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外国推理探案
西条时子经常是星期三的下午2点钟左右到我一个人住的公寓里来访。因为我工作的美容院的休息日是星期三。
时子比我小两岁,已经34岁了。但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她面目清秀、气质高雅,特别是她那白皙的肌肤配上鸭蛋形的脸蛋,常使人联想起漂亮的玩具娃娃。
“一个星期没见了,没什么事儿吧?”
我把目光盯在坐在我对面的时子放在膝盖上那双纤细的手指问道。她无名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我看见过好多次,它看上去的确很值钱,总是闪烁着深绿色的光泽。今天的时子穿了一件合体的绿色底色、印着浅茶色图案的裙服,围了一条姑娘们时兴样式的披巾。那是一条十分松软的毛织物,一看就知道是高档品。
“好像又有些瘦了。脸色也不那么好……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平时我们也就是两个月或三个月见一次面,每次见面她都说这儿那儿的不舒服,所以我干脆投其所好,见了面也就问她这些感兴趣的话题。
“啊……季节变化时我就爱感冒,这阵子又添了头疼的毛病,还常常耳鸣。也许是夜里没有休息好吧。”
“哎呀,那可不行。不过,为什么睡不好?”
“我想得太多。而且……一到夜里我就害怕。”
“害怕?怕什么?”
我爽朗地笑了笑。时子来看我,大多是她身体不舒服或有了什么烦恼的事。
“噢,我去沏茶,你等一下。”
我马上去厨房为她冲了一杯茶来。我还在桌上摆了几样招待她的点心,然后又面对她坐好。
平时,她总爱看看阳台前方新兴住宅小区的景致,可今天她直直地盯着茶杯,而且还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看着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也许会被西条杀了。”
“啊?你说什么?”我大声说了一句笑了起来,“开这种玩笑要受罚的。你有那么好的丈夫……”
“不,我没开玩笑。以前我就有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害怕了……也许就快了……”
时子说到这儿,全身微微一震,脸色也越发苍白了,流露出绝望和呆然的神色来。也许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至少我不能怀疑她是在开玩笑。
“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给我买了一大笔生命保险。”
“可那不是以前的事吗?你丈夫的朋友在保险公司搞推销,他不好拒绝……”
“是啊,开始是2000万日元,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不过后来他老是增加,现在已经到了1亿日元了。”
“那你丈夫呢?”
“他也买了,我是受益人。”
“那么……”
“不,那个人办事非常谨慎。他要干这种事决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四五年的时间里一点点增加数额,再给自己买上,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我们两人没有孩子。所以他说万一发生了不幸,我就不必担心后半生的生活了。可他才41岁,身体又健康,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从你丈夫看来,你的这个担心是多余了……”
“不,我认为他给我买了高额的生命保险肯定另有目的。如果我死了,那么取代我位置的人就会把我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土地、住宅和珠宝、证券什么的全都继承过来。我这么个没有什么女人魅力的人已经和他过了12年,终于到头了,他肯定也早想自由了!”
大约13年前,时子和我都是名古屋的一家大时装公司综合衣料公司总务部的职员。我们两个人都毕业于当地的大专。我比她高两届,但因为性格和外表截然相反吧,我们两个人在工作中配合得十分默契。时子的家早先也是一家大纺织品商号,她父亲因为身体不行把家业让给了别人,从八十年代后过起了隐居生活,即全靠这样的“出租”方式生活。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时子,所以也没有必要让她工作,但为了今后结婚嫁人,不能不了解世风和社会的各种情况,便托他认识的一位董事朋友,让时子进了这家公司的衣料公司工作。
时子对这一点倒没有“辜负”父亲的愿望,进公司后第二年便和西条贞一结了婚。西条比时子大七岁,是营业部里比较出色的职员,有着运动员的健壮体格和能包容一切的男子汉胸怀,工作上也利索干练,几乎公司里的姑娘都喜欢他。但时子没用半年就“征服”了他,并且订下了婚约。
在时子22岁、西条29岁时两人结了婚,同时时子也退了职。两个人在时子父亲留给时子的土地上建了新居,开始了新生活。随后,时子的父母相继去世,全部家产便由她一人继承了。由于一直没有孩子,因此家中一直是夫妇两个人生活着。
“我真的不认为当年西条是为了我家的财产才和我结婚的。他当初对我并不是特别满意。后来我又多病,又生不了孩子,仅仅性格温顺这么一个优点……”
“可别这么说。像你这样的女人,男人们是最喜欢的了!”
我由衷地说道。
“我身体不好,心理上也不那么开朗,如果没人保护,我连一步都走不了,像我这样的……”时子顿了顿又说下去。
“那……如果这样说来,至少我这副可怜相,西条也不会抛弃我的吧。所以他可以在外面为所欲为,我乐得不知道那些事,我也不会去调查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虽然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听她说过几次她特别恨丈夫的外遇问题。西条贞一正是当年,特别有男人的魅力,工作上竞争得特别厉害,他对于这样的紧张,也许需要某种方式进行排遣。另一方面,由于妻家很有家产,他花钱就非常方便;时子又很温顺,这些都为西条在外面养个女人创造了条件。
“这样长期下去,他一定会有一个固定的女人,不定什么时候他会把我……”
时子每当说到这些时都泣不成声……
“好像最近他又有了个新的女人。刚二十五六岁吧,是一家俱乐部的女招待,听说人很漂亮。”
“你看到了?”
“我的高校的一位同学偶然在那个俱乐部打工的时候发现的,然后悄悄地告诉了我。”
“一定是经常这样不专一吧?”
“不过,这次好像是当真的。大概我这次真成了他的累赘。他一定想如果我死了,他就彻底自由了!”
说着说着,时子的眼角里又渗出了泪水,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她。平时她没有经历过更多的事情,真的轮到自己成为悲剧的主角时,只能一个人偷偷地流泪。
“你想得太多了。回家喝点酒,睡个痛快就……”
“到现在已经发生过两三次可疑的事了。”
时子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说下去。
“我喝冰箱里的饮料时,觉得味不对,后来又吐了。而且我坐在梳妆台前时,放在上面的青铜器还掉了下来,就掉在我脚边。我觉得是我的梳妆凳和上面的架子有了什么机关,一坐上就要出事。”
“真的……”
“上个星期的周末,从来不说旅游的西条让我和他一块儿去旅游。说是纪念结婚12年。”
“12年……”
“其实还差半年哪!可西条特别兴奋。说最好去没有去过的地方。他还说正好他没有去过四国出差,就在四国的奥道后和足擦岬定了饭店的房间。”
“是不是他早已计划,特意安排了这次旅游……”
“如果那样我就不能去。”
我特别明确地说道:
“第一,如果你这么怀疑你的丈夫,那干吗还不离婚?”
于是时子马上低下了头,双手在膝盖上紧紧地握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用更小的声音轻声说道:
“可我要是和西条离了婚我就成一个人了。我又没有别的亲戚。我一人住在那么大的家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想到一个人默默地吃饭,睡冷被窝,那还不如死了哪……被他杀了也罢,宁可被他杀了。我死了,他再找个相好的过呗。只是他不能忘了我,而且不能让我知道是他干的。最好是他和我一块儿殉情。”
“可是……你一旦发现不了,那不就让他得逞了吗?”
“我要让他内心受一辈子谴责,用这样的方法使他一辈子忘不了我……”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我会向警方作证词的。或者你现在就写点什么,或录点音什么的……”
“录音?”
“对。你把你的这些发现都详细地讲一遍,录在录音带上。万一发生了不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啊,这可太好了!”
时子十分佩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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