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宇文墨川的脸看了许久，终究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低下头。
“机关城在什么地方？”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苏凤藻以为宇文墨川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淡然地开口了。
“东晨国与西隆国交接处，也就是这次战争的主战场。”宇文墨川说完这句话，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苏凤藻皱着眉头，五国皇帝全部聚集到机关城，机关城又是战争的主战场，这根本不科学。
宇文墨川绝对有消息瞒着她。
只不过，以宇文墨川的性格，若是他不想说，她必定问不出什么来的。
苏凤藻默默地记在心里，努力搜刮现代中关于鼠疫的治疗方案。
鼠疫对现代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瘟疫，只不过现在是在古代，没有像样的医疗设备，更没有像样的器材，她空有一身医术却无用武之地。
如果能将现代的医疗设备和专业护理人员带过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时，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宇文墨川。”
苏凤藻突然叫了宇文墨川的全名。
宇文墨川似乎被吓了一跳。
“我答应你。”苏凤藻紧紧地握住宇文墨川的双手，“我答应你。”
“嗯？”宇文墨川对苏凤藻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我决定接受你的和鹿奈的方案。”苏凤藻的双手有些颤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宇文墨川蹙着眉。
“我要在机关城建一座医院。”苏凤藻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宇文墨川的表情也是轻描淡写的。
他看了看苏凤藻，良久，没有答话。
窗外的梧桐树叶随风飘进窗棂，飘飘摇摇，落在他的手上。
他捧着梧桐树的叶子，叶子上的纹路清晰可见，纵横交错，像是人世间经历过的沧桑。
有风吹过来的时候，叶子随风飘动，在半空中盘旋之后落在地上。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给你们添麻烦。”苏凤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我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其实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我一直梦想着变强，可总是在止步不前。我总是拿明天当借口，总是依赖你和东方启星。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却依然一无是处。”苏凤藻说着的时候，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我一直不敢承认，我到底有多么废柴。”苏凤藻双手微微颤抖地抓住宇文墨川的手臂，“我总觉得自己在变强，可是每一次都是依靠你们来救我。我却只能望着你们的背影，看着你们越来越远。”
“我突然好害怕。”
苏凤藻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好害怕有一天你们走得越来越远，我连你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考虑我能做些什么，我总是徘徊，总是犹豫，总是靠你们保护……”
“有我保护你就够了。”宇文墨川有些心疼地看着苏凤藻，他想要抓住她的手的时候，苏凤藻态度坚决地抽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所以，你不需要……”
“墨川！”苏凤藻突然站了起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她深深地吸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再也不想看着你们的背影，总是无力地等着你们来救我了。”
“啪啪啪……”
窗外响起一阵掌声，鹿奈双脚倒挂在屋檐上，毫无干劲，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作为这次战争的总军师，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鹿奈翻了个身，死鱼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援。如果是你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云雀会在身边保护你。”鹿奈说道，“重霄会和你一起。重霄的医术我非常信得过，他对于医药的研究远远高于我，如果是他和你的话，必定能找出办法的。”
鹿奈说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各国有名的大夫和御医已经前往机关城，有他们的帮助应该会事半功倍。到了机关城之后，一切都看你的。”
“哦。”苏凤藻紧紧地攥紧拳头，刚才的迷茫和失望幻化成动力。
面对梦境中出现的那种无奈，她突然有了信心回击。
世上所有的迷茫和恐惧，不过是来自内心的不确定，当心里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时，迷茫和恐惧便会不攻自破。
烦躁和不堪，也会随着自信和努力随风飘散。
苏凤藻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冲着宇文墨川点点头。
宇文墨川蹙着眉思考了良久，终于在苏凤藻的热切期盼中点头。
鹿奈和宇文墨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苏凤藻做下的这个决定，战争全面爆发后，正是苏凤藻率领的医疗小队生生地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也成为五大国对战破晓转败为胜的转折点。
当然，这是后话。
确定了目标之后，苏凤藻着手准备资料和必备的东西，将需要到的东西列出来，又列了几种抗生素的提炼方法，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等到她睡着醒来的时候，早已经不在萤度岛上，而是在一艘豪华的大船上。
大船的速度非常快，从萤度岛向着东晨国柳冶的方向行驶却恰好是顺风。
在顺风助力下，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到了柳冶。
从柳冶有秘密通道直达机关城。这机关城的设计有点像现在的索道，经过许多精巧的机关设计，可以来来回回地不停输送。
机关城是东晨国的终极秘密。
东方启星为了博得各国的信任真是拼了，将这种秘密暴露在别国面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过，身为现代的人东方启星深谙鼠疫的危害之处，若是破晓背后的组织真的大规模利用鼠疫的话，他们依然各自为政，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国破家亡。
坐上了类似索道的小舱里面，铁链缓缓运动，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小舱慢慢地移动。
这种设计是根据索道的原理，只不过这不是耗电的，而是利用机械的作功，将其他能量转换成动能。
小舱慢慢地往下，往下，像是慢慢地坠入深坑之中。
周围黑洞洞一片，分辨不出方向，甚至连气味都没有，空气有些潮湿。
耳边只能听到铁链咔嚓咔嚓转动的声音，在漆黑幽静的空间里有些诡异。
宇文墨川紧紧地抓住苏凤藻的双手，苏凤藻轻轻一笑，反握住他的手。
“前辈！”云雀沙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惊恐和期待，“我们是不是通向地狱里面？”
“地狱太浅，容不下你这大神。”苏凤藻轻轻一笑，“胡思乱想什么，你瞧瞧前面……”
前方隐约能看到光亮，随着咔咔的转动声，那光亮越来越近，他们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清晰。
依稀能看到四个人的脸上的模样，等到他们无限接近那光亮时，不仅仅苏凤藻，就连宇文墨川和鹿奈也惊叫起来。
如同索道一般的舱体缓缓地驶出黝黑的洞口时，脚下是万丈悬崖。
他们几个人正在两座山之间的半空中，摇摇摆摆的，似乎随时都能落下去。
脚下隐约有云朵，透过云朵能看到地上的树木缩小成一个淡淡的影子。
云雀吓得哇哇大叫，她闭着眼睛躲在鹿奈怀里，不敢看周围。
苏凤藻倒是无所谓，在现代的时候经常坐索道，也经常这样在半空中欣赏风景。
虽然这索道和现代的有些不同，但毫无疑问，东方启星正是根据索道的原理制作而成的。
这种设计鬼斧神工，绝对不是这个时代能够出现的产物，东方启星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有鸟儿从耳边飞过，铁链缓缓地转动，因为是下行的原因，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云雀的尖叫声中，他们一行人抵达了机关城。
所谓的机关城，原先不过是个寸草不生的山头。
这山头在与西隆国、南岳国、上秦国交界的地方，是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这座山头不远处便是一片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空地，这片空地上有一座城池，叫做无法城，无法城，顾名思义，在这所城池里面没有法律约束，也没有道德伦理。
各个国家的一级罪犯都会逃亡这里，在这里，不管什么犯罪行为都不会受到法律制裁，犯了罪的人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没有任何势力掌握，在这里存活，完完全全是靠蛮力和手腕。
破晓的诞生，就是在这个地方。
苏凤藻等人到达山头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卓洛和阿银。
被东方启星知晓真相之后，卓洛坦然接受了女装打扮。
虽然性别改变了，但她的威严仍在，号令之下，莫敢不从。相对于从前的卓洛，现在的卓洛似乎更受欢迎一些。
阿银翻着死鱼眼，像是根本没见到他们几个人一样，抱着一盘甜点猛吃。
他高高的身子斜倚在墙上，态度懒洋洋的，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除了吃甜点之外，对外界一切漠不关心。
“小洛。”苏凤藻看到卓洛之后异常开心，“身子好了么？”
卓洛点点头，语气中掩饰不住喜悦，“已经无碍了，倒是小凤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墨川……”
在众人寒暄期间，一个甜到发腻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苏凤藻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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