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丝商-第二百零五章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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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大人?!”

    纯如听到潘启说一会要和钟音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惊诧之余,也是连连摇头,“潘叔,我还是回去了,我和冰羽在这个场合不合适。”

    “我知道你和钟大人之间有些误会,我想着乘此机会将这个误会帮你们解开,不为别的,你想以后要在广州这里有大的作为,如果巡抚大人盯住你‘清威行’不放,恐怕路走起来就会坎坷得多。此时正是个时机,两厢无事,真要是到了你有为难的时候,想再去摆正关系就很难了。”

    潘启临了又加了一句,“说来,有我从中调和,你就是要给个钟大人的台阶下也就行了,本来你们之间的误会也就是芝麻大点的事。”

    纯如心里暗自惊讶潘启的消息灵通,她从潘启的话语中已经听得出来,潘启对她和钟大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了解的很是清楚,只是说的特别的隐晦,避免说的直白让自己感到尴尬。潘启说得也非常有道理,经商做生意和平常过日子不一样,只要你开着门就是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这当中官府衙门自然是少不了的。谁也不能保证做生意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如果官府真是想找你的麻烦,任凭你如何小心仔细,也会被搬弄出是非来引为口实整治你的。何况,钟音乃是主政广东一方的巡抚大人!

    想到这些,纯如感激地对潘启说道:“让您费心了!”

    潘启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你们夫妇二人与有度有着宛若肱骨的兄弟之情,还是那句话,乘着我筋骨还能活动,就要为你们哥兄弟日后的路铺垫铺垫,顺畅着走和磕磕绊绊地走,结果是不一样的。”

    这时馥宝儿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冰羽,她对潘启说道:“老爷,周东家来了。一切都以准备妥当,巡抚钟大人一刻钟之后也就到了。”

    冰羽给潘启见了礼,又连忙将孩子从纯如那里接过来,很是疼爱的抱了抱,然后交给馥宝儿带了出去。

    “好,我们去大门口去等候迎接。”说完,潘启带着纯如和冰羽走出了厅外,直奔大门而去。

    不一会的光景,一两人抬的小轿子从街口走了过来。

    潘启说道:“钟大人来了。行事真是低调谨慎啊,二品大员出行只是坐了这么一顶平常富足人家都不惜坐的轿子,真可谓含明隐迹、不露圭角之高人!”

    说话间,轿子已经到了眼前停了下来。

    潘启连忙走到近前,轿帘子一挑,钟大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见到潘启,一拱手说道:“潘东家,近日可好?”

    潘启连忙应承道:“托钟大人的福,好着呢,哈哈!”

    钟大人再往潘启后面瞧,看见了纯如站在那里,很是一愣,但马上恢复了神色,装作不认识没有再说什么。

    潘启马上说:“钟大人,快请进,这大热的天将大人热着可真就是罪过了,一会进去再作介绍。”

    潘启在侧前方引路,后面走着四平八稳的钟大人,纯如和冰羽走在最后面。

    几人走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门刚一打开,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人顿生畅快之意。钟大人都好似很是惊讶,四处望去,才发现放在一个角落里的大陶瓷盆子里放着很多的冰块,正往外散发着蒸蒸的白汽。

    分宾主落了座,当然钟大人坐的是首席位置。桌子上早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食,怎么看都是看不出潘启所说的“清淡”样子来。

    潘启指着冰羽和纯如说道:“钟大人,这是侄子和侄媳妇,也做着和我一样的营生,还望大人日后多加提携!”

    冰羽和纯如听后连忙站起来对钟大人施礼。

    钟大人用手虚抬了一下,示意他们二人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与这位纯如东家是认识的,既然还是潘东家的亲朋,不用多说什么,以后有用得着巡抚衙门的地方,自然会是关照。”

    潘启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大人和纯如都是认识的啊?那真是凑巧了,好啊,快,冰羽、纯如,你们也是听了大人对你们的备置关怀,还不赶快敬大人一杯!”

    冰羽和纯如连忙端起杯子来于坐在那里的钟大人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钟大人只是将杯子放在嘴边沾了一下,脸上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钟大人,今日请您来,一是想请您品尝一下我这放了二十年‘大和烧坊’老酒,二是有一事要相求与您。”

    “什么事?”钟大人不经意间看了冰羽和纯如一眼。

    潘启倒是很为轻松地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用与大人顾忌什么了。前年,夷商东印度公司从西洋运来一件龙袍准备献给皇上,我得知后,担心其管窥蠡测、孤陋寡闻而制成的龙袍不符合我朝礼制,惹恼了皇上,我和他们讲了道理之后并将其买了下来,又特意请来了苏州织造的师傅加以重新检视修裁,现在终于是有了模样,我想烦请大人代为献给皇上。”

    钟大人听了之后,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来这是好事,体现我等臣子对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但此物还真是不可久留府上,一旦被外人知晓加以利用构陷,这可是会让你百口莫辩的事情。再有,我刚才也是想了,贤侄有为此时就在皇上身边,还是让他代为献给皇上比较好一些,经手之手,恐不及有为的效果。”

    “不瞒大人说,我不想以潘家的名义进献这件龙袍,毕竟这是夷商东印度公司对朝廷表忠献诚而来的,我想,大人还是要以东印度公司进献之名呈送给皇上。如果假以潘家私名,恐皇上日后怪罪于潘家‘欺君罔上沽名钓誉’,那就是将好事办成了坏事。刚才大人训诫的也是非常有道理,我也是想到了这一层面,但没有大人看的这般通透,一会我就将这件龙袍取出来,上交到大人手上,我也就安了心了。”

    纯如与冰羽相对视了一眼,心下不免都是暗暗吃惊,他们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官商之间窃窃联络、情真意切,谈笑风生之间说的却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不在这样的场合真是难以置信,也感觉在潘启面前,自己的那些历练与之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好吧。”钟大人答应了下来。

    潘启很是高兴地说道:“感谢钟大人,我们好久也没聚在一起了,我们干一杯!”

    钟大人举起酒杯来与潘启的碰了一下,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与潘启喝完那杯酒后,钟大人转过头来对纯如说:“潘东家功成身退可以让人理解,举才让贤之德行更是令人敬佩!但我看你们‘清威行’在这次新立十三行过程之中可是未有什么建树啊?”

    纯如本来喝了一杯酒之后脸上早已经上了颜色,现在听钟大人如此明知故问、不留情面地嘲讽于她,脸色也是不自觉地更加红了。她答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才疏学浅,不堪大任,只想苟且维持生计即可,权贵之事从来未敢奢望。”

    “你乃皇上特例敕封的七品诰命夫人,又是江浙丝绸商会的会长,怎能说与权贵搭不上边呢?我看你在江浙做的风生水起,到了广州之后应该是水土不服,失了心智方向,以后还要在潘东家面前多加历练才是。”钟大人一副漠然的样子,语气之中却依然是居高临下对纯如一番教训的味道。

    潘启在一旁解围道:“钟大人说的没错,纯如乃是性情女子,要说耍弄权术哪里能是高尚的对手呢?”

    钟大人听潘启这么说,也就不再为难纯如,他对潘启说道:“潘兄,高尚再如之何,也是比不了你的道行啊!”

    潘启连忙拱手说道:“大人的谬赞之语,我也只能是当个笑话听喽。现在我是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就是自家的‘同文行’也是交给了犬子有度打理,我这现在就是个废人一般。”

    “呵呵,潘兄做的事情都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事情,我昨天得到户部同年的私信,朝廷已经拟定了对十三行的新章程,我猜想,这新章程出来其中应该就是有潘兄你的功劳。”

    钟大人虽说的不咸不淡,但潘启,包括纯如和冰羽在内三人听了却是如同雷声贯耳,新章程?到底是哪般的新章程?

    潘启很是诚惶诚恐地说道:“钟大人,现在十三行高尚一人操持把控,舞权弄术,众人敢怒不敢言,所以表面上很是平静。除了贸易上迟缓懈怠,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片形势大好,此时朝廷还能有什么新章程出来?再有,大人言说有我的‘功劳’在里面,那可真是折杀我也!朝中上有皇上英明神武、垂拱而治,下有百官垂绅正笏、燮理阴阳,哪里能轮得到我潘启妄言国事啊?”

    “潘兄,要我将这新章程说出来,你也就不会与我这般辩驳了。”钟音好似故意卖关子般地说道。

    其实潘启听钟音说到“新章程”三字之后,就早已经是难掩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了,他在努力地掩饰着。当然,他也是急着要听那新章程的内容,但在不知道结果之前,他还是要撇清与这件事的瓜葛,以免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口实被钟大人抓在手里,可谓得意不可忘形!

    潘启见钟音也好似看穿了自己的内心所想,所以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大人,你看我这酒喝的,话也是多了,潘某人愿闻其详。”

    “解散十三行,各行商自行其事!”

    “啊?!”

    潘启和冰羽都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纯如此时倒是十分的镇定,面无表情。

    “钟大人,不是我听错了吧?这十三行初立不久,怎么又要解散了呢?这行商自行其事岂不是会有乱子发生?”潘启急于解开自己的疑惑。

    钟音将身子正了正,很是认真地说道:“天威难测!我也是听说给李侍尧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不出几日也就到了。潘兄也是不要和我打哑谜了,要不是你给皇上递上那一道折子,怕也是不会引来这般的雷霆之怒,这也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功劳’,我也听说,自皇上看见了你进献的那副《千里江山图》,很是喜欢,爱不释手,想来潘兄才是最了解皇上的心啊!佩服、佩服!”

    潘启见钟大人对自己的行径已经是掌握充分,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钟大人,说来惭愧,对于十三行,我当时只是一时出于意气,在折子里向皇上言说了当时的现状,臣子忠君之心,天地可鉴!至于那张画,我也早已有耳闻当今圣上喜欢这些,我是这样想的,即使有万贯家财也是蒙皇恩而得,侥幸有皇上喜欢的物件在手中,岂能心安理得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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