周高楼挡住视线,这座城市,好像一座把人锁住的牢狱。
他面无表情,有些无趣道:“叫救护车吧,他快死了。”
安静的等待,让杜鹃煎熬,街边慢慢多了围观路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沉默很久,李青山还是没忍住,不敢相信媳妇会变,问她:“你为个啥子?”
杜鹃说:“因为,世界本来就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啊。”
她边说边指点周围,那是路边的豪车,是满街的摩天大厦,还是昏迷男人的名表。
刺耳的警报从街那头响起。
“你以后想怎么活,我不管,但是你要照顾好我妈,她年纪大了。
人要有良心,你想一哈她对你咋样。
你就跟她讲我在外面打架惹祸了。我出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说完这句,李青山面朝警车,从容蹲下,举起双手。
……
“你看,我都这么跟她讲了,她还是不听,我进去以后也没管我妈。她真的一点都不懂我啊,以为我脾气很好。”李青山从鼻腔里嗤笑一声,对杜其说:“但是她错了!做错事,就要认罚!”
杜其问:“所以你就跑出去,还找她了?”
“找了。本来不求她做啥,哪怕逢年过节跟我妈问个好,我也不会怪她。”歪着头,李青山冷笑:“但她没有!我活着就那么点挂念,结果,她把我挂念的两样东西一起毁掉,你说,我该饶了她吗?”
没了牵挂,李青山从监狱逃出来,唯一的理由只有报复那个女人。
找到她的那天,她已经住进精致的公寓,大抵是过上了曾经向往的生活。
诈开房门,女人看到站门口的李青山,愕然一下,想叫,看看对方高大的个子,很理智地没叫出声。
进屋,关上门,李青山微笑一下,礼貌问好:“杜鹃,好久不见,更漂亮了。”
杜鹃也不是当年初进城的农村妇女,这些年,当小三被曝光,原配找麻烦,又换名字地方重新开始,经历过这些事,她学会了保护自己。
惊愕两秒,她恢复镇定,先请人坐下,倒水,推到李青山面前,若无其事说:“怎么找到我的?”
即便心中忐忑,依然做到面上不动声色。
李青山从身后拿出一束杜鹃花,歉意道:“刚才怕你不见我,骗了你,你别介意。”
然后他解释:“我表现好,提前出来了,出来后找李莉打听你消息,她告诉我的。”
事实是,李青山找到李莉,逼问出的地址。
都没怎么逼问,只提了个开头,说清楚自己是谁,李莉就主动讲了很多,讲杜鹃跟过几个男人,攒了多少钱,住在哪,有多风光。
这个关系该怎么说来着?李青山一下想不起城里人的新鲜词,好像叫“闺蜜”是吧?
话里话外,这位把杜鹃引上路的闺蜜,透露出一种叫嫉妒的微妙情绪。
大抵杜鹃过得不开心,她才会开心。
杜鹃心里有点后悔,果然闺蜜是用来卖的,枉自自己把好东西都分给她一点。
这次以后,又该换地方了,还有,要和李莉划清界限。
靠着特有的生存方式,杜鹃这两年如鱼得水,一步一步朝自己向往的方向爬,她现在最怕麻烦缠上身,妨碍她往前爬。
而李青山,无疑是最大的麻烦。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我。”她淡淡笑着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给我机会,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杜鹃露出个单纯灿烂的笑容,他最喜欢我笑了,说我笑起来像山上红艳艳的映山红。
可惜,脸上化妆品遮住了单纯,又或者她已经忘了单纯是什么。
看着对方脸上的假笑,李青山一阵厌恶,强忍住冲动,他问:“我妈还好吧?”
所以,他其实不知道家里情况?杜鹃疑惑道:“你没回家吗?”
“实在没脸见我妈,想着混出点人样再去看她。”李青山心想,如果她现在道歉,就放过她吧,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
虽然已经三年没回过老家,也不知道李母情况,但怕刺激到对方,杜鹃害羞说:“她挺好的,今年春节,跟我念叨你快回来了,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还说我是个好媳妇,这两年多亏我照顾她。”
顿一下,她说:“我没跟她说我俩的事。”
声音里有后悔,也有懊恼。
“把花收起来吧。”李青山突然意兴阑珊说。
杜鹃伸手拿花,抱在怀里,低头想笑。
脖子突然疼一下,头猛地向下一点,映山红上滴落几滴鲜血,比花瓣更艳丽。
血在花瓣上溅开,落到地板上,人随之倒下。
“杜鹃。”李青山喊她名字。
捂着脖子,发不出声,杜鹃眼泪模糊双眼,只能轻轻“呵”一声,不解地看着李青山。
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我妈已经走了……春节前走的……”李青山叹口气。
地上,人、眼泪、血、杜鹃花混做一团。
窗外,一只杜鹃鸟飞过,聒噪鸣啼两声。
杜鹃不啼清泪,长啼血。
(PS:大家春节快乐,我写完这章去陪老爸老妈看春晚去啦,今天没了哈,欠的两章看时间补,时间不确定,春节期间一天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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