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羽坐在自己屋内，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长长呼了一口气。
晚宴之前，白羽便已经告诉白悍大长老一事，但他却没有提及孟长顶替自己一事。因为白羽担心白悍得知自己丹田被破后失去理智，乱了自己对莫家的计划。
然而如今还是被白悍得知，不过所幸自己还是把白悍劝住了。
想到这里，白羽捂着隐隐作痛的丹田叹了口气，说道：“丹田被破……”
“天赋异禀，日夜勤勉，十六岁步入炼骨境又如何？”白羽无奈苦笑道：“如今我丹田被废，已经是个废人……”
“亏我获得半圣白羽的传承。可如今我已是个废人，即便有了传承又能怎样？也无法替他去寻李十三和神帝报仇。”
白羽声音一顿，眼中忽然爆出精芒。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破庙之中，传承之力袭来之时，那儒生的一笔“杀”字，气势磅礴。
白羽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那一字分明不是武道。
而自己虽然丹田被破，那一笔却也同样杀了身为炼骨境的“白羽”。
想到这里，白羽呼吸急促起来，来不及多说什么，直接坐到床上闭目盘膝，开始快速梳理那一段传承而来的记忆。
记忆涌来，白羽仿若入梦。
梦中，有白衣儒生，翩翩而立，在天文大陆上叱咤风云，持笔前行。
只不过令白羽疑惑的是，这一段记忆中，那个白衣儒生的面容始终被云雾遮绕，看不清楚。
而且这个记忆也不完整，仿佛被人删减过一些片段。比如那个半圣白羽曾看过万卷书，儒道大成，白羽却一点都没有印象。
还有，一个青衣女子，也同样面容被云雾遮绕。而且白羽能感受到，关于她的记忆同样被删减大半。
但每次看到那个青衣女子的身影，白羽的心中都产生一种莫名的痛苦。
梦境止处，是一处战场，血染苍穹，喊杀震天。
无数武者呐喊拼杀，而他们的对手则是神威凛凛、仿若天神下凡一般的诸多强者。
有儒生持笔，顶天而立。
正是破庙里白羽所见的那一处战场。
忽然，天地轰鸣，天光闪现。
一切终于止住，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黑暗尽头传来。
“记住，你叫白羽，字易，曾与我们一同征战天人一战。”
“你是……我们播下的种子。”
“哪怕天道泯灭了我们，哪怕儒道不存，哪怕众生没有了意志……记住，你将寻回一切。”
“若有一天，你想起一切，来找我……我是时光老人……虚祖……”
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仿佛跨越万载岁月，悠悠传来。
“我是谁？”
“我是大秦帝国，秦都白家的少主，白羽！”
“我是半步圣人，一言可令天地的大儒，白羽！”
红木雕床上，白羽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有凌厉光芒闪烁。
“李十三，我白羽今日……”
白羽低喝出声，重伤的身躯虽然没有丝毫修为，却仿佛有一股磅礴气势倾泻而出。
有滔天杀气汹涌而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凛冽寒风呼啸，还有屋内香炉传来的噼啪燃烧声。
“不对，我不是半圣白羽……”白羽眼中一阵恍惚，揉了揉脑袋，喃喃道：“我……我是白羽，可我是秦都的白家少主。”
白羽重重喘了几口气，这才从那一段记忆中回过心神，收敛气息。
那段记忆哪怕有些模糊和删减，也同样庞大无比。若不是白羽此时神魂庞大，怕是已经被冲乱心智。
白羽紧皱眉头，闭目将脑中那些记忆再次迅速梳理一遍，许久之后睁开双眼。
“这记忆不知来自多少年前。天武大陆还被叫做天文大陆，而且，还有神魔大战……我也只是听起那老东西白悍提起过一次，似乎是在千年之前……”
白羽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在半圣白羽的记忆中却历历在目。最终的神魔大战，人族英豪大战神族，半圣白羽被李十三设计破去儒心，最终被神帝用碎星斧灭杀。”
白羽眼中光芒闪烁，缓缓说道，“至于时光老头儿，天人大战，还有种子什么的，哪怕是在半圣白羽的记忆中都找不到丁点。”
白羽迷茫的摇摇头，缓缓叹了口气。
然而随后，白羽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惊喜。
“废人？”白羽忽然冷笑出声，如同失心疯一般笑了起来。
“谁说丹田被破，就是废人！”
“谁说天武大陆便要以武为尊！”
在那一段记忆中，与如今天武大陆人人向武不同，当年的天文大陆可谓百家齐放。
而修炼体系，也不仅仅是武道一途。琴棋书画，皆有人凭借不同感悟入道。
三千大道，何止武道一途？
当初半圣白羽，所修的则是在天文大陆上璀璨至极的儒道。
白羽缓缓站起身来，紧紧握着那一支不知材质的粗重毛笔，瘦弱的身躯上涌出出现一丝说不清的气势。
“半圣白羽，修为仅仅五品通玄，以儒生的半圣境界都能与修为九品的神帝一战。”
“如今我丹田被废，又如何！”
“我在这天武大陆，为何就不能独修儒道？”
白羽眼中涌出一股坚定之色，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来，脊柱笔直。
儒道。
千年前，半圣白羽，所修的便是儒道。千年后，白羽重新走上了这一条道路。
但白羽不知道的是，他要走的这一条道路，已有千年都未曾有人走过。曾经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无数前人，也都随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一同远去。
这一条道路走到尽头，是死是活，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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