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对权钝的话并不怀疑,开始仰头踅摸房檐下可以攀爬的地儿。可是,三米多高的房檐,要想就这么攀爬上去,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豹子扭头看向权钝,说道:“实在是对不起了,只有暂时委屈你一下,当一下我的肉墩子了。”
“你不是说你能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潜能吗?让老子当你的肉墩子?门儿都没有。你还是爆发你那个超乎想象的潜能吧,能飞檐走壁尽量飞檐走壁。”权钝暗含讥讽地立马儿说道。
豹子无可奈何地朝权钝笑道:“现在不是没有野狗撵我了得嘛?人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那种潜能是爆发不出来的。”
“老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踩到过脚底下的,你想也不要想。”权钝坚持道。
权钝这人常常为自己的人生设置底线,却又常常突破底线。所以,私底下权钝一直认为,牛逼的人生和牛逼的人是没有底线的。
因此,当豹子再次要求或者说是恳求权钝当一下他的肉墩子的时候,权钝拗不过他,就只好在房檐下蹲了下来。
刚刚自己为自己设置的底线又轻易地被突破了。
豹子走过来,抬腿将沾满泥泞的左脚踩在了权钝的肩膀上。
“老子身上的这副行头可是阿玛尼的,新的哈,你就这样子踩?”权钝嘟噜儿道。
豹子却嘲笑道:“你也不想一下,凭你现在的身份跟实力,还有穿阿玛尼的必要吗?就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哪个能认可你身上的这副行头会是阿玛尼?自己哄自己吧?”
对豹子的冷嘲热讽权钝无话可说。跟豹子或者包世根比起来,自己还真的算是混得不咋地。
就在豹子踩上权钝的肩头,权钝鼓起一股子蛮力要将豹子朝着房檐下送上去的时候,突然,权钝听见老墙的那边传来一阵昏闷的呻吟声。
这声音很低很微弱,若不是冷不丁地灵光乍现,权钝还真不会听见这样的一声呻吟。
权钝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蹲在地上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尖起耳朵仔细谛听墙那边的动静。
豹子见权钝蹲在地上没有使力把他朝房檐下送,不解地问:“咋个蹲着不动了?”
“你听,墙那边好像有人!”权钝说。
“哪个?”豹子警觉地问,说话间从权钝的肩膀下跨了下来。
权钝继续谛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豹子的听觉系统好像没有权钝的敏锐,他没有听到那声呻吟,于是说:“你该不是产生幻觉了嘛?”
权钝立马儿朝他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矮着身子移到墙根儿下,将耳朵贴在墙体上屏住气息地谛听那边的动静。
墙的那边果然又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动,而且传来了断断续续喊“救命”的声音。声音很微弱,几乎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了。
于是权钝回头朝豹子喊道:“那边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豹子一听,也是大吃一惊,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听错了吧?”边说边走过来,也将耳朵贴在墙上谛听。
“我日,好像真是有人在喊救命!”豹子也同样听到了墙那边传来的呼救声。
“不会是蔡驼子又在那边杀人吧?”权钝的心“咚咚”地跳起来。
豹子一下子退到了巷子的中央,他开始寻找可以过去的途径。
可是,这就是一条完全封闭的死巷子,根本不可能有从巷子穿过去的门洞。
突然,权钝看见墙上三米来高的地方有一扇用圆木钉的牛肋巴小窗户。小窗户上挂满了陈旧破败的蜘蛛网。
从那个窗户也许可以看清楚墙那边的情形。
于是权钝朝豹子喊道:“可以先从那扇窗户看看那边的动静。”
豹子也发现了那扇牛肋巴窗户,他几步过去,蹲下朝权钝说道:“你上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钝立马儿就犹豫了,说:“我上去看啊?”
豹子用不容反驳的口吻朝权钝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这点儿胆量也没有!就是有危险,你现在也是在墙的这边,谁还能伤得了你了?”
权钝被豹子这么一激,还真就三下五除二地踩上了豹子的肩膀。豹子稳稳当当地站起来,把权钝刚好送到牛肋巴窗户的口边上。
权钝将脑袋伸向窗口,将眼光压下去朝着窗户内看去的时候,一个惊世骇俗的场面顿时就出现在权钝眼前。
只见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就像小山一样盘踞在屋子的正中央,大蛇的整个儿身子泛着冷幽幽的青光。更加恐怖的是,从大蛇盘卷起的身子的缝隙间,一颗人的脑袋蓬头垢面地露在外边,正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权钝。
那眼神里全是垂死的绝望!
权钝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颤动了一下,七魂八魄都像是一下子出了窍一般,大喊了一声:“好大的一条蛇啊!”腿肚子一软,“轰”的一声就从豹子的肩膀上跌落了下来。整个人躺在巷子里的泥泞里,起不来了。
豹子被权钝表现出的惊惧表情搞得一头雾水,转身朝权钝问道:“你又看见啥子了?被吓成这样。”
权钝缓了一下心神,朝豹子说:“屋子里有一条好大的蛇,还缠着一个人!”
“日!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真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蟒蛇!是蟒蛇!青幽幽的泛着冷光!”权钝大声说道。
豹子相信了权钝的话,就想从那扇牛肋巴小窗户看过去。可是没有权钝送他上去,他是不可能够着的。于是他朝权钝喊道:“你赶紧过来,送我上去看个究竟。”
可是因为惊吓过度,权钝现在整个儿身子骨儿软塌塌的,双腿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就连从泥泞里站起来也显得勉为其难,于是说:“你来拉老子一把啊!老子好像被摔断脊椎骨了,有点儿起不来了。”
豹子无奈,只好上来一把将权钝从泥泞里拉起来。
权钝站起来,在原地扭了扭身子,感觉除了屁股有点儿疼,其他的各个部件尚无大碍。但却对豹子说:“我还真没力气让你踩到肩膀上去了。”
豹子急于想看到墙那边屋子里的状况,二话没说,一把将权钝拽到窗户的下边,朝权钝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看你这屁滚尿流的样儿!蹲下,送老子上去看个究竟。”
拗不过实力强大的豹子,权钝只好蹲了下去。
豹子踩上权钝的肩膀,权钝使劲儿要把豹子朝上面送的时候,才感觉腿肚子是真的使不上劲儿了,闷哼着较了两次劲儿,都没站起来。
豹子无奈,只好从权钝肩膀上下来,朝权钝说:“走开,走开,没用的软蛋,老子另外想办法。”
权钝巴不得豹子这么说,于是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豹子后退出几步,然后突然一个纵身,在墙上蹬了两步,身子借助墙面朝上蹿出了一两米,一伸手,两只手牢牢地抓在了牛肋巴窗户的木栅栏上,双臂一较力,用引体向上的常规动作,就将脑袋送上了窗户口,然后朝里面看了过去……
“我日!果然这么大一条蟒蛇啊!老子昨晚上是真的没有看错啊!”豹子攀附在牛肋巴小窗户上惊心动魄地失声惊呼道。
“我没有骗你嘛。”权钝说。
豹子松了手,从攀附的墙上滑下来,神情不再淡定地说:“被卷着的那个人是哪个?”
“没咋个看清楚,不晓得。对了,好像是那个大师兄。”权钝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
“大师兄?哪个大师兄?”豹子问。
“就是之前坐在戏台子底下听川戏的那个流浪汉讨口子。”权钝说。
“真的是他哇?”豹子惊异地问道。
“我也没看清楚,感觉有点儿像他。”权钝说。
“那怎么办?救他……还是不救?”豹子说。
“你觉得呢?”权钝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
“算了,一个讨口子,那么贱的一条命,救他咋子。”豹子说。
“可是……可是再贱的一条命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那是一条真正的蟒蛇,真的可以把人直接吞进肚子里头的。”权钝的心“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蟒蛇?太邪门了。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长着女娃娃脑壳儿得嘛,咋个现在又不是长的人脑壳儿喃?未必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是同一条蟒蛇?或者是我真的看花眼了?”豹子自言自语道。
“先不要扯不管用的,还是救人要紧,终归是一条人命啊!”权钝着急地说。
“救肯定是要救!可是,咋个救法也得想想啊!这回是真的从蟒蛇嘴巴里头里救人啊!”豹子变得有点儿毛躁起来。
权钝长这么大也只是在电视里的《动物世界》那类节目里见过这么大的蟒蛇,那扭曲着游动的邪恶身子骨儿,就是在电视的屏幕里看着也是让人心里发毛的。而这回看到的,却是真真儿的活物啊!而且还把一个人死死地卷在身子骨儿里。
这不是现实版的《狂蟒之灾》吗?
豹子似乎也同权钝一样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变得不大淡定了。
“要不我们这就绕过去,见机行事?”权钝朝豹子建议道。
豹子却说:“别慌,再想想。你再送我上去看看。”
“还看?别真惊动了那家伙。《狂蟒之灾》的电影你看过没有?吓死人!”权钝提醒豹子道。
豹子一咬牙,说:“你送我上去,老子就从窗户用手枪打它的脑壳儿!”
“要得没有哦?”
“咋个要不得喃?老子这点儿枪法还是有的。”豹子说。
“能不能抓活的?”权钝突发奇想地说。
“你在想啥子哦?抓活的?你还指望从这邪物身上赚外快啊?”
权钝却说:“这么大的蟒蛇,万一是成了精的东西,你要是一枪结果了它,会不会遭报应?”
“你咋个也信这些?要是一条白蛇喃?你该不会把它娶回去睡瞌睡顺带交配嘛?”豹子朝权钝讥讽地笑道。
“你才有日蛇的胆子,老子不得!”权钝反驳道。
“只有许仙有日蛇的胆子,呵呵……”
豹子这丫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说明这丫的心理素质比权钝的要好得多。
于是权钝说:“那要得,就听你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要弄死它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你出的。要是我们真的动了啥不该动的东西,一切后果要由你来承担。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豹子对权钝的啰唆已经很不耐烦,骂道:“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咋个就啰唆个不得完了?赶紧过去蹲下,救人要紧。什么成精成怪的,不就一条大蛇吗?再拖上几分钟,那个讨口子恐怕就该嗝屁了。”豹子边说,边从后腰上摸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权钝只好走到窗户边蹲了下去。
豹子踩上权钝的肩膀,权钝看不见在肩膀上的豹子究竟是怎么瞄准那条蟒蛇的。权钝把豹子朝窗户上送的时候,朝他叮嘱道:“得瞄准哈!不要误伤了人。最好一枪命中,要是打偏了,惊了那野物,说不定我们还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闭嘴!”豹子在上面说。
权钝的腿肚子依旧不大得劲儿,但还是在竭力鼓起一股子蛮力支撑着豹子,然后屏住气息,等待着肩膀上的豹子扣响扳机。这个节骨眼儿上,权钝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急忙摸出来一看,却是包世根打过来的,接通后,包世根在手机里说:“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
权钝对着手机说:“大舅子,大院子里果然出大货了!”
“出大祸了?又出啥子大祸了?”包世根对权钝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你说的那个祸。是出大东西了!”权钝说。
“啥子大东西?找到宝物了嗦?”包世根追问道。
“一条好大的蟒蛇。跟水桶一样粗,还卷着一个人!”权钝大声说。
“蟒蛇?哪儿来这么大的蟒蛇?你吹牛嗦?”包世根表示不信。
“你赶紧过来亲眼看一下就知道了。”权钝说。
而这个时候,肩膀上的豹子却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一声枪响,权钝便听见墙壁那边的屋子里发出一阵大的响动。豹子也在权钝的肩膀上大声喊道:“打中了!打中了!一枪命中,一枪命中!”
包世根却在电话里喊道:“哪个在打枪!”
而权钝已经没有工夫理会电话那端的包世根,直接挂断了手机。
紧接着,又听见牛肋巴窗户被什么东西横扫而过的声音,发出一阵“啪啪”的爆响,豹子从权钝的肩膀上直接跌了下来。
尘土从窗户上簌簌落下,劈头盖脸地落了权钝一头一脸。
豹子显得很兴奋,朝权钝继续大声说道:“一枪命中!一枪命中!”
权钝来不及清理被弄了一身的尘土,说:“真打中了?”
“真打中了,直接命中脑门儿!”豹子说。
“赶紧送我上去看看。”权钝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豹子喊道。
豹子还真的跑到窗户下蹲下,权钝二话没说,踩上豹子的肩膀,豹子把权钝直接送到了窗户边。
权钝伸着头朝屋子里看去,只见蟒蛇的前截身子已经蠕动着钻进了屋子里的一堆柴草里,后截身子还暴露在外边。
而那个一直被蟒蛇缠住的人果然是大师兄。
此时的大师兄被抛弃在地上,软趴趴的,就像是已经死过去了一般。
“它要逃跑了。”权钝朝下面的豹子喊道。
“逃哪儿去了?”
“柴草堆里。”权钝说。
豹子把权钝放下来,说:“你送我上去看一下。”
权钝又蹲下,豹子重新踩上权钝的肩头,只看了一眼,豹子就从权钝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说:“走,赶紧过去救人。”
权钝心有余悸地对豹子说:“你确定击中它的脑壳儿了?不要一过去,这东西只是受点儿皮外伤,趁我们一出现,这东西又从柴草堆里射出来,把我们两个一起生吞了。”
“绝对命中脑壳儿了。”豹子说,边说边朝巷子外走。
在救人这件事上,此时的豹子变得比权钝还积极。
权钝跟着豹子快速地出了巷子,却有点儿找不着北了。因为蔡家大院子的整个儿布局形同迷宫,大院子套小院子,正房偏房数不清,甬道回廊巷子横七竖八的。权钝他们不确定蟒蛇出没的屋子是哪间。
豹子的方位感比权钝的方位感要强许多,他径直朝搭着戏台的大院坝走去。
被豹子斩断的狗的两截尸体仍旧血淋淋地摆在戏台上,一条野狗在戏台下的楼梯口,正试探着要上戏台去,兴许它想去撕咬戏台上两截土狗的尸首。
按说狗是不吃它的同类的肉的。可是这条野狗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图呢?
野狗显得很拘谨,见了权钝跟豹子,一闪身就不见了。
豹子站着打量了一下野狗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权钝却说:“看啥子?不就一条野狗吗?”
“我怀疑昨儿晚上我就是被这东西撵的。”豹子说。
“不会吧?看样子也就一条普通的中华田园犬。只不过个子大点儿,咋个会有这么凶悍?”
“我估计这东西不是中华田园犬,而是野狗或者土狼!”
权钝笑道:“现在这些中华田园犬都成了无家可归没有主人喂养的东西了,由它们自生自灭,当然就成了野狗了。原先我就晓得,狗是不吃自己同类的肉的。你看看刚才那狗东西的样子,就是一副想上戏台去吃它同类的样子。不是饿慌了,它是不会违反生存底线的。”
“你说这些还一套一套的,还整出生存底线来了。”豹子对权钝说的话报以鄙夷的嘲笑。
权钝这时却说:“要不我们在大院坝里等包世根过来。他兴许马上就过来了,三个人过去救人总比两个人好点儿。”
“等他?等到他过来,兴许那个人早就死翘翘了。你究竟是咋个想的?刚才是你喊救人,我才出手救的,现在你反而畏手畏脚的了,老子瞧不起你这种人哈,前怕狼后怕虎的。”豹子立刻反驳了权钝的意见。
豹子说完话,不再理会权钝,径直朝厢房的那道大门走去。
下厢房的那扇双扇门是紧闭着的。豹子走过去,直接推开了双扇大门。沉重的木质大门的转轴处发出一阵沉闷的昏响。
整个厢房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家什都被搬了出去,只剩下一屋子迟滞的霉臭味。
在最阴暗的地方,冷不丁地瞟见有两口黑漆大棺材静静地放在地上,棺材的盖子是半开半合的。权钝一下子就产生了极其恐惧的联想,担心从里面会突然间蹦出一具僵尸来……
厢房有一道后门,显得很是陈旧厚重,而且是半开着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从这扇门进出了。
权钝不知道豹子怎么确定的厢房有后门。
而大棺材就摆在后门的边上。
权钝对两口大棺材心生忌讳,豹子却视若无睹。
他丫径直朝着后门走过去。权钝心里胆怯,在后面跟得紧紧的。
从大棺材旁边经过时,还真是有点儿心惊肉跳的感觉。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条黑影一下子从一口棺材里射了出来。
此时的权钝,身体内的每一个神经触点都保持着极其敏锐的状态。黑影的射出,一下子就将权钝身体内的每一个神经触点都给触动了。
权钝大叫了一声:“啥子东西?”几乎就要原地跳起来。
“一只耗子也把你吓成这样!切!”前面的豹子轻描淡写地说。
豹子这丫果然是心理素质极其过硬的主儿。
“咋个会有这么大的耗子?”权钝不相信豹子的话。
“咋个没有,更大的耗子我都见过的。”豹子说。
因为权钝并没有看清楚从棺材里蹿出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活物,也就只有相信豹子的判断了。
虚惊了一场,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出了后门,居然是一个小天井。
天井不大,也就两三米见方的样子。
显然,这个天井里原先住着一户光景不太好的人家,天井和三面的屋子都显得狼藉不堪。各种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袜子、拖鞋被丢弃在各个角落里,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
天井四面的屋子,估计在住着人家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赔补修缮,已经有了残垣断壁的迹象。
只是天井里摆放着的一口大水缸倒是显得有点儿古朴气派。水缸的四壁浮雕着人物花鸟鱼虫的图案,尽管被一层层斑驳的苔藓掩盖,但也依稀可见。水缸的缸沿变成了现成的磨刀石,被磨出了几个不规则的马鞍形的凹槽。
水缸里蓄满了水,水很清澈,上面漂浮着几株水葫芦,正开着淡紫色的花。淡紫色的水葫芦花漂浮在水缸里,显得很是娇媚,跟整个环境极其不协调。
权钝其实对美好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敏感性,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水缸里淡紫色的水葫芦花。
豹子对这些视若无睹,径自走过天井,朝着一间低矮黑暗的屋子走进去。
豹子这家伙就像是对整个蔡家大院子的格局很熟悉似的,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这不正常啊!原先这家伙可没说他对蔡家大院子有这么熟络的。
权钝心里对豹子这家伙又生出了几分忌惮和怀疑。
这时,包世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权钝有些不耐烦地接了,包世根在电话里问:“你们现在在干啥子?”
权钝没好气地说:“救人!”
“救人!救哪个?大梭老二喃?”
权钝没闲工夫跟这丫扯淡,已经把手机挂掉了,然后紧跟上豹子。
权钝是太怕一个人在这迷宫一样的蔡家大院子里迷了。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屋子和巷子里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子,豹子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住了脚。
而跟在后面的权钝,这时已经有点儿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见豹子这家伙停住脚,神情也变得有点儿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起来,估计这丫已经找到了刚才巨蟒盘踞的那间屋子了。
权钝在豹子的后面小声问道:“就是这间屋子了吗?”
豹子点点头。
权钝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起来,腿肚子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软。
豹子这时又从腰间摸出了手枪,并且“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权钝对手枪上膛的声音都有点儿神经质般地排斥了,脑子里某根神经被抽扯得生疼。
“真进去啊?”权钝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权钝之所以心里会这样没底,是因为原先看了《狂蟒之灾》的缘故。电影里出现的镜头,这时就像是刻在了权钝的脑子里一般,显得格外清晰。血腥恐怖的画面不是一帧一帧地在脑子浮现,而是就像爆屏了一般,一下子全部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了。
豹子见权钝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说:“要不你在外边守着,我一个人进去?”
豹子的话权钝当然求之不得,急忙点头。但是转念间一想,又觉得这样更加不妥。因为有豹子罩着,自己还显得安全点儿,至少这丫手里还有一把有着足够杀伤力的手枪。要是脱离了这丫的保护,自己就落单了。这阴森森的房子里,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邪恶的东西,真要是那样,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不妙?
所以权钝立马儿朝豹子说道:“患难见真情,我还是和你共进退吧。”
豹子早已把权钝的心思看了个透,笑了下,说:“也不知道你权哥原先是咋个混社会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儿,呵呵……”
“这跟混社会有毛的关系!况且老子根本就没有混过社会。”权钝不满地反驳道。
豹子不再理会权钝,双手端着手枪,朝那扇半掩着的木板门移动了过去。
这丫朝门口移动时的身法显得很专业、很有型,完全就是电视里特警部队的特警准备破门而入的姿势。
权钝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服。
豹子并没有一脚将门踹开,而是在门口侧着身子试探了下屋子里的动静,然后才伸腿将门慢慢地推开。
权钝紧贴在豹子的身边,心里直发毛。
随着门的转轴处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门被豹子缓缓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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