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姿想要忍不住不落泪，然而眼睛又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酸涩着，不知不觉，双颊已经冰凉，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以为，宇文邕这一次来到“绮兰殿”就代表了宇文邕是原谅了她之前的任性冲动，没想到，再见面，他给她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他来这边，是早就已经怀疑她了，是不是？
之前所有的缠绵、温柔，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是不是？
为什么，他不一开始就对她残忍，非要让她以为，他又回到自己的身边，心生喜悦的时候又将自己重重的摔下呢？
宇文邕定定的看着李娥姿，他最不能看到的就是李娥姿的眼泪，然而，他这一次却不能够因为心软，而偏袒她。
冯茜莲再令他厌恶，她肚子里的孩子却终究是无辜的啊，娥姿为何如此的糊涂呢！
宇文邕微微闭上了眼眸，冷冷的道：“朕再问你一次，这个小人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李娥姿咬住下唇，她多想告诉他，不是，真的不是！
但是，他会信吗？
这个小人，她根本见都没有见过，根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这个东西藏在了她的床褥底下……
这么说，宇文邕会相信吗？
“你说啊！”宇文邕见李娥姿沉默了，心里沉了下去，他想要听到她的辩解，想要听到她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激动，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而在外面的碧烟和郑雪儿等人听到宇文邕有些不对劲的声音，都纷纷跑了进来，就看到宇文邕和李娥姿两个人相互对立的站着，彼此看着彼此。
“就算是臣妾说了，您又会信吗？”
李娥姿用力的抹去了自己的泪水，此时，她觉得在宇文邕面前哭是那样的狼狈。
就好像是，跟宇文邕撒娇一样，她明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宇文邕都不会心软，可是，还是不自觉的做了。
面对着宇文邕，她总是像是换了一个人。
宇文邕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朕信你，所以才会问你，朕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事实却摆在面前，娥姿，告诉朕事实！”
他最不想委屈的就是李娥姿，但是，当证据就在眼皮子底下，宇文邕发现自己的心里是那样的害怕。
他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李娥姿轻轻的一笑，看着对面的宇文邕，道：“皇上，您看到的就是事实，您在怀疑什么呢？”
现在一切证据都对她十分不利，就算她告诉宇文邕，那小人不是她做的，恐怕也只会让宇文邕觉得那是自己狡辩而已！
宇文邕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李娥姿，摇了摇头道：“娥姿，不要和朕赌气……”
李娥姿微微扬着下颌，一脸的骄傲：“那小人就是臣妾亲手做的，臣妾不想让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跟赟儿争宠，就是这样！”
“娥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宇文邕心里震撼，没想到李娥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断的摇着头，后退着。
不会的，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李娥姿，李娥姿不会这样做的！
一旁的碧烟有些疑惑的的看着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娘娘，你们……怎么了？”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让皇上和娘娘好好的过下去呢？
李娥姿和宇文邕都没有回答碧烟的话，他们只是那样看着彼此，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
“皇上，人是会变的！”李娥姿笑得灿烂，那灿烂中却流转着凄凉，看着宇文邕道，“你还记得臣妾说过的话吗？”
宇文邕凝视这李娥姿的笑容，他怔住了，他真是很久没有正视过李娥姿的面孔了，所以，忘了李娥姿的笑是这样的好看。
“臣妾说过，君当如磐石，妾当为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李娥姿抿了抿唇，笑容已经收敛了，“臣妾做到了，可您呢？先是娶了冯茜莲，后面又纳了那么多的妃子……臣妾有多爱您，就有多恨您！所以，臣妾容不得那些女人生下您的孩儿，所以，臣妾要将她们置于死地！您明白了吗？”
宇文邕瞠大了眼眸，身子都不由得晃了两晃，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言语。
碧烟、郑雪儿等人听到李娥姿的话语也都是十分震惊的模样，她们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如此善良、温柔的李娥姿，竟然怀着这么复杂的心思！
难道说，宫里面心机最为深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娥姿吗？她们都看错了？
李娥姿说完之后，又是一声冷笑，道：“就算是臣妾怀了您的孩儿又怎样，他一辈子都会是庶子；皇后生的孩儿就不一样了，他将来一定会成为皇上，臣妾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孩儿的以后做打算？”
宇文邕几次深呼吸之后，才道：“够了！李娥姿！朕没想到你居然用心如此恶毒，你知不知道杀害皇嗣应当如何？”
李娥姿闭着眸子，然后跪下，道：“娥姿只求皇上能够好好照顾好赟儿，那么，即使要臣妾立即死去，臣妾也心甘情愿！”
死？宇文邕的心头再一次扯动了，他要让她死吗？或者说，若是李娥姿死了，他的心里会是如何的痛苦？
碧烟总算听出来了，宇文邕竟然以为皇后流产是李娥姿造成的，而李娥姿也就这样承认了！
李娥姿的为人，碧烟很清楚，她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要摸黑自己，一心求死？
“皇上，请您三思！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奴婢跟娘娘在一起这么久了，非常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如何会去谋害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儿？”
碧烟当即跪了下来，她不要让宇文邕以后后悔自己的行为，若是杀了李娥姿，就算以后查清了真相，宇文邕就算是后悔，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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