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风摇头一叹,半晌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后来又怎会进了天海镖局?"
郎歌道:"此事还是与我师父有关。他陪我和狼群在雪原中住了两年,一直思念家人,留恋江湖,打算离开。后来,我狼爹和狼娘相继去逝,几个狼兄弟也都长大,不需要我来照顾,我就随他一起出了雪原。没想到......"他苦笑一声,道:"没想到师父却在快要走出雪原之际,跌落山谷。临死前,他说此生别无遗憾,只是欠下天海镖局总镖头一份情,无法归还,因此不能瞑目。我为报师恩,就答应替他还这份情,结果,就陷进了天海镖局之中。"
沙舞风道:"原来如此,云梦虚所说的报恩,竟是这般曲折的一段经历。"郎歌道:"云梦虚这人太不简单了,连这种事都被他查得一清二楚。我不祈求此人能成为咱们的朋友,但愿他不会变成咱们的敌人就好。"
提起云梦虚,沙舞风不由道:"他口口声声说要阻止昼星楼落入他人之手,还说会到建曲,我却一直未见他露面,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现在想想,金尘飞的那些助手,恐怕不是与他有关,就是与那例竟门有关了。"
郎歌皱眉道:"按他之前那番'宝刀美人'的说词,昼星楼眼下恐怕真是已落入官家之手。总镖头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一场腥风血雨,恐怕再所难免。说不定,转眼间官家便要来对付天海镖局了。这对咱们却是有利无害。如果金尘飞没有对付寒水帮,也没伤害你的两个徒弟,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与天海镖局为敌,找萧观白报杀兄之仇,还是......"
沙舞风沉吟片刻,道:"叶偶红说过,杀我哥那致命的一剑,是金尘飞刺的。虽然我到现在仍不愿相信那个数年间与我亲密无间的金大哥,竟然是一个将阴谋深藏于心的奸险之徒,但事实摆在眼前,种种一切皆在向我证明,金尘飞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金尘飞。如果叶偶红的话不假,那么他也是我的杀兄仇人,不论他有没有伤害我的朋友,我都要找他报仇。萧观白也曾坦言,暗害我哥之事,确实是他下的令,但......听海梁所言,是因为我哥杀了他惟一的儿子。"
郎歌目视沙舞风,问道:"看来此事复杂得很。那么你的仇还要报么?"
沙舞风道:"我少年时喜欢读书,懂了不少圣贤道理。但亲身经历世事无情之时才发现,道理是道理,实际是实际。冤冤相报何时了,话虽如此说,但真轮到自己,谁也不能免俗。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是圣贤,更不是忘却了世间愁苦的仙人,所以我必须杀萧观白。我哥欠他的,已经用命还他了,但他欠我的,还未曾还清。"
郎歌呵呵一笑,道:"说了那么多,总之就是一句话,天海镖局和昼星楼现在都是你的敌人了。舞风,这两个可都是举拳天崩,跺脚地震的大家伙,你有把握?"
沙舞风道:"那又如何?想当年萧观白创建昼星楼之时,还不是两手空空?"
郎歌拍掌道:"好!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舞风,我在这人的世界上反正没别的事可做,不如就帮你来完成愿望好了。"
沙舞风道:"如此定可事半功倍。"郎歌笑道:"你可高看我了。"沙舞风道:"你也别太过谦虚。"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握在一起。郎歌道:"话说回来,你那些武功诀窍,内功法门什么的,可得给我好好说说。"沙舞风亦笑道:"这你大可放心,但你那些奇功也得教我练练。"两人再次仰头大笑。
正笑着,忽远远听到颜小萱的呼唤声,两人转头向来路望去,只见远处太阳最后一抹余辉照耀下,颜小萱和老船夫各拎着个小包裹,站在渡口冲他们两个挥手,二人亦挥了挥手,向回走去。
小船船舱不小,足够三人及船夫祖孙在其中安睡,但老船夫还是劝三人到镇上小客栈中居住,如此可睡得舒服些。郎歌本不在乎这些,但颜小萱却脸露期待之色,沙舞风看得清楚,便道旅途漫长,能住得舒服些就舒服些才好。颜小萱立时笑逐颜开,拉着二人的手直奔向镇内,来到一家小客栈中,要了两间屋住了下来。
她拿着的那个包裹中,是几样糕点小吃和熟肉,自己留了几块糕点,剩下的全给了沙舞风和郎歌,又跑到掌柜那里要了一壶酒,两只杯,送到二人房中。沙舞风不由感叹其心思之细。
二人相识虽久,但如此接近却还是头一次,两人本来就有相惜之心,加之方才一通长谈,互诉过身世,彼此间距离又接近了一步。此时同居一室,却似有说不完的话,以美食热酒助兴,促膝谈心,聊了个不亦乐乎。沙舞风向不饮酒,也与郎歌一起饮了个不停,只觉是遇上了平生知己,一杯接一杯,将一壶热酒喝了个精光后,又以茶代酒对饮半晌,直到子时之后,两人酒意上涌,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二人醒得反比颜小萱还要早,郎歌过去叫醒了颜小萱,三人在客栈内用过早饭,结清店钱,又到街上采买了些干粮、肉脯之类易于携带保存的食物,这才回到渡口。老船夫正带着孙子在河边洗脸,见三人归来,急忙让孙子搭起跳板,招呼三人上得船来,解开缆绳,撑船顺流向东而去。
这一路风平浪静,沙舞风和郎歌站在船头,背负双手,看两岸绿树奔走,群山退后,面对滚滚黄河宽阔的河面,胸中一时均充满豪情,只觉不论如何也要轰轰烈烈地大干一番,杀得仇人头,纵使身死,也不愧来人间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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