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海的女人-你就是个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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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秋的时候,桃花妈带着桃花去妇产医院做例行的产前检查,离预产期正好还有一星期,这几天桃花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特不省心。早上九点多进了医院门诊,十点钟之前连住院手续都办完了,检查结果是:桃花羊水偏少,需要立刻终止妊娠。

    桃花从听医生说出羊水少便开始哭,这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涌,桃花妈手足无措地在一旁哄,哄了半天不见效。

    正期期艾艾的功夫,住院大夫来给桃花检查,皱着眉头说,“还哭?再流会儿眼泪把羊水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哭光了羊水,看你咋办!”

    桃花立马止住哭声,“大夫,你别吓我。不哭了,我,我坚强着呢。”

    折腾了一上午,杂七杂八的检查终于做完了,桃花胳膊上挂了吊瓶,小护士不耐烦地说是催生针。

    这催生针还真是立竿见影,药液进入桃花体内没一分钟,桃花就开始宫缩,继而是阵痛,再过一会儿是连续不停的疼痛。护士隔十分钟来看一次,每次都摇着头地走开了。

    产前阵痛,男人是体会不到也想象不到的,他们握着你的手,大言不惭地跟你说,宝贝儿,忍着点,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你的。

    当年金鱼儿老公就是这么鼓励金鱼儿的,然后金鱼儿热泪盈眶地感激着老公,等我疼死了你就胜利了……

    金鱼儿现在想起那种痛,还浑身不寒而栗,要憋住一口气抗衡,不敢呼吸,挺到实在憋不住气了,一张嘴就是惨叫不已。

    刚才金鱼儿还在抖音上看到一个视频,一小伙儿很是淡定的把分娩阵痛体验仪固定好,对着镜头比划了胜利的手势,口中念叨着“忍住就是胜利”。没过5秒钟,杀猪般的嚎叫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比金鱼儿听到过男人任何的惨叫都惨。

    金鱼儿紧张地看着手机,不经意地攥紧拳头帮小伙子使劲儿,希望视频里的他能扛过十几秒去。哪儿成想,小伙子一边叫一边直接拽掉了仪器,不玩了。

    小伙最后眼泪含眼圈的说:这辈子,再不对自己媳妇儿好点,简直就不是人了!

    看故事的各位男士,记住这句话没有!

    桃花住的待产室有六个人,有三个在打催生针,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房间正上演着大屠杀呢。

    到中午的时候,另两个打催生针的大肚子相继进了产房,唯独桃花还依旧和疼痛搏斗着。期间,医生也过来看了一眼说,连三指都没开,等着吧。

    一瓶子药水点进去,桃花的状况没什么改变,等拔了吊瓶,肚子还不疼了!

    连着三天的时间,桃花都是这样,吊针一打上就疼的死去活来,针一停就跟没事人儿一样满楼层晃悠。桃花不急,可桃花妈和医生着急,羊水量一天比一天在减少,再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很危险的。

    第三天的晚上,医生就找了韩红军和桃花妈到办公室,明确地表明必须要进行剖腹产手术。

    说到手术,金鱼儿想多说几句题外的话。

    咱们的手术在1994年颁布的《医疗机构管理条例》里有明文规定,具体文字就不在此复述。其核心的意思就是:做重大手术(比如器官切除什么的,包扣剖腹产)光患者自己同意是不行的,有家属的情况下一定要家属签字。无关痛痒的小手术,倒是可以自己签字认可。

    就是说患者本人只有不同意做手术的权利,而没有决定做手术的权利。单身汉没有家属的也要找朋友做签字人,如果那位做手术的哥们姐们万一和家属有仇,那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打个比方吧,有一个神智清醒的人双脚严重感染溃烂,必须截肢才能生存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家属不愿意负担治疗费用和术后抚养一个残疾人,家属就可以拒绝截肢手术的签字。医院都是死板教条的,怕承担病患纠纷,一定会按条文办事,那么这个病人只能看着自己由脚开始,全身感染溃烂,最后慢慢死亡。……

    也就是说,生命在医院的手术面前已经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了,是患者、家属和医院三者共同拥有,只要是任何一方有异议,那,你就玩完了。

    前一阵子,陕西那个忍受不了临产阵痛而跳楼的女孩,就是因为家属始终不签字,医院只好照章办事,最后造成了一尸两命的悲剧。

    退一步说,如果那女孩当时没摔死的话,接下来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因为《条例》里还规定了,生命垂危时,可以在不取得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医疗机构立即实施抢救。

    那为什么不在她跳之前就认定已经生命垂危呢?疼成那样还不叫生命垂危?非得体验一把阵痛仪才能下结论?

    在西方,这种手术的签字方式是不存在的,除非我签了授权委托书,他人才有这个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否则,想都别想,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主。

    桃花家也有不同意手术的,是桃花妈。

    桃花后来问过她妈这事儿,桃花妈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当时不同意的理由,桃花也懒得计较那些陈年旧事,不了了之了。

    好在当天夜里,桃花开始间歇式的疼痛起来,到了凌晨,更是马上要生的样子。

    医生检查了一番说,顺产肯定是不行的。桃花的骨盆太小,现在已经是开到了最大,才三指多,婴儿还脐带绕颈,只有侧切帮她一把,否则就是剖腹。

    桃花妈见再无商量的余地,只好点头同意了侧切。

    而恰恰是这次侧切,让桃花遭了将近二十年的罪。

    一旦动了刀,剩下的就顺利的多了,太阳升起的时候,桃花枕头边多了个闺女,七斤二两半。

    韩红军的爹妈和姐姐妹妹也都来了,看到是个闺女暗暗失望了一番。听说亲家母全程护理,坐月子也是回胡家,韩母又阴转晴地忙不迭连连道谢。

    出院后给孩子取名字时,胡大海差点又跟韩红军打起来,大海理由是:姓可以随韩家,但孩子在我们家养,名就得我这姥爷说了算。

    韩红军不同意,我爹说了,要照着家谱上的取,叫韩凤婷。

    大海一瞪眼,家谱,你还叫红军呢,也是按家谱取的吗!再说,一个丫头,什么家谱不家谱的,少跟我在这儿扯蛋。

    韩红军刚一争辩了几句,胡大海直接摔了酒杯,孩子都生出来了,房子到现在也没盖,将来让她们娘俩睡露天地儿?孩子的名字还想你们说了算,有你们家这样办事儿的吗?你特么要是做不了主,就让你那个酒鬼的爹过来,我俩好好掰扯掰扯!

    韩红军白了老丈人一眼,酒杯一推,气哼哼地走了。

    胡大海原想请周瞎子过来给孩子摸摸骨,顺道再给起个名字。跟人家一打听,如今周瞎子可了不得,算命二百,取名二百,大海一个月的工资钱。而且这还是去周瞎子的家里,要是上门的话,另加二百,还要车接车送。

    大海暗道,这世道真的是变了,原来就是个混吃蒙喝的老骗子,如今竟然冠冕堂皇地成了大师级人物。谁把他捧起来的呢?

    孩子的名字最后是桃花起的,叫韩晨星,小名瓜子儿。

    桃花说,她在进产房前望了望窗外,天色已微明,只有一颗启明星还高高地挂在天际之巅。瓜子儿是桃花的最爱,怀孕时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它。

    桃花妈在桃花出了月子之后就离开了胡家,说总不能这样说不清道不白的一直下去,邻居们嚼舌头的见天地增多,还有一些恶毒的话也慢慢传了出来。

    桃花问大海,“爸,赶紧跟我妈复婚得了。”

    大海压低了声音,“桃花啊,你妈是不可能回来的,我早几年在外面找了个人儿,人家为了我已经离了婚,现在再和你妈复婚,那我成了什么了!”

    桃花便有些恼,“那你还这么使唤我妈,有你这样的吗?”

    大海连连摆手,“小点声,别叫你妈知道。再说你也不能生气,再把奶憋回去。”

    桃花赌气地说,“明儿就让我妈走,伺候我不说还得伺候你,看把你惯的。”

    桃花产假休满后也没上班,给领导送了礼,以妇科病的理由请了长假,一个人专心在家带小瓜子儿。

    韩红军隔几天来胡家一次,他和胡大海的关系一直水火不容,见了面总要吵上几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和桃花之间已经彻底没了夫妻生活。

    桃花出院后,下身一直有痛感,特别是跟韩红军在一起时更是疼的忍受不了。韩红军不相信,说桃花故意装出来的,处女的时候就难整,生了孩子比特么处女还难整。

    桃花便用手纸擦拭,上面殷红殷红的沾满了血迹。

    去医院检查了两次,说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有些人天生刀口不爱愈合,要静养,戒性生活。

    韩红军骂骂咧咧地对桃花说,“你特么的那玩意就是个摆设,从今儿起,我要是再用一下,我韩红军就是你桃花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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