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身子一颤,“卟通”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明月微觉不忍,道:“皇上,一场误会而已。夜也深了,就让两位姐姐早些回宫歇着。”
南宫昱不愿拂她之意,加之心情愉悦,便道:“都跪安吧。”
武贵妃,静妃行礼请安告退。阿满亦领着阖宫奴才退了下去。
一时殿中寂静无声。明月微笑道:“今夜犯错的人是我,你又何必责怪静妃?静妃胆小,都被你吓哭了。”
南宫昱眉心微拧,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么?”
明月轻轻地靠在他身上,静默不语。既然选择留在宫中,便要适应这种明争暗斗,刀光剑影的生活。
幸好她身边有他!
南宫昱忽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促狭地笑道:“嫔妃私自出宫可是死罪。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明月脸颊晕红如醉,深深地将脸埋在他怀中。南宫昱轻轻地将她放在堆锦叠绣的榻上,手一挥,茜色销金撒花帐无声地垂落于地。
南宫昱俯身在她额间温柔地印了一吻,目光灼灼,呼吸微微急促,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半晌,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柔声道:“快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睡一会儿,等下就要上早朝了。”
明月望着他脸色潮红,忽起了一丝顽意,双手攀着他的肩,如淘气的小鸟轻啄着他的颈项,一路蜿蜒而下。南宫昱只觉全身滚烫如火,再难忍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微蒙的烛光里,南宫昱惬意地吁了一口气,一手紧紧地拥着明月,含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唐明皇得了杨贵妃后,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明月莞尔一笑,轻声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畔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话刚说出口,心下却没来由得掠过一抹阴霾,独占君心的杨贵妃最终的下场可是‘宛转娥眉马前死’。
殿门响起几下“笃笃笃”轻叩声,内监尖细的声音道:“启禀皇上,该上早朝了。”
南宫昱眉头微皱,静了半晌,道:“进来吧。”宫女们捧着洗濑用具鱼贯而入。南宫昱翻身下床,又替明月掖好被角,柔声:“再多睡会。”顿了顿,又道,“我下了朝便来看你。”
明月微笑颔首。南宫昱洗濑完毕,换好龙袍,望了一眼明月,方转身离去。
用过午膳,明月命人将库房中的各色锦缎搬出来放在紫檀雕花大桌上,五颜六色的锦缎如彩霞般绚丽夺目。明月挑拣了两匹颜色娇嫩的锦缎命人包好,又寻出已镶补好的白玉合欢花簪,携同阿满去含章殿看望灵仙公主。
甫踏出宫门,便见到不远处一抹娇怯纤细的身影在槐树下徘徊,目光遥遥地望着关睢宫的黄色琉璃瓦。冷冽的秋风中,衣袂翩飞如举,越发显得身姿楚楚可怜。
明月目光一凝,微感疑惑,正欲走上前。阿满却轻轻拉住她,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道:“这个静妃不是什么好人。昨晚是她向武贵妃通风报信,若不是皇上接回姐姐,姐姐哪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明月想了想,道:“静妃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惹事生非,昨晚的事也许另有苦衷。”
阿满“嗤”的一声,讥笑道:“她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主,怎么会背着主子勾引皇上。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若不使些狐媚手段怎么可能当上妃子。”
明月见她话说得露骨,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阿满撇撇嘴:“我就是不喜欢静妃,表面装可怜,背后捅刀子。还不如荣妃明刀明抢呢。”
明月莞尔一笑,不顾阿满之劝,执意走过去,含笑问道:“静妃,你是来找我么?”
静妃猛然见到她微微一怔,如受了惊的小鹿,惶然道:“我……我……”
阿满最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轻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明月微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到我宫里坐坐?”
静妃贝齿微咬着樱唇,眼眶中沁出晶莹的泪水,忽跪在地上,道:“宸妃妹妹,昨晚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我……我没想过要和你作对……”
明月一惊,忙扶她起来,安慰道:“静妃姐姐多心了。昨晚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静妃犹是怯怯地望着她,凄然道:“是我猪油蒙了心,把妹妹私自出宫之事告诉了武贵妃。可我从未想过让妹妹死啊,我只是想……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即使妹妹私自出宫,皇上最多不过禁足妹妹……我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若皇上禁足了妹妹,也许……他会想起我……”
明月轻叹一声,静妃以一介宫女升为妃子,必定曾深得南宫昱的欢心,若不是自己入宫,也许她依然是南宫昱身边的宠妃,心下微感不忍,道:“我不怪你。”
阿满急急地道:“静妃娘娘,昨晚宸妃与皇上出去散步,并未私自出宫。”
静妃颤声道:“是,是我看错了。宸妃妹妹,你别怨恨我……”
明月温言道:“一场误会而已。我怎会怨怪姐姐。”静妃仍是怯怯不安,清秀的脸庞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明月暗叹,这般地娇弱可怜哪个男子会不心生怜爱,怪不得当初南宫昱会动心,纳她为妃。
静妃抽抽噎噎地哭了半晌方止住,明月软语安抚了半日,静妃才小心翼翼地告辞离去。阿满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鄙夷地道:“现在知道害怕有什么用?昨晚吃了豹子胆竟敢通风报信。幸好姐姐没事,否则我阿满第一个不放过她。”
明月叹道:“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阿满撇撇嘴道:“可怜也是自找的。好好的宫女不当,偏要做皇帝的女人,就算掉一缸子的眼泪,也不会有人同情她。”
明月轻叹一声,静妃出身卑微,在宫中本就不受人待见,若没了恩宠,这往后的日子只怕越发如履薄冰。
绕过镜湖,远远地便见到千杆翠竹下隐隐露出一带赤色宫墙。含章殿空旷静谧,一个模样十分稚气的小丫鬟正坐在廊下打瞌睡。忽一个清脆的声音吟道:“江南可采莲。”明月一惊,循声望去,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声音竟是来自廊下的鹦鹉。笑了一会儿,却又生起几分疑云。
小丫鬟被到鹦鹉的叫声惊醒,睁眼见到明月,唬得跪在地上道:“奴婢香穗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明月微笑地命她起来,香穗见明月一直望着鹦鹉,便笑着道:“这只鹦鹉是熙嫔娘娘送给公主解闷的,不仅会说话,还会吟诗,可有趣了。”
明月笑了笑,问道:“公主在休息么?”
香穗摇摇头:“回禀娘娘,公主在绣花。娘娘请随奴婢进去。”
殿中陈设简单而破旧,却收拾井井有条,金砖地亦是擦得光可鉴人。公主端坐在雕花长窗下的绣架前,阳光透过窗棱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整个人如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纤纤玉手翻飞如蝶,五彩丝线夹缠在莹白的手中若隐若线,绣的是一幅百花争艳图,花朵栩栩如生,千姿百态,隐隐似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
明月忍不住赞道:“好精美的绣活。”
公主闻言抬起头,见到明月双眸一亮,忙放下绣活,拉着明月坐下,又打势让香穗倒茶。明月环顾四周,整个含章殿竟仅有一个香穗侍候公主。
半晌,香穗奉上茶来,明月呷了一口,味道苦涩。茶叶十分劣质,且必是存放了很长时间,已闻不到任何的茶叶香味。这样的茶叶即使一般的奴才也是不屑喝的。不禁心下叹息,太后岂会真心疼惜公主,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内务府的人自是精乖,岂会不懂上面吹的是什么风,便跟着随意地敷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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