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南宫昱紧张而兴奋地盯着场中的赛况,不时喝一声彩。这场马球比赛十分精彩,两队实力相当,角逐激烈,双方酣战了近两个时辰始终未分胜负。
忽然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夹着激动的掌声。南宫昱亦大叫一声好。明月凝眸望去,却是秦铖飞身立在奔驰的马上,如神将般威风凛凛,右手用力一挥,木球如一道流星般从众人头顶划过,准确无误地射入球洞中。
最终秦铖以一球之差赢了禁军统领庞飞。南宫昱龙心大悦,重重奖赏了秦铖。
左边第二席坐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相貌俊美,肌肤白晳如雪,似笑非笑,正是平阳王世子袁晟,只见他懒懒地抬起头,眼神微熏,似有几分醉意,道:“皇上,看一群男人在场上追着木球跑多无趣啊?”说罢,一面摇头一面叹息,又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状似十分枯闷。
一个长相水灵秀美的宫女上前给他斟酒,他双眸蓦地大放异光,目光贪婪地在那名宫女身上上下游移,又偷偷地轻捏着那一双持酒壶的葇夷,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
在座诸人除了后宫嫔妃便是亲皇贵胄,对袁晟的好色之名早有耳闻,现见他如此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明月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早已听闻过这个平阳王世子骄奢淫逸,府中侍妾如云,时常与人言‘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女人与酒’。却料不到他是这般地大胆荒唐,竟敢当着皇帝的面调戏宫女。
南宫昱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问道:“那依你之见,怎样才算有趣?”
袁晟扫一眼在座的嫔妃,笑嘻嘻地道:“若各位娘娘们能下场比赛一定十分有趣。就怕皇上舍不得。”
马球本是宫廷贵族们的游戏,后宫嫔妃多数出身显贵,精通此道。先帝南宫鼎十分热衷此项游戏,曾与花蕊夫人在宫中创建女子马球队,是以后宫中亦有不少宫女会打马球。
南宫昱沉吟未语,武贵妃娇声道:“皇上,臣妾很久没有玩过马球,实在怀念得很。皇上就允臣妾和妹妹们尽兴地玩一回。”
有几个嫔妃闻言均跃跃欲试,脸露期盼之色,暗想着趁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南宫昱笑道:“好。就依你所言。”正想开口命明月留在看台上休息,却听武贵妃笑吟吟地望着明月:“宸妃妹妹武功高强,本宫很想目睹妹妹马上英姿,也很想和妹妹在马上一较高下。不知妹妹可否赏个脸陪本宫玩一场?”
明月见众人目光齐齐地望向自己,若不下场比赛,落在这些亲皇贵胄眼中只怕多一个恃宠生娇之名,且武贵妃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她,实在不宜公然拂她面子,便澹然道:“娘娘相请,臣妾自当奉陪。”抬头瞥见南宫昱担忧的目光,便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
熙嫔忽站起身道:“贵妃娘娘,嫔妾愿与宸妃一组。”明月心中一热,感激地望向熙嫔,寂寂深宫中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武贵妃笑道:“你与宸妃感情深厚,自然是一队的。”
皇后含笑道:“各位妹妹身娇肉贵,就权当下去遛遛马,可别玩真的。”
明月等人躬身答:“是。”
马球比赛十人一组。明月,熙嫔,张美人,杜美人及六个宫女一组,武贵妃,宣妃,于美人,吕美人及六个宫女一组。
参赛的嫔妃们去后面的阁楼换过骑装,又去马厩挑选骏马,明月与熙嫔刚走进马厩,便有一个小内监牵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行礼请安后,躬身道:“这匹白玲珑性子十分温驯,是皇上特地为宸妃娘娘选的。”
明月道:“替本宫谢过皇上。”
小内监又道:“皇上说了,娘娘若觉得累了便喊停,千万别硬撑着,累坏身子。”
明月微笑道:“告诉皇上,本宫自有分寸。”小太监请安告退出去。
熙嫔笑道:“皇上果真心疼妹妹。妹妹还未上场,皇上这颗心就已经是七上八下,一刻也不安生。”
明月脸色微红,含笑道:“姐姐请骑这匹白玲珑。”
熙嫔微笑道:“我可不敢,被皇上知道了,定治我个僭越之罪。”
明月嗔道:“姐姐,我会武功,性子再烈的马也能驯服。你我现在是并肩作战,要以最佳的状态去击败敌人,姐姐就别再和我争了。”
熙嫔拗不过她,便走到白玲珑旁边,伸手轻摸了摸它的鬃毛,培养了会感情,方认蹬上马。明月另选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与熙嫔并骥而行,缓缓驰向赛场。
赛场东西两边分别竖红漆球门,门高一丈有余,顶尖雕金龙,底部设彩绘石莲花座。球门两旁放二十四面绣旗,每中对方球门一球,便在架上插上一旗以记分。
管弦声激越昂扬,场内场外人人俱是心潮澎湃。武贵妃一身胭脂红骑装,娇艳如火的裙裾在风中肆意飞扬,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执偃月形球杖,英姿飒爽又不失娇艳妩媚。
明月不禁暗赞,果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连穿上骑装亦难掩妖娆妩媚之色。
武贵妃柔媚地笑道:“宸妃妹妹,战场无父子。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妹妹若输了可别怪本宫。”
明月微笑道:“娘娘多虑了。臣妾也定会全力以赴。”
武贵妃笑道:“如此甚好。”
蓦地鼓钹齐鸣,红色的旗帜高高扬起,比赛正式开始。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毕竟后宫嫔妃比赛马球可是难得一见的。有胆子大的内监偷偷设下赌局,想趁机发一笔横财,而大部分宫人都争抢着买宸妃蠃。
咚咚咚,密急的鼓声如千军万马奔腾般震动着整个东苑。明月策马急驰,身姿灵动如精灵,时而侧骑,时而在马上翻飞,手中的偃月形球杖如一柄绝世利剑,横纵东西,一个个红色的球如流星般飞入对方球门。
场外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那些买了宸妃蠃的宫人们更是心情澎湃,忍不住激动地大叫着好。
南宫昱嘴唇微抿,目光紧紧地追逐着那抹纤细轻灵的身影。忽地场中传来一声马嘶,漫天黄沙中,白玲珑如发了狂般左突右撞,场中嫔妃们花容失色,大声惊呼。南宫昱脸色大变,立即步下宝座,人如离弦之箭飞奔向赛场,秦铖领着侍卫们亦紧随其后。
场外喧哗大起,众人惊骇地望着场中,白玲珑奔势如飞,拼命地拱背踢蹶,直想将背上的人甩出去。马上的人脸色惨白,紧紧地抱着马脖子,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从马上摔下去。
明月心胆俱裂,大喊道:“姐姐,抓紧缰绳。”双腿不住地夹着马腹,策马赶向熙嫔。
熙嫔早已被马颠得七荤八素,看不清眼前景象,遥遥地听到明月焦急的叫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缰绳紧紧地缠绕住手腕,想要告诉明月她没有事,却只动了动嘴角,喊不出一个字,人如散了架般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伏向马背,阖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依稀看到明月似背生两翼,如一只巨鸟般飞扑向她跨下那匹癫狂的马。
明月紧紧地抓着白玲珑的辔头,莹白娇嫩的手指被生生地勒出几道血痕,心中惊惶,连连唤道:“姐姐,姐姐。”
白玲珑忽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熙嫔如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娃娃从马上摔落而下,直滚出两丈开外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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