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丝商-第一百九十九章情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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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尚今年也是将近30岁的人了,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不是他不想娶,而是一直没有合适的。

    至于什么叫“合适”的,高尚自有见解,那就是非高官显宦之家的女儿不娶,这也是他在三年前那次朝廷购买“七里丝”评议失败后,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对于高官显宦,高尚自然在心里定下来一个标准衡量,那就是至少是朝廷里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并且应该是年富力强,在仕途上再有上升希望空间的,最好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而女方也只是限定为必须是这个官员的女儿,这一条标准同样很是严苛,那就把那官员的侄女、外甥女、侄孙女等等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儿都排除在外了。

    只有符合以上条件,才能被高尚称之为“合适”,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媒人一直是不少,可他仍然是单身一人。

    但高尚所谓的“合适”也很宽松,只要符合了他以上两点条件,其他方面他都是不在乎,无论女方是丑与俏、胖与瘦、高与矮、年龄上是比他大还是小、是黄花大闺女还是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他统统都可以接受。

    前一阵子,他做了总商之后,也是有大波的媒人上门,还有毛遂自荐自家女儿的,但一概没有被高尚看得上眼,只因为这里面的女儿家父亲多数是做生意的,虽然家里有银子,但没有官位,有几个是做官的,又不是在朝廷里做官,有一个是在朝廷里做官的,品轶又没有做到正二品以上的。

    对于这次他被潘启举告到皇上那里,高尚愈发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潘启要不是没有大儿子潘有为在朝廷里,怎么着也是没有途径找到皇上跟前的。而如果他高尚要是有个老丈人在朝廷里为栋梁重臣,早已将自己的事情处理的熨帖,何苦要自己去看满春豪的黑脸色,求他给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

    世上很少有两全其美的事,但在婚姻这件事上,偏偏让高尚摊上了!

    或许真是应了不负有心人那句老话,高尚的堂哥两江总督高晋写信过来,信里面说他给高尚介绍了一门亲事,因为高尚事先也是和堂哥透露过他的婚配的条件,所以高晋也是特意将女方的情况在信里介绍的很是全面详细。

    这个女方名字叫刘屏,虽然没有婚配过,但年龄实在是不小了,今年二十七岁,与高尚年龄相仿,真正属于待嫁闺中的老黄花姑娘了。两人的八字,高晋也是找人算了,很合。

    女方的父亲,听来就是如雷贯耳了,刘统勋!

    刘统勋生于康熙三十八年,出生于陕西羌州,字延清,号尔钝,雍正二年中进士,乾隆二十九年升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尚书房总师傅、殿试阅卷大臣。乾隆三十年任东阁大学士、国史馆总裁。乾隆三十四年,刘统勋七十大寿,乾隆皇帝亲笔御赐“赞元介景”四字匾额。仅“东阁大学士”一职就是当朝正一品的品轶,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说他不是高官显宦,给皇帝都得气死。

    刘统勋头上的耀眼光环可谓是无人能及,但是年龄上确实是不属于高尚“年富力强”的标准了,因为他今年73岁了!

    并且这个刘屏是刘统勋的养女,乾隆十一年,刘统勋出任漕运总督,乾隆十三年,刘统勋与大学士高斌巡查山东赈灾情况,并勘察河道,刘屏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刘统勋在河道上捡来的弃婴并被收养。

    高晋虽然对堂弟高尚婚配的条件表示不解,但他还是怕高尚嫌刘统勋年龄太大,特意又提了刘统勋的儿子,即刘屏的哥哥,刘墉!

    刘墉,字崇如,号石庵,生于康熙五十八年,今年53岁。乾隆十六年中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太原府知府、江宁府知府,现在是陕西按察使,这是一个正三品的官衔,深受皇上的器重和倚赖,只是“刘罗锅”这个外号不是很好听。

    高尚仔仔细细地将堂哥的来信从头至尾看了三遍,他也是早已知晓刘统勋父子鼎鼎大名的,这对父子清廉正直、刚正不阿,同为皇上的肱骨之臣。高尚知道,这也是堂哥高晋看到了对方如此高洁的门风家风,才会努力撮合自己与那刘屏联姻的。

    刘统勋高龄、刘屏是养女,按照高尚自定的标准怎么想都是不合适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高尚急需要这么一门姻缘来做自己的靠山,并且这靠山在满大清国里也是找不到第二家的。

    高尚下定决心之后,马上写信给堂哥,信中表明了自己完全接受这门亲事,并希望大哥高晋从中协调,以求尽快成婚。

    但高尚也是知道,就是再快,这婚姻大事从定下来再到准备,特别是往来京城与广州路途遥远,最后成事至少得需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行。

    自己最好是去京城里面走一趟,先把这亲事认领下来再说,有了姻亲之实,自然什么口就好张了,什么话也就好说了。但高尚也是担心他这往来京城最少也需要三个月,一旦自己离开十三行这个权力中心,有可能就会出现猴攀猿爬的变化,真要是他这边辛苦奔波去京城求保权力,这边却趁他不在乘虚而入被夺了权,到那时首尾不能相顾,后悔都来不及,徒徒给别人留一个笑柄。

    皇上那里真要是一时半会抓住十三行的事情不放,李侍尧在顶不住皇上压力的情况下,真就有可能要对十三行再次出手整治,舍卒保车的道理,高尚是懂得的,到那时李侍尧首当其冲就要向他先开刀,出现什么结果谁都是说不准。

    高尚最终决定,自己还是不能贸然离开十三行,自己身在这里,总归什么事都好办,只要耐心等上半年时间,将那刘家的养女娶过来,有了刘老泰山可倚,眼前的这些烦恼,自然就会烟消云散。那么,现在打紧要做的,就是再去李侍尧、满春豪那里走一趟,当面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我高尚现如今已是刘统勋的姑爷、刘墉的妹夫,与之前那个高尚相比,又是多了十分的重量,再掂量起我来,你们得比往常更仔细些、小心些!

    暗流涌动。

    亨利将那十万两银子折算成烟土一次性给了高尚,一股脑地堆满了“德庆行”的库房,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这让潘福见着都是心惊肉跳。

    潘福现在整个人压抑的就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心里有无数条火龙在盘绕交织。他在高尚这里就是个马前卒,一旦过了河就是没有回头路;他在绎如那里同样是一枚棋子,被按着不动时,彷徨不安,一旦被动用了,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潘福这样人鬼不如的日子早就过够了,终归都是没有好下场,还不如早早脱离这苦海。潘福眼见着高尚现在四处奔走无暇顾及到他,又眼见着这堆得金山似的烟土,他心一横,决定必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远走高飞!

    打定了主意之后,潘福分别找到了平日里与他私下进行交易的几位烟土商,按照以前正产的交易,这批烟土他是要卖二十万两银子的,但他这次以少于平日里三成的价格将这批烟土卖给了他们,然后他怀揣着十四万两的银票逃之夭夭。

    等到高尚发现时,潘福早已经是无影无踪。

    高尚心疼那被潘福卷走的银子,顿足捶胸,指天骂娘,他恨自己太信任潘福了,也是太小看潘福了,高尚从来就没有想到潘福会在他身上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破财免灾吧,到了此时的当口,高尚反而是希望潘福跑的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不再广州城里出现,因为潘福掌握他的把柄实在是太多了。

    绎如这里见潘有度对建商铺之事迟迟没有了下文,也是派人去潘家大院请有度过来,但几次下来都是连潘有度的影子都没有抓到,潘家人听说是“荣盛行”的人,都是直接告诉潘有度人不在,再去“同文行”,也是得到同样的答复。

    潘有度这是故意避而不见啊!

    难道是潘启在其中阻拦?

    还是潘有度自己的决定?

    绎如想的迷惑,心情更是非常的郁闷,她扪心自问,她感觉真的已经是喜欢上潘有度了!

    感情是自私的,有时候也会蒙蔽其中人的双眼和心智,就拿绎如来讲,她此时只是想着有度相貌人品、才学家境,方方面面都是堪称完美,也眼见着潘有度对她是言听计从、关爱呵护,好似情有独钟之态、常有流连忘返之形,绎如认为这是潘有度同样对她有好感的表示。

    虽然彼此从来没有言明,但绎如认为有度是不好意思说,此时就是心照不宣的境界,对于这种状态,绎如也很是享受,所以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但她却也是忘记了自己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她是一个寡妇!

    绎如找上潘家的大门来。

    她这次同样也是没有见到有度,而是丫鬟馥宝儿将她带到了潘启的面前。绎如也是暗自惊叹,潘家的这丫鬟有着大家闺秀般的端庄与得体,长得更是窈窕娇媚,这要是放到中等人家里,哪里会能被当做个丫鬟,不被错认为是个少奶奶才怪呢!

    “绎如东家,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派人将你请过来呢。”潘启笑呵呵地说。

    绎如一愣,忙问道:“潘叔您可有什么吩咐吗?”

    潘启忽然间又变得很是深沉的说:“吩咐倒是没有的,但我听说你和我家有度要建商铺卖给十三行里的行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条路行不通。”

    “为什么?潘叔能说说其中的道理吗?”绎如很是不服气地问。

    潘启不疾不徐地答道:“不为什么。但我可以给你透露个消息,十三行少则一个月,长则半年,将要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大变动,你想,你还敢在此时建商铺吗?建了商铺卖不出去,眼瞅着银子在那上边沉淀着动弹不得,到时候想哭都是找不到调儿的!”

    “潘叔,那日我和有度也是去了满大人那里,他明确表示支持我们,我想,十三行无论怎样变化,只要有行商存在,就有建商铺的价值,有满大人在后面为我们周旋,建了就是一定能租售得出去的。”绎如继续向潘启解释着。

    “我口干舌燥说这么多,想来都是看在平日里的交往上,既然绎如东家决心已下,态度如此坚决,那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我在这里,替有度和你说一声,我们潘家是不想掺和你建商铺的那件事了。”潘启说到此处,已经是将脸子沉了下来,好像拧上一把,就要有盆子水淌出来。

    “还有,这几天,有度正忙着相亲的事,你想找合作,还是另请高明吧,请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们家的有度了。”潘启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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