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武贵妃登时傻眼了,忍不住腹诽,太后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帮着贱人圆谎!?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柔媚的笑容,故作不解地道:“可太后当时昏迷不醒,何况宸妃妹妹那会儿……正协助调查您中毒之事,如何分身去南苑?”其实她本来想说宸妃那会儿被她关在慎刑司,居然敢越狱出宫,理应罪加一等,可瞥到南宫昱冰冷如雪的目光,心下打了个激灵,立即改口说宸妃是在协助调查,一面不着痕迹地轻拭鼻尖的冷汗,一面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
太后不悦地道:“贵妃,你可是怀疑孤包庇宸妃?”
“臣妾不敢。太后息怒。”武贵妃惶恐地道,微垂着头,双眸闪过一抹愤恨,原想借太后的手惩治宸妃,哪知太后居然会出言包庇宸妃,叫她如何不恼不恨?
明月低垂着头,唇角微微翘起,太后的心思她如何不懂。南宫昱对太后一向不亲近,若太后执意按宫规处置自己,恐怕连最后一点母子之情也没了。何况毒又不是她下的,她若不逃出宫也许早就死在慎刑司了。既然她是无辜,太后自然乐得成全南宫昱的心思。
太后向后挪了挪,倚在大红金线蟒靠背上,语声陡地转为严厉:“下毒之事查得如何?”
“当日太后中毒昏迷,皇后下令搜宫,宫人们从宸妃妹妹寝宫搜到一包藜芦,臣妾本想请宸妃妹妹协助调查下毒之人,怎奈宸妃妹妹当夜便失踪了,所以此事未有任何进展。”武贵妃故作万分惭愧,又向明月道,“妹妹可否解释一下那包藜芦从何而来,又有何用处?”
明月尚未来得及答话,却听南宫昱冷冷地哼了一声,怒喝道:“贵妃,太后命你代掌凤印,摄理六宫事宜,你便是这样替朕管治后宫么?仅凭一包藜芦便断定宸妃毒害太后,是不是想趁朕不在宫中先斩后奏杀了宸妃?”
武贵妃大惊,忙跪下惶恐道:“臣妾冤枉。臣妾只是请宸妃妹妹协助调查,并无加害之意。”
“冤枉?你以为朕不在宫中便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么?你心里在算计些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么?”南宫昱冷声道。
武贵妃泪如雨下,哭诉道:“皇上如此说,臣妾可死无葬身之地了。自宸妃入宫以来,臣妾和妹妹相处和睦,从无口角之争。妹妹知书识礼,温和仁善,臣妾喜欢她都来不及,又怎会算计她?臣妾若有一句谎话,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声音柔媚委屈,神色楚楚动人,任是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
“够了!朕有眼睛,是人是鬼还分得清楚。”南宫昱厌恶地道。
武贵妃紧咬着樱唇,低垂着头小声地抽泣。
南宫昱望向身侧垂手侍立的元喜,道:“你把查出来的事情说给她们听听。”
元喜躬身应诺,恭声道:“奴才查了两天两夜,审问过所有接触过药盏的宫人,发现用来过滤药渣的纱布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太后眸光一闪,淡淡地问。
“回禀太后,下毒的人十分狡猾,她事先将纱布浸在藜芦汁里,然后再晒干,等到过滤药渣时,药里便掺进了藜芦。”元喜躬身禀道。
太后轻轻拔弄着腕上的伽楠香木佛珠,寒声问道:“可有查出此人是谁?”
“纱布,药盏之类物什是由宫婢翠竹保管,翠竹的嫌疑最大,奴才便将她关押至慎刑司。”元喜脸露几分为难,皱眉道,“奴才审问了翠竹整整一夜,她只招认的确在纱布上做了手脚,藜芦也是她放在宸妃寝宫嫁祸给宸妃,却始终不肯招认背后指使之人。”
“去把她押上来。朕倒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南宫昱冷冷地道。
元喜诺一声,立即退了出去。过了一盏茶时间,元喜回到殿中,身后两个内监押着一个小宫女进殿,那名宫女遍体鳞伤,脸色如纸般惨白,双眸满是恐惧,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太后饶命!皇上饶命!”
元喜躬身道:“翠竹死活不肯招认背后指使之人,奴才不得已只好对她用刑,可恨她的嘴巴硬得很,宁死也不肯说。”
南宫昱冷冷地望着翠竹,眼神阴鹜狠戾,寒声道:“朕给你两个选择。若招出背后指使之人,朕赐你一个全尸。若执意不招,朕立即下旨诛你九族。”
翠竹身子抖若筛糠,神色似乎有些松动。
“朕的耐心很有限,一刻钟之内再不招供,朕会让你亲眼看到你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直到你肯开口说为止。”南宫昱冷声道。
“不!皇上饶命!他们是无辜的。”翠竹磕头如捣蒜,凄厉地哭喊道。
“无辜?太后不无辜么?宸妃不无辜?”南宫昱双眸跳跃着两簇火苗,向元喜道,“速去将她的九族押至午门外,她若不肯招,所有人凌迟处死。”
“奴婢愿招!皇上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翠竹扑过去死死地拦住元喜,哭喊着道。
“到底是谁指使你下毒嫁祸?”南宫昱沉声问道。
“是……是珍妃娘娘。”翠竹颤声道。
珍妃又惊又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脸色煞白,惊惶道:“皇上,臣妾冤枉。”
南宫昱眸光一寒,望向珍妃:“朕听闻你与宸妃义结金兰,情谊深厚,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好姐妹?”
武贵妃叹了一口气,道:“珍妃,你怎地如此糊涂。即便皇上专宠于宸妃,你也不该由妒生恨,陷害宸妃,欲置她于死地。”
珍妃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膝行至南宫昱跟前,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皇上,自入宫以来,姐姐数次出手帮助臣妾,臣妾岂会忘恩负义陷害姐姐?”
南宫昱冷冷一笑,道:“朕问你,宸妃宠冠六宫,你心中果真无半丝怨恨?”
“姐姐独占恩宠,坦白说臣妾确实很伤心,但更多的是高兴,绝无怨恨。”珍妃直直地望着南宫昱,清澈的双眸凝着海般深的柔情,静静地道,“臣妾伤心的是皇上这么快便忘了臣妾,高兴的是幸好得宠的是姐姐,姐姐心善,与世无争,待人真诚,从不算计他人,若换了其他人得宠,也许她会来谋害臣妾的命。”说罢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武贵妃。
南宫昱若有所思地盯着珍妃,脸色喜怒难辨。武贵妃扶一扶鬓边的金累丝点翠朝阳凤钗,柔媚地道:“珍妃妹妹真是好口才。怪不得翠竹被打得死去活来也不肯供出妹妹。毒害太后,诬陷嫔妃这么大的罪,妹妹不会以为只凭几句花言巧语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明月神色冷淡地望着二人,静默不语。
珍妃笼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转身望向翠竹厉声问道,“翠竹,那日在御花园你走得太急撞了本宫一下,本宫不过罚你跪了两个时辰,你便怀恨在心,趁机攀诬本宫,是不是?”
翠竹低垂着头,眼神躲闪,嗫嚅道:“奴婢做错事理当受罚,怎敢记恨在心。”
“你受罚以后,不止一次在背后诅咒本宫不得好死。本宫可有枉冤你?”珍妃咄咄逼问道。
“奴婢……奴婢……”翠竹嗫嚅着道。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本宫大可叫人与你对质。”珍妃轻蔑地道。
“奴婢该死。娘娘息怒。那是奴婢一时气愤之言。”翠竹小声道。
“皇上,翠竹对臣妾心怀怨恨,她的供词怎可作数?”珍妃泪光莹然,哽嗯地道,“皇上,自入宫后臣妾一直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怕的便是惹祸上身,累及家人。可饶是臣妾小心谨慎,从不与人争斗,仍屡次中人暗算,还险些丢了性命。刚入宫那会儿臣妾不知何故竟感染了时疫,幸亏姐姐拖了杜太医照料臣妾,臣妾才能活下来。姐姐对臣妾有活命之恩,臣妾又怎么会恩将仇报陷害姐姐呢?”
南宫昱冷冰如雪的目光在翠竹身上扫了一圈,冷冷地道:“朕自有办法分辨翠竹所言是真是假。”
“皇上,翠竹一向老实本分,受了罚难免心有不顺,口不择言,还不至于胆大到诬陷妹妹。”武贵妃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柔媚,地道,“翠竹,你若有一句谎话,你的家人都会为你陪葬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翠竹脸色惨白,身子抖若寒风中的枯叶,眼神闪烁,颤声道:“下毒的法子是珍妃娘娘教奴婢的,藜芦也是珍妃娘娘给的。娘娘说奴婢若不听从她的吩咐,她便会寻个错处打发奴婢去暴室。奴婢……奴婢……不想死,是娘娘逼奴婢的。皇上饶命。”说罢磕头如捣蒜。
珍妃大怒,冷笑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本宫指使你下毒,那本宫倒要问问你,本宫是何时何地给你藜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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