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关睢宫,明月挥手屏退左右,独留下阿满。
阿满嘟着嘴道:"姐姐,你为何不让我向皇上说出武贵妃荣妃逼迫我陷害你的事情?"
明月叹道:"皇上会信又如何?太后绝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无凭无据的事情,太后只会治你一个诬蔑嫔妃的罪。不要忘了,武贵妃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再者,太后绝不会允许你把整个后宫搞得鸡犬不宁的。"
阿满闻言直吓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适才没有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明月愧疚地望着阿满,叹了一口气:"是我连累了你。"
阿满满不在乎地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不是姐姐,我现在还是个小贼,指不定哪天被人抓了砍了手脚。"
明月默了一瞬,阿满尚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可迟早有一天它会给阿满带来杀身之祸,思量半晌,道:"若你愿意,我赐你一笔银子,送你出宫。你可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阿满生气地道:"姐姐也太小瞧我了。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姐姐在宫中树敌良多,那帮牛鬼蛇神视姐姐为眼中盯,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阿满绝不会留姐姐一人孤身作战。"
明月心下感动,含笑道:"进过慎刑司,还不晓得怕么?"
阿满眸中闪过一丝惧色,强嘴道:"我都进过衙门很多回,还怕什么慎刑司。”又压低声音,"她们只查到姐姐是一个孤儿,孟师傅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剑客。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出。她们为了置姐姐于死地,伪造了许多证据来指证姐姐是乱党派入宫中的奸细。又威胁我做人证,否则便杀了我。"
明月心中陡地一寒,怔怔地道:“她们的计划倒是天衣无缝。我自小父母双亡,幼时又脑部受过撞击,记忆全失。师傅是江湖中人,行踪不定。她们若硬要按一个乱党的身份给我与师傅,只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太后又十分忌惮大胤残余兵力,以太后的个性,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
阿满激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半晌,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皇宫简直比地狱还可怕。可我阿满也不是被吓大的。她们这么喜欢玩阴的,我奉陪到底。"
明月见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安,蹙眉道:"你千万别胡来。"
阿满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姐姐,这是皇宫,我哪敢胡来呢?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又得意洋洋地道,“我阿满行走江湖时什么凶神恶煞没见过,几句话就想把我吓倒?开什么玩笑?她们想害姐姐,我便将计就计,杀她们个措手不及。”
明月握着她的手,感动道:“这次多亏你了。”又从怀中掏出玉佩递还给她:"若我没猜错,你便是绸缎庄老板陈大留的女儿吧。"
阿满点点头,却嫌恶地望了一眼那枚玉佩:"若不是我娘的遗物,我才不要贴身藏着这块玉佩。"提起娘亲,阿满眼眶微红,泪光莹然。
明月暗叹,阿满是庶出,且母亲出身卑微,在家中的地位恐怕连一个体面的婢女都不如。轻声安慰道:"既是你母亲的遗物便仔细收好。"
阿满讥笑:"想不到这枚让我无比憎恶的玉佩却救了我们。"
明月心中一动,想起仪门外撞到的那个宫女,想必是她暗中将阿满的玉佩与她的调包了。不禁问道:"你是如何将这玉佩交给御前宫女花奴?"
阿满从白玉碟里取了一块栗粉糕放入嘴中:"我被关进慎刑司后,花奴偷偷溜进来找我,她叫我不必害怕,不要做出伤害姐姐的事情。她会想办法请皇上去长乐宫。我让她想办法把玉佩放到姐姐身上。我自有办法让荣妃她们奸计不能得逞。"忽又困惑地道:"姐姐,这个花奴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来帮我们?"
明月低头沉思,心中隐隐猜到什么,脸色微微发白,强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今儿金镯之事多亏了熙嫔,否则人赃俱获,连皇上也保不了你。"
阿满咬牙切齿地道:"荣妃,武贵妃,我阿满可睁大眼睛看你们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明月知她今日受了很多委屈,心中满是怨愤,便任她发泄几句。
阿满想了想,细细分析道:"姐姐在宫中孤立无援,不如与人联手抗衡武贵妃她们。皇后虽贤良,却是个烂好人。她只想维持后宫和睦,为自己博个贤德的名声。她也真够异想天开,皇帝只有一个,人人盯着跟乌眼鸡似的。嫔妃之间又岂能和睦?"顿了顿,接着道,"熙嫔端庄大方,心性平和爽朗,既不争宠又不嫉妒,倒是个不错的盟友呢。"
明月眼中一热,谁说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她有阿满一个足矣。不忍拂她之意,微笑道:"好。明日我们便去瑶光殿。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快早些回去歇息。"
阿满见她脸色难看,关切地道:"姐姐,我唤彩蝶她们来服侍你安置吧。"
明月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阿满点点头,请安退了下去。
明月随手拿起一支银簪剔亮烛火。寂静的夜里唯有滴滴嗒嗒的更漏声。琉璃瓦上忽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果然来了!
一阵微风拂过,烛火轻轻摇曳。金砖地上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花奴盈盈拜倒:"奴婢花奴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月心中一凉,果如她所料!她是杨昭安插在宫中的细作!以前的几分疑惑现下全明白了。南宫昱微服出宫是何等机密大事,杨昭竟十分清楚他的行踪,设计绑架了他。原来御前的人竟混入了忠义会弟子。杨昭他费这么大的心机在宫中安插细作究竟图谋什么?
难不成欲……明月只觉背后一片冰冷,不敢再深想下去。定定地望着花奴:"起来。"
花奴依言起身,双手呈上云凤玉佩:"公主,和氏璧乃天下稀有之玉。若落入他人手中,必会给公主招来杀身之祸。"
明月接过玉佩,淡淡道:"你是忠义会的人,不怕暴露了身份死无葬身之地吗?"
花奴神色不变,决然道:"奴婢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为忠义会尽一分绵薄之力,奴婢死又何憾?"
明月蹙眉,忠义会的野心果然不小。便问道:"之前是你将皇上的行踪告诉了杨昭么?"
花奴双眸一黯,摇头道:"不是。上次皇上被忠义会劫持后,回到宫中便寻了个理由将所有御前侍候的人除了元喜公公外全部关入慎刑司。"
明月一惊,问道:"那些人现在还关在慎刑司?"
花奴脸色灰败,微觉不忍:"全死了。"
明月大震,喃喃道:"全死了?有很多人是无辜的。"
花奴轻描淡写地道:"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区区几个奴才的性命皇上又岂会放在心上?"
明月寒声道:"奴才再怎么卑贱也是一个人。你们混入宫中到底意欲何为?
花奴垂首道:"奴婢奉命保护公主安危。"
明月心下厌烦,冷冷道:"我是宸妃。这里没有清河公主!"江山早已易主,为何一个个都不能放下?
花奴恭敬地道:"是。宸妃娘娘。"
明月见她迟迟不退下,微觉疑惑:"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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