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海的女人-失败的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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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让三联帮、杜鹃和桃花同时出现在黑天鹅。三联帮和杜鹃本就是在风月场子里打滚的人,宋老二这种地儿也没少来,多多少少会遇到一些面熟的人,所以桃花走在他们身边,自然而然地被人们认为她跟三联帮和杜鹃是一丘之貉了。

    而这样清纯靓丽的“貉”在风月场里可不多见,四下响起了挑逗的口哨,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这要是放在正经人身上,早就不自在地皱起眉头,甚至可能怒目而视了。可这几个人除了桃花之外,都显得异常的淡定,面带微笑地四处点头,伴随着口哨声越来越大胆,竟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了。

    特别是宋老二,频频向四周招手致意,如同非洲酋长携几位夫人刚落地在文明世界,精神气爽的张扬。意思很明显:你们没有吧!你们羡慕吧!你们崇拜吧!

    据宋老二回忆说,那天晚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让他真真切切地知道了,风雨之中站在巅峰之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飘!

    扎过针的人都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虚无,而这种飘的感觉比扎针厉害多了,你看别人是虚无的,唯有自己是真实的,真实且孤独地在飘!

    这之后20多年,宋老二一直在不断追求着那种感觉,却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当晚,刚喝一杯扎啤的宋老二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的狂热,忍着割肉的痛感甩了500大洋给主持人,要求现场献歌一首。500大洋是歌厅明码的最低点歌价格,有钱的也可以多给,上不封顶。

    黑天鹅舞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仅剩一束雪白的光柱照射在舞台上,宋老二穿着红黑色AC米兰队服,低头凝思着慢慢地开始了他的演唱。

    像我一样骄傲 唱首歌把眼泪轻轻擦掉 像我一样骄傲 风雨之中谁比你站得更高……

    赵传的这首歌让含着热泪演唱的宋老二唱的细碎细碎(本地方言,糟糕的意思)。

    弹吉他的大哥努力地尝试着跟上他的节奏,最后只好把吉他弹成了贝斯;打架子鼓那哥们干脆两腿一盘,坐在高脚蹬子上嗑起了毛嗑。经理本来正在二楼陪着刚来的客人点酒,听到下面的风格突然变成了办丧事,立马跑下来。

    他从主持人手里要过500大洋,“哥们儿,求你了,要不您去小剧场那面唱吧,今儿您在这儿的消费全免单。”

    于是乎,宋老二在脱裤子之后的第二个出名的典故应运而生:白唱了半首歌,白消费了600多,还得了第三个外号:骄傲。

    这典故在边城广为流传,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边城的舞厅一开场就有人给主持甩大洋,迫不及待地排队等着上台演唱,为了就是能够免去当晚的酒水钱。歌厅也不傻,立马提高了点歌的档次,2000起步,您爱怎么唱怎么唱,随便。

    如今宋老二在一歌厅给人看场子,最爱穿的还是一身白色的AC米兰队服,衣服的队标上晃荡着一条筷子粗细的大链子,手腕子上是一串老蜜蜡佛珠,剃一板寸,穿一老北京布鞋。他说除了队服之外,那些个丢当算挂的东西他并不喜爱,只是看场子这活儿就得这么打扮,做什么都得入戏,才能显得专业。

    宋老二不用像服务员那样定点上班,歌厅有事儿会打电话给他。可每到接近午夜时分,宋老二都要在歌厅里转上一转。一旦看到靠里的包间空闲了,便先去吧台开瓶啤酒,稳稳地移步进去,打开中控开关,只留一束射灯在头顶,遥控器熟练地按下“XWYYJA”。

    少顷,包房里会传出赵传惟妙惟肖的歌声,还是那首歌,还是那个味,但比赵传的声音可苍凉多了……

    宋老二也是四张半的人了,这个年岁的混混要不早就退隐江湖,要不就是笑傲一方,最不济也是个小股东级人物,开个十几万的车,满街上去骗小姑娘。像宋老二这样单单是给人家看场子,每月凭老板心情给开工资的,真是凤毛麟角,稀缺的很。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混社会是大浪淘沙,能够混三十年依旧屹立不倒的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要不就是够聪明,有头脑地混几年攒足启动资金,然后转为经商,可以洗白,也可以继续当大哥地黑下去。要不就是够狠,心黑手辣地摆平同道中人,树立地位成为大哥,然后顺理成章地黑吃黑。没有这两点,那就尽早消停地喝点小酒吹吹牛逼吧。

    宋老二肯定不够聪明,聪明人不会当众脱裤子的,也不会四十多岁还当马仔;宋老二的手也不黑,这更是他的致命弱点,要不那天抓韩红军也不至于掉链子。

    宋老二和三联帮在黑天鹅玩的有些嗨,这可急坏了心神不宁的桃花,抬腿给了宋老二一脚,“哎哎,还抓不抓人了?不抓我可回去了。”

    宋老二赶紧说,“抓啊,你没看杜鹃不在吗,她已经去找王莹那逼了。”

    说话间杜鹃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一脸神秘地说,“找到王莹了,刚陪完一桌客人,一个人在后面休息室摆扑克呢。”

    桃花着急地问,“那她要是走了我们上哪知道去啊,这咋办?”

    “没事儿,老二,看见没,你的位置正对着休息室的门,对,就是舞台口那扇。你盯紧点,她穿着一身短款的牛仔服。”

    宋老二答应一声,正襟危坐地扮起了盯梢的角色。

    十一点刚过,黑天鹅的节目表演进入了尾声,不少来消费的客人开始相继离场,王莹也适时地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宋老二跟桃花几人打了个招呼,站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王莹的后面出了黑天鹅。

    王莹不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打了车匆匆离开。

    王莹住的地儿离着黑天鹅不远,几分钟的路转眼就到。出租车停靠在一七层民居楼下,王莹下了车一头消失在黑洞洞的单元里。

    桃花几个人连忙下车跟过去,听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爬高,最后停在了三楼,随即传来开门声。

    宋老二连忙跳出单元口,抬头往上观瞧,三楼的一个阳台瞬间亮起了灯光。

    几个人在楼下小声嘀咕了几句,蹑手蹑脚地上到三楼,根据刚才的判断是左手那家。宋老二打着打火机照了照,斑驳的防盗门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猫眼也被一张“疏通下水和坐便”贴的死死的。桃花竖着耳朵贴近防盗门,里面传来清晰的走路声和开柜子声,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音。

    桃花仔细地分辨了一会儿,确定是韩红军。她点点头示意宋老二,就是这家。

    宋老二提了提裤子,攥着拳头砸响了房门,“开门,开门,大半夜的你家厕所漏水不知道啊?!”这借口是宋老二临时想到的,“疏通下水”的小广告让他灵机一动。

    随着一阵锁头的响声,防盗门被打开,幽暗的灯光下,韩红军光着上身,穿着一条花裤衩出现在了视线里。

    桃花说,她之前曾经在脑海千百次地勾勒出那个画面,自己发疯地扑上去,歇斯底里地叫骂,张牙舞爪地撕扯,甚至是抱住韩红军一起滚楼梯。可当门一开,韩红军真就如想象般的出现,她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了。

    发呆,桃花不顾一切的发起呆。

    “谁啊,半夜的砸什么门?”一个声音在韩红军身后响起。王莹穿着一件挎蓝背心用毛巾擦着脸,从里间探出了半个身子问。

    “臭婊子,勾引人家的老公!”三联帮率先发难,一把推开发愣的韩红军,猛地冲向毫无防备的王莹。

    杜鹃紧跟在后面也冲了进去,三个老娘们儿立刻扭打在一起,撞的家具乒乓乱响,中间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声。

    王莹一对二本就吃亏,再一听人家是原配打上门的,立马心虚的软了手脚,没一会儿便被三联帮和杜鹃死死抵在床脚处,捂住脸连连地喊救命,任凭一个撕扯身上不多的遮羞布一个搂头盖脸地挠也不敢反抗。

    韩红军几次想冲进屋子拉架,却被宋老二狞笑着用匕首制止了。

    宋老二用刀背拍着韩红军的面颊,“小逼,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给我解释解释呗,过上了?当年我姐结婚时我可是放过话的,不知道你小子还记不记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要是你有一星半点对不住我姐的地方,到时候我就特么跟你没完!是不是这句话?”

    “老二,有话进屋说,好好说不成吗?这要打坏人的。”韩红军听着卧室里的惨叫声,面露惊恐之色,“桃花,你快别让她们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这面深更半夜的一闹腾,同楼层边上的两家同时打开房门,一个老者趿拉着鞋抻着脖子问,“咋回事儿啊,大半夜的上门打架,还有没有王法!我可要报警了!”

    宋老二头也不回地对老头说,“对,大爷赶紧报警,这逼有老婆还在外面养女人,今儿总算是让我姐和我给堵到了。报警,太特么不是玩意儿,让警察好好收拾收拾这对狗男女。”

    门口有一鞋架,上面摆着几双鞋和几个空酒瓶子。韩红军不知咋想的,趁宋老二说话分神的功夫,一侧身躲过匕首的刀锋,顺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子,猛地砸向宋老二的面门。

    要不说宋老二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这要是换成那种人,一定不会撤步,而是闪身躲开或迎上去硬挨那一下,接着手里的家伙会扎进对方的要害。金鱼儿看孔二狗写的黑道风云,王红兵和小北京这样的狠角色打架就是勇往直前,就连东郊的农民二虎也知道这个道理。

    宋老二恰恰是往后撤了一大步,确切地说是跳开了一大步,一下蹦到了对门老头的怀里,带着老头一屁股坐到人家屋子去了。

    可韩红军的这一酒瓶子并没落空。

    他抡起来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斜着砸出去的。宋老二是躲开了,站在他身边的一直发呆的桃花没躲开。

    酒瓶子“咔嚓”一声碎成千百块碎片,桃花随之软软地依着墙坐了下去,几条血迹从头顶汩汩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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