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的脚步，不由自主顿住了，他一直都是霸道独裁的代表，这一点，她很清楚。
如果他态度强硬一些，语气强势一点。
我们谈谈，或者说，我们必须谈谈。
如果青龙这样说，她可能还会直接昂首挺胸就走进去。
可是，有些艰涩的语气，难掩的紧张，真的是青龙吗？
她略显诧异地回过头，果真就看到青龙紧绷的神色。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破碎的微笑，她知道，这样的青龙，拒绝不了。
她拒绝不了。
“好。”只是，她不打算再让青龙进他的房间。
“不介意的话，那边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好了。”陌离疏离有礼的声音，恬淡悦耳。
感觉到陌离的防备和疏离，青龙有些头疼，不知道她被常羲和天华下了什么迷魂药。
他其实，只是很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你还有别的家人或者朋友吗？”青龙看着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与高挺的鼻梁遥相辉映，多么帅气俊朗。
陌离摇摇头，差点儿又被他蛊惑了。
“没有了？”青龙蹙眉，怎么可能呢？拥有这么高强的修为，怎么可能孤身一人。
“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告诉你。”陌离应了一声，倒是说了大实话。
青龙这是对她有兴趣了吗？想要调查她？
难道她要亲口告诉他，其实我不是别人，也不是百耳，我是陌离，是那个爱你，恨你的陌离。
“你为什么修仙？”青龙也不在意陌离不好的语气。
她有防备之心是好事，希望在面对天华和常羲的时候，她也能够有这样的防备之心。
因为他不可能一直保护她。
陌离愣了一下，也冷静下来，她其实不该这么特别地对待青龙，况且，她也不知道，青龙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虽然不算恶语相向，但是也是不咸不淡，疏离到让人觉得膈应，就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不舒服，更不要说青龙了。
这又是何必呢？
天帝已经答应寻找常羲了，相信很快常羲就会回来，那也就意味着，她即将灰飞烟灭了。
既然生命已经没有剩下多少，那为什么不能好好过呢？
一味为难青龙，口出这样的话语，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因为我喜欢天庭。”陌离非常平静地说着，这个，她是真的没有撒谎。
这样的心情，在以前，在跳下诛仙台之前，在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之前，真的存在。
可是现在呢？已经改变了，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
喜欢天庭吗？其实天庭，并没有她想象之中那么美好。
“神君问了我那么多，是不是也该我问问了？”陌离笑吟吟地看着青龙。
似乎浓烈的爱恨，在此时此刻真的放下了。
青龙把她当成百耳没有错，青龙的关心也有些莫名奇妙，但是就是真实存在。
至于为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就当做是她生命之中，最后一段旅程里，还算美好的礼物吧。
青龙点点头。
“你很爱夜洹吗？”陌离非常平静，可是狂乱的心跳让她明白，自己多么紧张。
这个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可是没有亲耳听到，就是那么心不死，心不死！
这难道不是废话吗？不爱的话，会结婚吗？不爱的话，会决定厮守一辈子吗？
神仙的生命，如果没有意外，都会是很漫长很漫长，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要是因为什么一起过一辈子呢？
想想都觉得可怕。
爱夜洹吗？青龙没有想到，她一问就问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呢？仅仅只是好奇吗？还是说……
“我以前，很爱很爱她，真的很爱。”青龙的脸色，寂寥苍白，视线有些空洞地望着石桌。
以前很爱很爱？
现在就不爱了吗？
“那个时候，我笃定了，我觉得我们会一起过一辈子，她懂事，善良，优秀，美丽，最重要的是，只要有她在，我的视线，就离不开她。”青龙的声线低沉下来，已经完全沉浸在往事里。
明明没有流泪，可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就是开始蔓延。
原来是这样……只要那个人在，视线就永远离不开他。
这种感觉，她也拥有过。
这的的确确，就是爱一个人的真实表现。
青龙，居然那么爱，那么爱她。
这个真相，让陌离觉得，意料之中，却还是痛彻心扉。
“后来……”
听到这两个字，陌离就知道，变故来了，肯定就是夜洹的沉睡，夜洹沉睡到她的身体里……
“青龙！青龙！”
夜洹的声音，拔高了很多，问声见其人，直接就冲了进来。
陌离有些失望，还以为，终于能够站在旁人的角度，听到有关于她的那些事情。
却就这样被打扰，无可奈何。
陌离缄默，耸耸肩，转身看着夜洹，听着青龙讲了一些，她实在是不想和夜洹打招呼。
无关气度的大小，而是一想到，这个人的灵魂，一直寄宿在她的身体里，引得另外一个人，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她就觉得，实在提不起精神打招呼。
她太累了，很累很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那一切的一切，还是如同一场无法挥去的梦魇，一直都纠缠着她。
“青龙……你怎么在这里啊？”夜洹心里再气，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好好和青龙沟通。
况且，这里还有外人呢，总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青龙的夫妻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其实她对青龙，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没什么。”青龙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起身就离开了。
夜洹神色复杂看了陌离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指尖轻点桌面，陌离慢慢趴上去，枕着自己的手臂，她想哭，鼻子也很酸，却怎么样也流不出眼泪。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直被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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