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容锦仔细打量画中的老道,眉头紧紧敛着,似乎在寻思着什么。贺明睿也凝神屏息,观察着画里面的人物。“姚雪灵说这老道法号云陵子,落脚浮云道观,可据我所闻,咱们京城的浮云道观,似乎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有道士在那修行了。”说到这里,贺明睿蹙着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时,始终没出声的轩辕容锦突然伸手,将那老道下巴以下的地方遮了起来。“明睿,你有没有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贺明睿好奇地看了一眼,仔细一瞧,脸色不禁一变。他突然抬头,惊惶道:“皇上,这个人,他不是骆逍遥吗?”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轩辕容锦的心也像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似的顿时不安分起来。这个人的确和骆逍遥有几分相似之处,可骆逍遥在两年前已经死了,别说想从皇家陵墓逃出来,就算是想从那口被他命人封死的大红棺材里逃出来,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过凑巧,那老道既然能将所有的事情算计到位,说明他对宫中的形势了若指掌。既然了若指掌,他就该猜到就算姚雪灵将凤九卿害死,也不可能被扶上位,不但不能上位,反而还会在轩辕容锦的怒气之下承受灭顶之灾。正常人都能想到的事情,那老道若真有本事,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样看来,老道表面上说要帮姚雪灵上位,实际上却无形之中害了姚雪灵。那么他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多安排,背后的目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轩辕容锦叫来江龙、江虎,让两个人带几个心腹手下进皇家陵墓,将两年前的那口大红棺材打开,仔细查看棺内的骨头是否对数。虽然他十分确定骆逍遥必死无疑,可画里的这个老道,与骆逍遥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如果当年他真的侥幸脱身……不,这不可能,就算骆逍遥再怎么厉害,他到底也是个肉体凡胎,怎么可能逃得出布满机关的皇家陵墓?
江龙、江虎离去没多久,小福子便在外面通传七王见驾。自从上次他在宫里狠狠发了一顿脾气之后,这阵子始终没进宫见驾。此时主动跑进宫,以轩辕容锦对自己这个弟弟的了解,肯定不是来找他聊天喝茶的。“叫他进来吧。”不多时,就见轩辕赫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道:“那个苏越不见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皇帝与贺明睿的表情都有些呆怔。“苏越不见了?他不是一直在你府上治伤吗?”轩辕赫玉表情不太好:“的确是在我府上治伤,可是负责照顾他的一直是我府里的下人,我怎么可能亲自去照顾一个侍卫?”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九卿,我才懒得把那么个人招进府中。”
顿了顿,他看了两个人一眼:“前几天我外出采药,一回来就听说那苏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走了。”
“走了多久?”轩辕赫玉仔细想了一下:“听我府上的人说,走了八九天了。”“八九天?”贺明睿猛然大惊,“九天前,不正是九卿出事的日子吗?”这话说完,众人的脸色全都凝重了起来。刚刚闹出个骆逍遥,现在又出了个苏越,事情怎么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七王,那个叫苏越的侍卫,他的手筋不是被人给挑了吗?”“是啊,不但被人挑了,而且情况还十分恶劣。”“你确定他的手筋真的断了?”“贺明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怀疑本王的医术?”
贺明睿笑道:“自然不敢,不过这件事,我倒觉得十分蹊跷,那苏越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又刚好是在九卿出事的同一天,难道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还有,这苏越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是个侍卫,九卿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连串的问题令众人陷入不解之中。这时,轩辕赫玉突然叫了一声:“说起来,那苏越的手伤恢复得的确是太过神速了,依我行医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他手上的伤没个三年五载是根本不可能恢复的,就算皇兄之前派人给我府里送了一些上等珍品,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见到效果……”
“小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苏越那只断了筋的右手,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轩辕赫玉不敢肯定,他揉了揉下巴,小声道:“以前看过一本奇书,书上记载,有一种功夫,练了之后,可以给人造成筋脉寸断的假象,不过这种功夫已经失传良久,而且练这功夫的同时,还要承担走火入魔的后果,万一失败了……”
他看向两个人,才发现皇帝与贺明睿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没有谁会蠢到去练这种功夫。”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这个猜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有人处心积虑制造一场阴谋的话,也未尝不会做出巨大的牺牲。
原来如此
太多疑问众人一时之间很难猜透,折腾了一整天,时间也不早了。待贺明睿与轩辕赫玉双双离去之后,回到空荡荡的龙御宫,轩辕容锦的心再次纠结难受了起来。已经整整九天了,虽然他还想用无数个借口来欺骗自己九卿还活着。可九天的时间,在那么恶劣的环境里,九卿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想到她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命丧黄泉的下场,他的心就揪痛得厉害。龙御宫里的大丫头宁儿,悄无声息地将一杯刚刚煮好的参茶放到轩辕容锦桌旁,轻声细语道:“皇上,您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眼看着身子骨瘦了下来,再不补补,小心龙体有损。”
他苦笑一声,道:“九卿生死未明,也许正在某个朕不知道的地方承受饥饿或严寒之苦,朕又有什么资格继续享受这世间奢华的一切?”
听到这话,宁儿的眼圈红了几分。“皇上,不瞒您说,凤主子出事之前已经亲口对奴婢说,她决定向皇上妥协。其实凤主子之前那么闹腾,也是想向皇上争一口气,那苏侍卫……”说到这里,她面色怯了一下,见轩辕容锦没有动怒,才小声道:“那苏侍卫是皇上去姚贵妃宫里用膳的那晚凤主子认识的朋友,凤主子表面不在乎皇上的一举一动,其实她心里比谁都难过,您……”
她不敢再说,很多道理,她这个当丫头的懂,轩辕容锦自然也懂。只是当他听到宁儿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窒息。九卿早已想通一切,准备向他妥协,可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断了九卿所有的后路,甚至连她这条命也赔了进去。
轩辕容锦无法原谅自己在冲动之时所犯下的错误,即使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可这个误会却让他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夜里的梦境一如既往地混乱而复杂。梦境中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扮演着自己,还是扮演着旁人。轩辕容锦看到两年前的自己,身穿龙袍,头戴龙冠,一步步地走向那象征着权势的帝王宝座。
夺帝上位这个信念,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坚不可摧。他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也坚信有朝一日一定能达成心中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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