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十年-偏方治大病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白头翁听我说起了当天晚上梨花的惨状,就说:“被猫抓伤,身体会中毒,毒性发作起来,会要人命的。我得赶紧去瞧瞧。”

    我说:“我带你去吧。”

    柴胡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赶来。”

    白头翁换上了长袍,然后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虎撑和招牌。他把招牌交到我手中,招牌是红色的,上面用毛笔写着八个字:“天下神医,华佗在世”。他把虎撑套在左手的食指尖,然后和我一起出门了。

    前面已经说过,虎撑是医生的职业标志,就像拨浪鼓是货郎的职业标志一样。

    白头翁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们走进了那条叫做粉巷的香艳之乡。一走进那条巷子,白头翁就让我高声叫喊:“天下神医,华佗在世;天下神医,华佗在世。”我一边喊着,一边留意巷子两边的动静。我看到巷子两边的妓院楼上,有妓女在梳洗打扮,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每个表情都让人忍俊不禁;还有妓女在吊嗓子,唱戏曲,那种千折百回的腔调,如同烟雾袅袅飞腾。

    需要说明一点,那时候的妓女都很讲“职业素质”,琴棋书画,诗词唱腔,都要会点,她们和客人谈论诗词,研究绘画,鼓瑟吹笙,弹琴吹箫,让你觉得她不是一名妓女,而是一名艺术家。

    我们走到了那家妓院门口,我加大声音叫喊着:“受伤流血,中毒昏厥,华佗在此,手到病除。”

    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三角眼的人,相面术说,这种人不但狠毒,而且狡诈。三角眼看着我喊道:“华佗在哪里?”

    我指指慢腾腾走过去的白头翁的背影说:“我师父就是。”

    三角眼紧跑几步,对着白头翁弯腰施礼,然后说:“先生,请进来瞧瞧病。”

    白头翁昂首走进了这家妓院的院子里,我跟在后面。我觉得奇怪,白头翁空手空脚,我空手空脚,怎么给人家看病呢?

    那家妓院栽种着一棵蓬松的桂花树,满院子都是桂花的香味。还有一棵石榴树。石榴树树枝张牙舞爪,桂花树树枝含蓄内敛,但看起来都很美丽。置身在这种旖旎的风光中,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人间地狱。这里生活着两种人:一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一种是低贱卑微的蚂蚁。

    我坐在石榴树下,白头翁跟着三角眼走上了二楼的房间里。按照师徒之间的规程,没有经过师父的允许,徒弟是不能去瞧病人的。

    我的身边不时走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她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那种香味让人沉醉,也让人晕眩。她们都穿着旗袍,每次屁股夸张地扭动着,腰部就会出现丝绸衣服的褶皱,像波浪一样翻卷。她们腰肢很细,屁股肥大,从后面看起来就像葫芦一样。相书上说,过早频繁干那种事情的女人,屁股都很大。

    我正看着她们一张张形似而神异的屁股时,听到白头翁在上面喊我:“呆狗,呆狗,你上来。”

    我跑到楼梯口,两步一个台阶,两步一个台阶跑上去,来到了白头翁所在的那间房子。我看到三角眼站在一边,白头翁坐在一张圆凳上,圆凳放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头发湿漉漉搭在她的脸上。她的大腿肿得很粗很粗,粗得就像两根柱子一样,每条大腿看起来都比腰还要粗,大腿上是动物的抓痕,抓痕和抓痕之间,是被紧绷的几乎要爆裂的血管。她的皮肤很白,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尽管隔着一丈多远,但是蓝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就是梨花,三老汉的女儿。

    白头翁对我说:“呆狗,见过蜘蛛网吗?”

    我说:“见过。”

    白头翁又问:“见过蜘蛛网上的育儿袋吗?”

    我想起了,每一张大的蜘蛛网边缘,都有一个白色的像笔帽那样的东西,粘在蜘蛛网上,小时候,我就听说,蜘蛛把孩子生在这里面,免除风吹日晒雨淋。长大后的蜘蛛,从这个笔帽状的东西里钻出来,开始自己独立的捕食生活。

    我说:“我知道。”

    白头翁说:“你快去找这种蜘蛛的育儿袋,愈多越好,不管找到多少,半个时辰内,都要回到这里。”

    我说:“好的。”

    我跑下楼梯,在妓院四周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蜘蛛网。妓院每天都有仆人打扫卫生,当然就不会有蜘蛛网了。我跑出了粉巷,边跑边想着哪里会有蜘蛛网。蜘蛛吃的是虫子,虫子多的地方,蜘蛛网才会多。什么地方虫子多,肯定是树林里。

    我跑进了两三里外的一片树林。这是一片坟地,荒无人烟,野草丛生,柏树密布。这里虫子很多,蜘蛛网也很多。我拿一根棍子,见到蜘蛛网就划落,很快就收罗了一大捧那种育儿袋。我把育儿袋装在口袋里,向着妓院飞跑。

    跑进妓院的时候,妓院里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有各种客人走进来,有各种妓女迎上去,她们欢声笑语,娇嗔嗲声,她们完全就不知道,此刻有一个人快要死了,她就躺在距离她们只有几丈远的一间房屋里。

    我跑进房间,上气不接下气,把蜘蛛的育儿袋倒在桌面上。白头翁看到我收罗到了这么多的育儿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床边有半碗蜂蜜,白头翁用手指甲撕开育儿袋,蘸上蜂蜜,贴在梨花的大腿上、小腿上,还有两腿之间,我偷眼看到她两腿之间血肉模糊。

    白头翁说:“中毒太深了,一个时辰后再看情况。如果一个时辰后醒过来,那就没事了;如果一个时辰还没有醒过来,那神仙也没办法了。”

    白头翁带着我走出去,走到了楼下,我看到那个肥胖女人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她用冷漠的眼光看着我们,她肥胖的身体,占据了整座房门。

    我跟在白头翁的后面,走出了妓院,妓院里传来肥胖女人的喊话声。她喊道:“救活了就救,救不活就叫仵作背走,丢在乱坟岗让狗啃了。”

    仵作是那时候一种特殊的职业,由最低等的贱民担任。仵作的职责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查验被害的尸体,一个是背走没人认领的尸体。

    我们走出粉巷,走到一条叫做马巷的街道,想来以前这里喂养着很多名贵的马,所以才有这样的名字。马巷是大同富人聚集的地方,粉巷设在马巷对面,就是为了方便马巷的有钱人嫖娼。

    马巷两边的房子都高大巍峨,要走进院门,先要登上高高的台阶。台阶越高,表示这家人越有钱。台阶都是石头铺成的,台阶下是石头柱子,柱子上镶嵌着铁环,这是为了拴马用的。过去,天晴的日子,有钱人家的仆人,都会把喂饱的马牵出来,拴在门口台阶下的石头柱子上,站在巷口向里望,马巷的两边都是喂得滚圆的马,谁家的马多,就表示谁家的钱多;谁家的马好,表示谁家的家境好。那时候,富人们比的是马;今天,富人们比的是宝马,比来比去,都是马。

    但是,今天马巷没有一匹马了,那些马都跟着主人向南面走了。大同要打仗了。

    马巷里大多数人家的院门上都挂着一把铁锁,但是有几户人家的院门打开了,坐在门口的是脏兮兮的乞丐,他们解开裤腰在太阳下捉虱子。有钱人走了,他家的院子成为了乞丐们的天堂。

    我想,我们今晚有地方住宿了,随便打开一家院门,想住哪间房屋,就住哪间房屋。

    白头翁背着手臂在前面走着,白发白须随风飘飘,看起来很有仙风道骨的感觉。我跟在他的后面,感觉到他非常神奇。两个送信兵饿昏了,他搓了身上的垢甲,让他们吃下去,两个通信兵果然得救了;孕妇生娃娃昏迷了,他破棺救出了母子二人……他的那些奇怪的药方和奇怪的治疗方法,总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紧走几步,赶上了他,问道“猫的爪子有毒,把梨花抓得那么严重,可是,蜘蛛的育儿袋怎么就能治好呢?”

    白头翁说:“蜘蛛是大毒,蜘蛛的育儿袋更是剧毒。把育儿袋敷在中毒的伤口上,以毒攻毒,育儿袋就会拔走伤口里的毒气,也会帮助伤口愈合。”

    我又问:“被猫抓伤中毒是这样处理,那如果被马蜂蜇伤中毒呢?是不是也能也能够蜘蛛育儿袋拔毒?”

    白头翁说:“毒和毒不一样,每种毒物的毒性都不一样,被猫狗抓伤了用这种方法,如果是被马蜂蜇伤了,就把大蒜捣碎,涂抹在伤口,或者切开大蒜,在伤口反复擦拭。毒性自然就消失了。”

    我知道白头翁说得完全正确,我小时候爬梯子掏马蜂窝,被马蜂蜇伤了额头,肿了鸡蛋那么大的疙瘩,我娘就是用大蒜反复在我的额头上擦,疙瘩慢慢消失了。

    我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白头翁说:“大蒜也是毒,以毒攻毒。大蒜是调味品,但是吃多了,也会中毒。”

    我接着问:“那如果被蛇咬伤呢?”

    白头翁笑着说:“你在考我呢,我知道的。如果被蛇咬伤了,就用旱烟油抹在伤口上,自然就会排除蛇毒。”

    旱烟油我知道,就是旱烟锅子里积攒的那一圈黑色的粘稠的东西。现在没有人抽旱烟,都在抽纸烟,所以不知道旱烟油,而那时候的人都抽的是旱烟,人人都知道旱烟油,都见过旱烟油。

    我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白头翁说:“旱烟油也是毒性,烟叶子里都有毒性,要不然人们怎么会把鸦片叫做毒药呢?人们抽旱烟,烟叶子燃烧后的东西,就是旱烟油,毒性非常大。旱烟油治蛇毒,还是以毒攻毒的方法。”

    我对白头翁佩服不已。

    我们走出了马巷,我看到前头走来了几个人,衣服鼓鼓囊囊,他们排成一排行走,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凶狠,迎面而来的人,远远看到他们,就赶紧给他们让开。而中间簇拥的那个人,正是柴胡。

    柴胡看到我们,脸上有了笑容,他说:“我以为那家妓院为难你们了,这才叫了几个弟兄,准备砸了妓院。”

    我说:“没有的事,再蛮不讲理的人,也不会为难郎中的,我们是郎中。”

    柴胡向他身边的那几人面目凶悍的人介绍我,说:“这是呆狗,我的好兄弟,也是大当家虎爪的徒弟。多少人当年都想给大当家的当徒弟,大当家的都没看上,就看上了呆狗。”

    柴胡身边那几个人赶紧抱拳示意,这个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那个说“今日得见,大慰平生”。我知道这都是江湖上的客套话,我呆狗这些年形同丧家之犬,哪里会有什么大名,哪里会让人家大慰平生。

    他们看到我和白头翁没有危险,这才解开衣服,从衣服里取出大刀片。

    我说了在妓院遇到的情形,说到了梨花的伤情。柴胡说:“可怜三老汉还在关帝庙里等着呢,他想不到女儿会成了这样。我看这样吧,今天就给梨花赎身,鸨母要多钱,给她多钱。无论多少钱,我都拿。要是不赎身出来,梨花早晚会死在妓院里。”

    我说:“好吧,我们先进去,看看梨花醒过来没有。如果她醒过来了,我就在楼上给你打暗号,你进来赎身。”

    柴胡说:“好的。”他又转身对身边一个人说:“来喜,你回去拿三百块大洋,我估摸着鸨母要得再多,也超不过三百块大洋。”

    白头翁说:“三百块大洋,足够给十个妓女赎身了。”

    我和白头翁回身向粉巷走去,心中忐忑不安。我不知梨花是死是活。

    我们走进了那家妓院,登上了楼梯,推开房门。我看到梨花躺在床上,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我仔细观察梨花,看到她出奇地漂亮,大眼睛,樱桃口,皮肤白皙,头发乌黑,这么好的姑娘,坠入烟花坑里,实在可惜。

    我走到了门外,站在走廊尽头,看到街道边,柴胡双手插在裤兜里,牛气熏天地走来走去。

    我对着柴胡举起手臂,表示梨花醒过来了。柴胡信心爆棚地走进了妓院,后面跟着那几个兄弟。

    柴胡一走进来,那些涂脂抹粉的妓女就迎上去,她们的手指头在柴胡身上抚摸着,嗲声嗲气地叫着:“啊呀呀,柴爷,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呀呀,柴爷,走了这么久,都不想人家,也不来看看人家。”

    柴胡站在当院里,叉开双腿,那个肥胖的鸨母迎了出来。鸨母鼻子眼睛里都是笑,她抓住柴胡的衣袖说:“柴爷啊柴爷,盼星星盼月亮,今儿个把您给盼来了。”

    柴胡站着,没有说话,眼睛也没有望鸨母一眼。

    鸨母朝着里面喊道:“三儿、四儿,快点出来帮柴爷更衣。”

    鸨母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了两个妓女,莺莺燕燕,袅袅娜娜,扭动着肥大的屁股走向柴胡。

    柴胡摆摆手,他说:“今儿个我没兴趣,今儿个我要给一个姑娘赎身。”

    院子里所有的妓女都望向柴胡,鸨母也望向柴胡,她说:“啊呀呀,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啊,能跟着柴爷走,以后吃香喝辣,穿绸着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柴胡慢悠悠地说:“梨、花。”

    鸨母长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然后说:“柴爷,我们厅堂说话,里面安静。”

    柴胡说:“就在这里说,这里亮堂。”

    鸨母脸上立刻换出了一副可怜相,她说:“柴爷,您看看,梨花在我这里这几年,我供她吃,供她穿,每月还得缴纳花捐,有时候还要给班钱,码头钱,这样算下来,这几年也是一大笔支出啊。我庙小店小,却要养活一大家子,做饭的、扫地的、跑街、娘姨跟包、挡手……一个都不能少。租赁人家的院子,费用又是一大笔。柴爷,你说我容易吗?”

    那时候,妓女每月去医院接受检查,如果妓女身患梅毒等性病,就不让卖身。给妓女检查身体的费用,妓院要支出;另外,妓院每月要给官府上缴一笔费用,这种钱,就叫花捐。班钱,指的是个别警察来到妓院,敲诈勒索;码头钱指的是妓女出了妓院,在外面乱窜,跨越了警戒线,而被罚款。那时候对妓女管理较严,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便于管理。妓院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跑街指的是给妓女上街买东西的人,通常是少年儿童,小孩子在这种地方,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肯定就是社会渣滓,类似于韦小宝那种人。姨娘跟包,指的是跟踪盯梢妓女的人,挡手,指的是妓院的打手。

    柴胡不想听鸨母絮絮叨叨,他说:“你说吧,多少钱?”

    鸨母伸出了五根手指,她说:“五十块大洋。”

    柴胡说:“好的,五十就五十。”

    柴胡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对面的房间里飞出了一个声音:“我出六十。”

    柴胡一愣,他想不到妓院里还另外有为梨花赎身的人。妓女有了相好,相好的为妓女赎身,这种事情很常见,但是,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妓女而赎身,互相抬高价钱,这种事情就很少见了。鸨母最乐意看到这种事情。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结果是,自己稳挣一笔大钱。最后谁出钱多,谁就把这个妓女带走。江湖上把这种现象叫做打气鳖。

    我望着那个发出声音的房间,看到门窗都关闭着,猜想不到是谁在和柴胡竞价。

    柴胡望着那个房间,加大了声音说:“我出八十。”

    柴胡的声音刚刚落,里面就紧跟着有人喊:“一百。”

    柴胡神定气闲,他面上带着笑容,喊道“一百二十。”他今天准备了三百块大洋,下定决心要把梨花带走。

    里面应声喊道:“一百五十。”

    妓女们听到有人和柴胡打气鳖,纷纷围拢了过来看热闹,他们都不招徕生意了。对面二层楼上,窗户纷纷打开,伸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有男有女,大家都饶有兴趣地向楼下看。

    柴胡加大声音喊道:“二百。”

    里面的声音紧跟着喊道:“二百五十。”

    柴胡站了起来,他咬牙切齿,高声喊道:“三百。”

    我知道,三百,是柴胡的最高价格,这是他今天能够拿出的最多的钱。按照白头翁的说法,三百块大洋,足以为十位妓女赎身。

    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四百。”

    我再次把眼光投向那间关闭门窗的房屋,不明白这是谁。如果他是梨花相好的,梨花伤成了这样,他应该陪伴在身边的,可是他没有;如果不是梨花相好的,干嘛要出这么高的价格。

    柴胡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地盯着那间房屋,就像盯着一头蛰伏的怪兽。柴胡身边的那几个兄弟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们对着房间叫骂:“哪个瘪犊子躲在里面,滚出来!”

    里面的声音在回骂:“王八羔子,敢骂爷,活腻了不是?”

    柴胡身边的那几个弟兄冲上去,飞脚踹断了门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从里面走出了几个横眉竖眼的男子,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这几个地痞流氓向两边闪开,房间里又走出了一个人,又矮又胖,就像一颗熟透的冬瓜一样。

    矮冬瓜看着柴胡说:“姓柴的,我们又见面了。”

    柴胡用凶狠的眼光看着他说:“矮冬瓜,算你走运,今天又撞在了爷爷的刀刃上,爷爷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看来,他们两人认识,而且以前结下了梁子。

    矮冬瓜一抖手臂,他身边的那些人从衣服里抽出了刀片。柴胡一示意,那些兄弟也抽出了刀子。阳光照进妓院里,每一把大刀都闪闪发光,让人心惊。

    鸨母看到双方要动手了,赶紧对着柴胡和矮冬瓜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她说:“两位爷,可不敢动刀动枪的,这要是招惹来了警察,小店可要被查封了。两位爷,两位爷。”

    柴胡看着矮冬瓜说:“有胆的划个道道,今儿子这里打不成,找个地方。”

    矮冬瓜说:“姓柴的,别个怕你,老子偏偏不怕你。老子今天就带人修理修理你。”

    柴胡说:“别吹大话,拳脚上见真章,谁死谁活,悉听天命,敢不敢?”

    矮冬瓜说:“不敢难道怕了你?走,现在就出去。”

    两队人马大眼瞪小眼,杀气腾腾,走向门外,我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想出去给柴胡帮忙,就对白头翁说:“我出去看看。”

    白头翁说:“我也去吧,兵荒马乱的,谁的命都不保,干嘛还要斗个你死我活,何苦呢?”

    我在房间里瞅着,看看能有什么东西好用,可以作为武器。看来看去,只看到脸盆架子可以用,就拿起来操在手中。现在的人洗脸有洗脸池,那时候的人洗脸用脸盆架子,脸盆架子上放脸盆,免得弯腰过低。

    我抢先走出妓院,白头翁跟在后面,我们刚刚走到粉巷,就看到远处跑来了几个骑马的人,他们高喊:“战时管制,不要上街,发现有人流窜,就以日本特务论处。”

    矮胖子手下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怒气冲冲地迎着奔马走上去,他刚想开口说话,马就奔了过来,哒哒的铁蹄声敲打着石头路面,蹦出了火星。马上的人顺势伸出手来,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二愣子提起来,掼在几丈远的柴垛上。

    二愣子从柴垛上站起来,脸色蜡黄,他再也不敢耍横了。

    矮胖子看到情势不对,就站在街边,对柴胡说:“今天这场架不能开打了,有胆量的,明天午时,槭树林里见。”

    柴胡说:“槭树林里间,有种的就过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