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东西恨别离-第23章 长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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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长桌宴,村子又达到了空前的热闹,往往这个时候也才能体现出村里人的团结。早饭过后,每家每户开始忙起来,男女老少都不得闲,并且分工明确,男的杀猪宰羊,女的刷锅洗碗,老人摆酒迎客,年轻人有活力,就负责把各家的桌凳搬出来拼成长桌。事情虽然简单,但是量大,要拼成两百多米长的长桌至少得搬两百多张桌子。大家同心协力,各司其职,争取让今天的晚宴圆满成功。

    刘铭对于村里的大事常常表现得积极主动,吃完早饭就和朋友们率先将自家的桌凳搬了出去,然后再叫上刘青,六个人组成一队上别家去搬。

    被刘铭好说歹说才同意回去吃早饭的陈菲本来不想出门,但看大家都出去后屋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也跟了去。陈梓芸就不用说了,虽然长得乖巧恬静,但是生性活泼好动,因此积极性仅次于刘铭。而刘青看到陈梓芸也是喜出望外,经常有意无意地走在她旁边,搬起桌子也比任何时候都卖力。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刘铭突然插到刘青和陈梓芸中间,小声对刘青说。

    “有吗?”刘青看了他一眼。

    刘铭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说,“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拉干的拉稀的。老实说,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刘青白了刘铭一眼,冷笑道,“你说你俩都在一起了还问我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谁跟她在一起了!”

    “早上你俩手拉着手回去我可是看的真真的。”

    “哎,这个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信不信由你。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啥事?”

    “怎么把我文章第一句给改了?”

    “这个啊,本来早上就是想跟你说这事。村长说那一句把他写的太伟大了,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所以改了。”

    “好吧。村长他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所表达的就是个时间而已。”

    “没事,无伤大雅。”

    “雅不敢当,不俗就行了。”

    “铭子,我家准备给我办升学宴。”

    “好事呀。到时咱哥俩好好喝一回,我舍命陪君子。”

    “嗯嗯,我酒量比你差。”

    “谦虚什么。几时办?”

    “日子还没定,我想等收到录取通知书再说。”

    “也好。打算摆多少桌?不会来个长桌宴吧?”

    “长桌宴可办不了。预算十三桌左右,我高中在市里读的,因此高中的老师同学能来的不多,所以会多邀请一些初中的老师同学。到时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吱一声就行,兄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帮我邀请一下梓芸。”

    “...你干嘛不自己邀请她呢?”

    “我跟她不是很熟,我怕她拒绝...”

    “行吧,但我也不保证她到时一定能来。”

    老天爷似乎很眷顾这个村子,阳光格外明媚,万里无云万里天。刘铭等人尽管汗流浃背,但乐在其中。

    整座村子沉浸在喜庆的气氛里,场面比过年走亲戚还热闹。况且今日没有远亲近邻之分,只要是刘姓族人都是一家人。往常时候,如果你没得到允许就摘了别人家的一根丝瓜,别人可能会对你说三道四,而今天,就算是你随便进一户人家里扛一袋米走,主人家见了也会问你够不够、要不要多添点?

    按照习俗,摆长桌宴当天是不能吃午饭的,要把肚子留到晚上,那样长桌宴才不会浪费。当刘铭把这个习俗讲给他的朋友们听后,大家都在心里纷纷庆幸:还好吃了早餐。特别是差点与早餐擦肩而过的陈菲,默默对着刘铭叨咕了一句:“你要是早跟我说这个,我也不至于让你白费那么多口舌了。”

    时间在等待中最为漫长,而等待也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苦尽甘来,一种是图穷匕见,还有一种是鉴于前两种之间的漫无目的。刘铭等人现在就属于第一种,虽然漫长,但结局终归是美好的。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村里年轻人多,即便是在外地工作的也都提前赶回来了,所以两百多张桌子的任务到下午两点就基本完成。长桌宴通常都是从村口开始摆,然后笔直的摆到中心活动室的前坪上,再统一铺上红色的桌布,乍一看去,就像一条红毯,而两旁洋溢着微笑的人们则像在夹道欢迎某个明星的到来。

    “你们饿吗?”拼好最后一张桌子,刘铭转身看着李毅他们,问道。

    除了李毅和刘青两个男生说不饿,三个女生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跟我走。”

    刘铭打了一个响指,带着众人向村外走去。

    “喂,你要带我们上哪?”陈梓芸不解地问。

    “待会你们就知道了。”刘铭回头故意向她抛了一个媚眼。

    走出村子,来到田野之上,眼里立马变成了另一番景色。因为这里的人每年要种两季水稻,而七月份正是一季稻成熟的时候,所以此时田野已是金灿灿的一片,微风吹过,掀起一层层稻浪,煞是好看。

    陈梓芸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便停下脚步叫刘铭给她拍照,刘铭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自顾自往前走着。陈梓芸见刘铭没有理自己,嘟了嘟嘴,怏怏不乐地跟了上去。

    “梓芸,我来给你拍照吧。”

    陈梓芸刚走了几步,走在她身后的刘青掏出手机主动说到。她兴奋地回了一句“好呀”,便对着刘青的手机镜头摆了一个造型。两人在后面忘情地拍了很多张照片,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刘铭等人已经走到稻田对面的地上去了。

    “学霸回去把照片用QQ发给我哦,谢谢!”说完,陈梓芸赶紧小跑着去追刘铭他们。

    刘青微微一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也跟着跑了过去。

    刘铭带着他们来到自家一块种着红薯的地上,看着绿油油的一地红薯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家不用客气。”

    说完,刘铭随手折了一截小树枝,然后带头刨起了红薯。众人一脸懵逼,以为他要带自己去的是葡萄园之类的地方,但胃很快本能的告诉他们“饥不择食”的道理,于是纷纷下地。接下来就是一场刨红薯的比赛。

    刘铭先声夺人,几十秒的功夫就刨出了一个。李毅和刘青作为男生,干起这种粗活自然不会输给女生,很快就有所收获。其次是陈菲,三个女生中胃口最大的她对食物望眼欲穿,学着刘铭等人的样子使劲刨,红薯地里瞬间泥土飞扬。最后就是周美婷和陈梓芸两个面相娇气的女生,刨了半天那地面还只是像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周美婷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有李毅。而李毅好似一开始就是为两个人战斗,居然两手齐下,并且效果显著。

    陈梓芸似乎想放弃了,阴郁着脸,一边揩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有气无力地捣腾红薯叶,只恨红薯叶不能生吃。已经取得辉煌战绩的刘铭有些看不下去了,连连摇头,准备拿两个过去安慰安慰她。

    “梓芸,我来帮你。”

    就在刘铭要起身时,刘青已经走到了陈梓芸身边,然后边说边蹲下去帮她刨。刘铭只好作罢,低头看一眼自己刨出的红薯,四个而且个头都不小,于是得意的笑了笑。他突然想起陈菲,在场的女生就她没有人帮,顿生恻隐之心,决定去帮她。他拿起自己的红薯倏地站起身,但当他转身看到陈菲时,手中的红薯被惊得立刻掉落在地,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她面前整齐地摆放着六个红薯,并且她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简直就是红薯收割机!”刘铭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然后拉大嗓门说,“大家差不多就可以了,还要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呢。”

    李毅等人纷纷拿着自己的成果站起身。陈梓芸在刘青的帮助下成功刨出了一个,加上刘青将自己的分了一个给她,所以她已经心满意足。刘铭带着众人到河边将红薯洗净,然后拿到河边的柳树下慢慢享用。

    六人并排坐在柳树下,一边吃红薯一边聊天,吃饱后上身往后一仰,便直接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相比于村里的热闹,田野上的微风更加沁人心脾。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刘铭想起了苏轼的那首《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仿佛词中的心境与此刻的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并不由自主地朗诵了词的下阙。

    太阳渐渐西斜,眨眼间就落到了山棱之上。稻田里两只嬉戏的鸟大概吃饱喝足了,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处的树林。河边的风逐渐大了起来,吹得柳条儿东倒西歪。刘铭双手枕着头,一会盯着随风飞舞的柳枝,一会盯着柳树的罅隙,即使知道那端空洞无物,也依然舍不得游离。大家都不说话,仿佛觉得听风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晚宴差不多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刘铭坐起身,手掌摸着膝盖,望了一眼即将被夜幕笼罩的田野,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草屑。晚宴开始的锣声越过房屋飘向田野,像母亲的呼唤萦绕在他们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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