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她的女儿她知道,虽然乖巧,虽然懂事,还有偶尔的任性,可是,真正的要认定上某个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如此情形,她还要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保下这个随时会要了她命的孩子。
她也是母亲,也体会过十月怀胎的辛苦……不到万不得已,怎能轻易的劝她放弃孩子?
“王妃,”贴身的侍女进来,跟她附耳密语,“外面一个自称兀然族的安达有要事求见!”
颜玉陡然生气一股怒火。
“什么兀然?不见本王妃在忙什么?你……”
也难怪,她来到草原近二十年,哪里听说过有什么“兀然族”!这个侍女跟随她也不是一两年了,怎么偏挑在这种时候过来捣乱?
那个侍女垂下眉目,不但没有退后,反而更进一步。
“那个兀然族的使者说,他手中有良药,可保公主一命……”
颜玉心中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心中已经起疑,但还是等侍女接着把话说完。
“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他兀然区区小族能够得到回汗的照拂……”
若说是没有任何条件的付出,颜玉定是不敢相信;有谁知道,自若曦回到草原,有多少人“惦记着”她,乌桓,薛岩泽,还有那个太子以及草原一些不起眼的小部落……
不管是想保护若曦,还是恨之入骨想置她于死地的,颜玉和乌力都没有跟他们机会;她的女儿要自己保护,绝不再给任何觊觎她的人的机会!
可是,这种事情,她眼睁睁的看着却帮不上忙,保护不了……
等颜玉见到那个送药的兀然族民时,她的心动摇了。
因为,他不但拿着可以保若曦命的丹丸,还准确的说出了伯颜所中之毒的名称及解药,让她大为震惊。
这样的人有两种可能:若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他们,就是诚心诚意的要救他们……
很快,颜玉又会到产房;在若曦痛的汗水浸渍,泪水迷离的时候,她将一颗保命丹丸塞进若曦的嘴里。
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是那种无言的凝重,带给若曦很大的安慰。
也许真的是“灵丹妙药”……很快,若曦就觉得力量又回到她的身上,她又有了精神;痛是不可避免的,却已经不像原来那么难挨。
“孩子有没有事?”饶是痛成这样,她最关心的还是孩子。
已经三天了,还生不下来,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危险。
“公主请放心,接下来,羊水破了,孩子出来的就会快些!”
稳婆看她有了精神,能挺得住,心中也有了底;小心的、仔细的将净过的手伸入,弄破羊水后,触摸到孩子的位置,一点点,轻轻地、小心翼翼帮助孩子转体位。
一室的宁静,颜玉和稳婆无比紧张,心全被提到了嗓子眼,全都屏息凝气。
颜玉一直握着她的手传递着安慰,不时的捏紧一下或是帮她擦拭汗水,提醒她不要睡过去。
显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曦觉察到了,她咬着帕子,努力撑起已经模糊的意识,做着最后的坚持。
她的衣服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就连稳婆,和帮手的稳婆都是一身一身的汗水。
气氛凝重,汗水从每个人的眼角滴落,还有的沿着脊背蜿蜒,可是,没有人顾得上擦拭。
昏暗的烛火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临时做产房的蒙古包外是一个小包,乌力焦躁的走来走去,那紧蹙的眉头,彰显了他的焦急和紧张。
伯颜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
为了若曦,他抱着一线希望不假思索的吞下了兀然族使者带来的解药;若曦已经没有时间,他要亲身验证兀然族的药效;索性对他还有效,也不知以后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知不觉中,服药后,每个时辰全身上下那种业火焚身的疼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清凉舒爽的感觉。
虽然还有些孱弱,但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他静静坐在那里,耳听着产房内的动静,目光如炬的盯住那几个兀然族的使者。
至此,兀然使者的诚意,他信了一半;但是,不到最后时刻,也不会放松警惕,他一直关注着里面若曦的动静,关注着兀然使者的反应……若是若曦那里有一丝的不妥。不用别人,他要亲手将这些使者碎尸万段!
可是,看上去,这些使者明明比他们还要关心的样子!
这更让伯颜疑惑丛生。
虎目一缩,再次看过去,其实,已经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好半天;他们的外貌,语言,服饰全是草原民族的特征,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回汗和兀然根本没什么渊源,可以说在他领导的着几十年中,草原根本没有一个叫“兀然”的民族,它就像凭空出现,而且,出现的这么及时……真不知是祸还是……福?
除了内室细碎痛楚隐忍的呻吟,和轻柔细语的鼓励,四下一片安宁;寂静中,他们清楚地听到彼此沉重地呼吸。
凝重的气氛压抑在心头,他们不时的抬头相互望上一眼;不同的立场,让他们几乎没有共同的语言;但却为了同一人,默默地聚到一起,默默的守护在这里。
他们在沉闷中熬过了最难捱的黑夜,终于盼来了黎明的曙光!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他们所在的蒙古包,也扫尽了他们心头的阴霾;陡然间的光亮,让几个人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抬头;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骤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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