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微皱起,罗诚轻抚着她的秀发,低沉的男音轻轻道:“我又何尝不是……”
“我是爱情里的胆小鬼,我不配得到爱情,我害怕失去,害怕深爱之后的无可替代……”她哭的泣不成声,“从小到大我看着我老妈一个人忙里忙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别人家总有个男人帮忙,空闲时还会一家其乐融融的出游,而我妈……有的只有永远都忙不完的事情。每当我受欺负,别人都有爸爸出头,而我……只有哭着躲起来……”
严小白突然从他怀中坐了起来,纤纤十指紧紧紧握成了拳:“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她突然狠狠道,“我发誓,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绝对不再走陈老太走过的老路!绝不让我的孩子也同我一样因为没有爸爸而尝尽艰辛!”
如剑的双眉猛地锁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个严小白,罗诚只觉得似有把刀子正碾转着自己的心脏,痛不欲生。
“若不得白头,不如……不要!”中了合欢散的严小白迷恋的望着他,眼角的泪水不断淌出眼眶,可那一张红唇却一直上扬着,她在笑,笑得罗诚心酸无比。
良久,他低下头:“我知道了。”他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仿佛在跟谁告别一样,随即便冲车夫道,“去望江阁。”
车夫一愣:“不回不败将军府吗?”
罗诚轻轻将严小白抱入怀中,深深道:“不回去了……”
严小白从梦中醒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跟罗诚成亲了,罗诚说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而她则扑在他的怀中痛哭流涕。
“醒了?”突然有人在她身边轻轻问。
严小白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侧居然还躺着一个人,猛地回头却是吓的直接翻下了床。
“罗诚!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就跟当初她在不败将军府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他右手撑头,如美人卧榻的样子轻笑道:“准确的说,是你睡在了我的床上。”
“你的床?”严小白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可同样的,这也不是罗诚的房间,“这是哪里?难道你还有第二个家吗?”她奇怪。
罗诚坐起身,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跟罗诚同坐一张长凳,她心里都会打鼓,更何况跟他同坐一张床上,严小白下意识的摇了下头,却不防他伸出手来将她一把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想娶你为妻。”
突如其来的求婚瞬间让严小白整个人都蒙住了,她疑惑的望着他,眼中写满“怎么回事?”
罗诚指着窗外一片树影缓缓道:“这里是白雪涧,人间难得的世外桃源。这里远离朝廷,不会有纷争更不会有阴谋诡计,比深柳山更宁静祥和。外人若没有这里的人指点,也绝对不可能进入白雪涧。”罗诚转而面向严小白,“从此我们就生活在这里,做一世夫妻,好吗?”
罗诚话语真挚,眼眸深情,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一个玩笑。
“可……不败将军府怎么办?”严小白呆呆的问他,“我还有八天,不,七天就要跟齐泽成亲了……”
“你跟齐泽成亲无非就是为了帮人得到《天机秘术》。”他冲她道,“这是你来到不败将军府的唯一目的!”
严小白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猜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到白雪涧的原因。”他拉起她的手,“因为没人能找到这里,不败将军府不能,你幕后的操纵者也不能,没人能阻扰我们在一起。”
原来,罗诚误以为严小白不敢跟他在一起的理由是因为他是校尉,随时会牺牲在战场上徒留她一人,虽然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战死沙场报效不败将军府,但是在面对严小白时,他还是选择了她。
“齐羽说的对,为你,可以放弃一切。”
淡褐色的眼中满是她的影子,严小白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浓浓的爱意,可她却始终无法回应他。
“小白,做我的妻子!”他慢慢凑近她的唇,“我们一起白头到老……”
“不!”严小白猛地推开他,“不可能!”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她猛地跳下床榻,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推开门朝外跑了出去。
“小白!”罗诚忙跟着追了出去。
白雪涧四面种满梅花,一到冬天便如白雪一样覆盖整个世界,严小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只是一昧的想要跑出去,可跑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有一条人走的路出现。
“小白,你为什么?”罗诚不明白,是她说害怕没有白头才宁愿选择“不要”,可现在,他抛弃了一切选择跟她一起隐居在这里,而她却还是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他一把拉住始终在疯跑的严小白,“你究竟要什么?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安心的呆在我身边!”他怒了,他第一次冲严小白发怒了。
任凭自己再长出三张嘴也解释不了那个为什么,严小白之所以要逃,就是因为她面对不了他,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罗诚,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她难过的看着他,并非她要伤害他,就算她今天可以不顾一切的答应跟他在一起,不回现代,也顶多半年,也或许根本用不了半年,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时空管理局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但凡超时未能完成任务的时空特工都会受时空限制影响,或病死,或意外死,总之没有人能真的可以在古代长久的生活下去,更别提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了……
“我们没有未来。”她冲他道。
“为什么?”罗诚不明白,“我可以不做校尉,也不回不败将军府,大唐也好,暹罗也好,都与我们无关,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不用害怕任何人。”
严小白拼命摇着头:“不是这些问题,这些也都不是问题。”
“那问题是什么?你告诉我问题究竟在哪里?”他迫切渴望知道,正如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明白了她的心意,结果每一次却总是出乎他意料一样。
“问题在于……问题在于……”严小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他说,只得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按下扳机。
“噗!”的一声,银针入体。
罗诚再次愕然。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罗诚倒地,嘴里不住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雪涧的夜风似乎要比长安更冷一些,光着脚的严小白一个人朝着南方而去,她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去想罗诚,也不要哭泣,可越是这样警告自己,眼泪却就是一波波的往眼眶里涌,严小白无奈,她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大声冲自己道:“严小白!你个没出息的!就这么点事情,值得你哭吗!你个窝囊废!”
然后便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双膝哭了个惊天动地,她一边哭还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哭只是因为我打了自己两巴掌,因为我疼了才哭的,不是为了罗诚,更不是为了爱情……
从晚上一直走到第二天晚上,严小白始终没有能走出这个白雪涧,这里每一处都看起来差不多,也每一处都没有可以供人走出去的地方,果真如罗诚所言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非有人指点根本不可能出去。
兜兜转转间,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昨晚刺晕罗诚的地方。
十二个小时早就过了,他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远处是罗诚的竹屋,此刻屋内正亮着蜡烛,严小白思索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回去找他。
“阁主,这是您要的书。”
与之前所见到的不同,当严小白再回竹屋的时候,这里居然多了几个下人,他们无论男女都容貌出众,气质斐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他们全部称罗诚为“阁主”!
有侍者见光着脚,蓬头垢面的严小白从树林中走来,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缓缓转身通报了正坐在廊下掌灯看书的罗诚。
其实就算侍者不禀告,他也知道她来了,他对她有着特别的感应,但凡她出现,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可他一不抬头,二不说话,任由严小白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远处,仿佛自己从不认识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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