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诚以方便照顾她的名义,每晚都睡在她的身边,他们如夫妻一般相依相偎,却又半点都没有逾越男女之事。
严小白觉得这几日自己真的很幸福,当然,她更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快点好起来,只有这样,这些天没有逾越的,就能逾越了。
之前那一件刺穿腹部,所幸没有伤到内脏,加上神奇的保命丹,严小白恢复的很快。
只是短短三日就已经能下床活动活动,她乖乖听着罗诚的话,不走出望江阁,以免被人发现惹出事端,但有一天,她看到江岸边似有一群白衣白帽的人哭哭啼啼的沿江撒纸,便问身边的侍者他们在做什么。
侍者没有注意到那群人,只根据她的描述回答道:“应该是死了人,在做丧事。”长安一带死了人,常常会沿江挥洒纸钱,他们认为沿江路便是黄泉路,长江可以将纸钱和物品带到阴间给死人。
严小白一愣,随即就跟疯了一样冲下望江阁,原来,那一群白衣白帽的人她都认得,而且还跟他们很熟,他们都来自一个地方——不败将军府!
“怎么回事?谁死了?”
她狂奔到那些人面前,一把拦住为首的那个男人,才几日不见,那男人居然瘦得不像话,原本天真的眼睛里布满忧伤,他张开口一连喘息了好几次才缓缓冲严小白道:“姐姐,大嫂……她走了。”
明朗的晴空无端响起一道霹雳,严小白惊得跟被雷劈了一样:“你说什么?”
齐羽一边哭一边对严小白说,那一日御林军包围不败将军府,齐泽因为担心他们,所以将郢梦娘安置在医馆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谁知道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整家医馆都被人杀光了。
那时的郢梦娘应该是刚刚生好孩子,见到有人杀来,还与之抗争了好一会儿,整个产房里到处是血,但无奈当时她太过虚弱,而对手又十分强大,她被打断手脚之后,隔开喉管,失血而死。而在她的不远处,那个才出生的孩子,被扔在了产妇用到热水里活活烫死了……
光只是听齐羽描述,严小白就已经泪流满面,她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问:“是谁干的?”
齐羽摇摇头:“应该就是一直想要陷害我们的神秘人,可……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严小白终于明白为什么罗诚会一直嘱咐他不要出望江阁,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就怕她会伤心才一直隐瞒着。
想起郢梦娘的为人,严小白痛彻心扉,虽然她曾威胁利用过自己,但那也都是被逼无奈,她为了丈夫孩子可以牺牲一切,哪怕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她的这种为爱情不顾一切的态度一直都是严小白向往和崇拜的。
严小白还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了,是不是要跟她好好聊聊,谁知道她却先自己一步离开了人世。
“齐泽呢?”严小白在白衣队伍里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齐泽。
齐羽悲伤道:“大哥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现在整日躲在屋里喝酒,任谁喊他都没有应答,父亲说,大哥废了!”
“我去找他。”严小白转身朝着不败将军府而去,来长安那么久,她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只是碍于自己身份暴露,便用一块丝巾将自己的脑袋包起来
可即便这样,她在半道上还是被人拦住了。
“严小姐。”那人文质彬彬,笑容温和。
严小白一眼就想起他的身份,十分不痛快道:“有话说,有屁放,老娘现在急着有事,如果只是想套近乎就赶紧滚蛋!”
他也并不生气,只是缓缓道:“虽然明着看不败将军府的危机过了,二皇子也被送回了皇宫,但皇上对不败将军府的芥蒂却并未消散。抹去整个不败将军府将会是老皇帝即将要做的事情。”
严小白一愣,她猛地转身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狠狠道:“所以,整件事的幕后策划者就是你们暹罗!”
莫道忙摆手道:“当然不是,我们怎么舍得让您以身犯险?我们暹罗人远远没有汉人那么阴险。”
“那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严小白问。
“皇上之所以能除掉不败将军府是因为觉得他们无用了,但倘若此刻边疆又一次告急呢?”莫道提示她,“暹罗愿意帮这个忙,保下不败将军府。”
严小白冷笑一声:“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大头蒜,你是想借机攻打大唐!”
莫道摇头:“不,我们只是希望不败将军府可以允许我们在雁门关边境进行自由贸易,不要像以前一样看到我们的人就打,这对大唐没有损失,对我们却是足以救命。”
“自由贸易?”严小白轻笑,“你们要卖东西?卖什么?”
莫道低头道:“人。”
严小白大吃一惊:“你是暹罗国的使臣,对暹罗国的人民来说你的地位异常崇高,可你却堂而皇之的对我说,你要贩卖人口?是你疯了还是你们整个国家都疯了?”
莫道苦笑一声:“严小姐从来没去过暹罗,并不知道我们那里的境遇,等将来有一天你回去了,你就会知道我今日提的要求对暹罗来说是多么重要。”
“狗屁!”严小白打断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暹罗!”
她说着便直接甩开他,快步朝着不败将军府而去。而身后,莫道无力的摇着头:“殿下,您真的太误解暹罗了……”
往日热闹的太平街,此时却萧条的仿佛被遗弃一般。
威严而庄重的不败将军府门前高高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一个大大的“挽”字写进多少悲哀。
严小白来到门口,只是将头纱摘下,守卫就道:“大将军说过姑娘回来,你果然是来了。”
再次步入不败将军府,平日里这里的一切都由郢梦娘打理着,所以也不曾觉得凌乱,可如今,她不在了,这么大的家瞬间就乱的不像样子。
“你们!你们!我说你们呢,怎么这么笨,我说要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孟晓月代替了郢梦娘的位置打理整个不败将军府,可她似乎并不知道怎么打理这个家。
丫鬟们不知所措:“可以往,大夫人都是让我们这样摆的。”
“大夫人?什么大夫人?她都已经死了,你们还那么拍她的马屁!如果真那么想她,我倒是可以让你们一起去阴间见她!”孟晓月双手叉腰,全然没有以往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严小白走过去:“几日不见,你似乎变了许多。”
听到严小白的声音,孟晓月一愣,她有些难以置信:“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严小白看她脸上全无高兴的意思,便知道她并不欢迎自己,也懒得搭话,直接朝着“扶桑院”而去,可孟晓月却快步拦在她面前道:“你回来干什么?是觉得郢梦娘死了所以又回来勾引齐泽继续当他的小三儿吗?”
严小白很不明白的看着她,当初见她只觉得这个孩子异常可怜,虽然对于她跟齐羽在一起总觉得亏欠了齐羽,但毕竟是齐羽有错在先,严小白也一直为她争取着她应得的权利,可谁曾想,今日她居然会以这种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严小白几乎都要不认识她了。
“我这次回来……”她轻笑一声,“是来做不败将军府女当家人的。”她嘲讽般的问孟晓月,“你还没跟齐羽成亲吧?”
孟晓月猛地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又换了一副嘴脸,冲严小白笑道:“姐姐,我刚才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严小白也冲她笑了笑:“哦?是吗?可我并不是开玩笑的。”她轻轻拍了拍孟晓月的肩膀,“郢梦娘不在了,齐泽极有可能娶我为妻,按照长嫂为母的说法,这个里依然是我当家,你没看到齐家上下都在盼着我回来吗?”
孟晓月一时无话。
严小白双手抱胸,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麻烦你让让!”
她一把推开孟晓月,走的极为高傲,不败将军府是严小白在这个时代的家,没有人会纵容别人扰乱自己的家!
推开“扶桑院”的门,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味。
原本在这里伺候的丫鬟小厮都已经被齐泽赶跑,整个院子又脏又乱,原本好好的花卉都杂草丛生。
“齐泽?”严小白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她凭着直觉推开郢梦娘的房间,这里一切如旧,仿佛她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齐泽?”她又叫了一声,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刚想退出的时候,忽听屋内一个黑暗角落里传来器皿落地的声音,她慌忙回头,快步走进去,撩起角落里的纱幔,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胸口闷的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严小白想哭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她不住的颤抖着,缓缓跪倒在他身边,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却又怕自己真的会碰到那一头——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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