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桥杂记·续板桥杂记-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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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桥杂记

    余怀[1]

    或问余曰:“《板桥杂记》何为而作也?”余应之曰:“有为而作也。”或者又曰:“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其可歌可录者何限,而子惟狭邪之是述[2],艳冶之是传,不已荒乎?”余乃听然而笑曰[3]:“此即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所系,而非徒狭邪之是述、艳冶之是传也。金陵古称佳丽地,衣冠文物[4],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白下青溪[5],桃叶团扇[6],其为艳冶也多矣。洪武初年[7],建十六楼以处官妓:澹烟、轻粉、重译、来宾,称一时韵事[8]。自时厥后[9],或废或存,迨至三百年之久,而古迹寝湮[10],所存者惟南市、珠市及旧院而已。南市者,卑屑妓所居[11];珠市间有殊色;若旧院,则南曲名姬、上厅行首皆在焉[12]。余生也晚,不及见南部之烟花、宜春之弟子[13],而犹幸少长承平之世,偶为北里之游[14]。长板桥边,一吟一咏,顾盼自雄。所作歌诗,传诵诸姬之口,楚、润相看[15],态、娟互引[16],余亦自诩为“平安杜书记”也[17]。鼎革以来[18],时移物换。十年旧梦,依约扬州[19];一片欢场,鞠为茂草[20]。红牙碧串[21],妙舞清歌,不可得而闻也;洞房绮疏,湘帘绣幕,不可得而见也;名花瑶草,锦瑟犀毗[22],不可得而赏也。间亦过之,蒿藜满眼[23],楼馆劫灰[24],美人尘土。盛衰感慨,岂复有过此者乎!郁志未伸,俄逢丧乱,静思陈事,追念无因。聊记见闻,用编汗简[25],效《东京梦华》之录[26],标崖公蚬斗之名[27]。岂徒狭邪之是述,艳冶之是传也哉!”客跃然而起,曰:“如此,则不可以不记。”于是《板桥杂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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