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严小白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难道是九天之外来的仙女,因贪爱这一池好水而沐浴湖中?
微微往前一步想要看清仙女的容貌,谁知道却听到右侧方有疾风驰来,只是扭头的功夫,一支白色雕花长羽箭便已经擦破脸颊直接钉入一旁的树干之上,但见箭头完全没入树干,便知对方臂力惊人。
严小白大吃一惊,但这世上还有谁会用这样的箭?
“齐泽!”她欣喜的朝右方叫了一声。
不远处的树影一阵颤动,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树梢一跃而下,她梳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麻花辫,双目犀利,表情冷漠。
严小白愣住了,居然不是齐泽!
对方架起长弓,再一次用箭对准了严小白,似乎根本不屑于向严小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她。
“小竹,住手!”
一声令喝,原本正在五彩池中沐浴的仙女披着薄纱缓缓从湖中走来。
暹罗国虽然穷困潦倒,但宫中的女子们也算个个绝色,若不是女王当家,指不定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但如今见到这位仙女,那些个绝色都成了资质平平,甚至只能算是没长歪而已了。
梳着麻花辫的小竹听到主人命令,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但一双如鹰的眸子却始终警惕的盯着严小白,似乎只要她稍有行动便会分分钟要了她的性命。
“你怎么来了?”仙女径直来到严小白面前,也不介意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会被她看光。
严小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即便同样身为女子,但面对这样一副娇躯时,她还是颤了一下。
“你……认识我?”她低着头不敢看仙女,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光身材好,连面容都是一等一的完美。
“我倒是很不想认识你。”她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你可抢走了我这辈子的最爱。”
严小白大吃一惊:“什么?”
红唇微抿,人间便无端多了一道唯美风情。
仙女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两边即可走出两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她们手上拖着她的衣衫,轻柔而仔细的为她穿上,每一寸都不敢有乱,之后又小心的梳理她的长发,一根青丝都没有碰落。
严小白惊愕之前自己怎么就没看到这树林间还站了这么几个丫头?
“我听说你失忆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穿戴整齐,原本充满魅惑的仙女转眼又高贵优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而已,严小白就已经自惭形秽。
一双比钻石都要闪耀的眸子只是轻轻打量了一下她:“从暹罗国逃出来的?不想做公主了?还是……不败将军府被白契女王赶出云间城了?”
严小白诧异的看向她:“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她明明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吧?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掩,她的轻笑比三月春风更美:“很奇怪吗?为了讨好我而将我所想知道的消息源源不断提供给我的男人多的是,这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却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究竟是谁?”严小白虽然失忆,但直觉在跟她说,这位仙女与她渊源颇深,不然她不会让人打探自己的消息。
仙女浅笑:“我是西凉国准王妃——季风月!”
“你还是他妹妹呢,居然连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她就是长安飘香院最有名的妓女——季风月。”脑中忽然闪过齐媚儿的一句话。
严小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一个是西凉国准王妃,一个是长安的妓女,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身份,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本不是个爱喝茶的人,正因为他爱喝,所以我也喝了;他喜欢孤寂时独自站在屋顶上对月吹横笛,所以我去学了吹横笛;他没事静下心来喜欢读《诗经》,所以我也读《诗经》;他喜欢的每一样,我都喜欢,这么多年来,唯独一件,他喜欢,我却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来就可以夺走我十多年的心头挚爱?凭什么,你这样对他,他却还是放你回来?凭什么?凭什么?”
往昔如溃堤之水滚滚而来,其中夹杂着她的眼泪,她的拳头以及……她的一往情深……
“罗诚。”严小白似乎明白了自己跟她指间的羁绊究竟是什么。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笑容就已经凝结,有些人并不是说想忘记就真的可以忘记的,特别是……那些住在心里的人。
“你来西凉是什么目的?”季风月似乎没有想要跟她聊天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你身为暹罗国的公主,贸然进入西凉可是大忌。”
严小白将皇祖母背叛与不败将军府的合作,罗诚带着齐家军越狱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
季风月却忍不住摇着头:“都过了那么久了,我以为你会学的聪明些,没想到却始终这样愚蠢!”
季风月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带着嘲笑的口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严小白听来却是半点不觉得羞辱,看来人美真的可以抵消掉一切。
“还请王妃赐教。”严小白低头求教。
“我曾听说你不畏生死毅然向辅佐大臣莫修奉上了不败将军府的和书,这才促成了不败将军府与暹罗的合作?”她像是站的有些累了,不用开口,便有宫女在一处干净草地上支起桌椅请她坐下,同时又拿出瓜果茶点共她品用。
严小白点点头,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值得的事,即便是今天她都没有后悔过。
“可一个辅佐大臣又怎么可能决定得了这么大的合作事宜呢?背后若不是早就得到女王首肯,仅仅靠一个公主的决心,以及一份根本没什么用处的和书,你觉得可能吗?”她见严小白若有所思,又继续道,“也许你觉得你的热血感动了世人,但仅凭这一份热血就让白契女王决定与大唐对抗,你就从来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严小白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根本不知道当时暹罗的处境,跟不败将军府合作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吗?”季风月问她,“相对于跟不败将军府合作,跟李姝站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严小白没想到她居然会跟女王说出一样的话的来。
“李姝居心叵测,并不能信任。更何况,不败将军府也并非轻而易举就能被打倒的!”严小白试图推翻这个推断。
“所以才要演一出合作的好戏,方能将整个不败将军府……连同大唐的老皇帝一起引入云间城,成为阶下囚!”
季风月的话让严小白惊的呆住了:“你说……皇祖母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
“要不然呢?”她轻笑,“我甚至怀疑袁青将军之所以乱性失身,究竟是真的因为你的那瓶酒?还是因为早就中了女王的陷阱里。”
严小白连连摇头:“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然呢?女王是疯了吗?仅仅因为一场无关痛痒的强奸案就推翻了与不败将军府的所有合作,拿整个国家的命运当做儿戏?”她问严小白,“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
严小白愣了一下,但依旧固执道:“不!你根本不知道在合作之初,皇祖母对不败将军府究竟有多好,她将云间城最好的红石别苑让出来给不败将军府的几位将军居住,也让大唐的老皇帝住进了宫里,更是答应了让我跟罗诚成亲……”
说到罗诚,季风月的脸色又是一沉。
“真的是因为那天大家都将皇祖母气坏了,所以她才会一时激动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严小白狡辩着。
季风月冷冷的看着她,等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白契女王在位七十年,不是一个仅仅凭着一时冲动就会弃国家未来与不顾的人,而且之后,李姝的使者来得实在太快,就好像他就一直在云间城里等着女王将不败将军府全都抓起来一样。
“皇祖母还支持过不败将军府与李姝的对战,我们还赢了。”严小白喃喃着,要不是暹罗与不败将军府合作又怎么可能将大唐军队一直拦截在苍炎山外?
“跟李姝谈判也是需要资本的吧?就像当初不败将军府要跟你们暹罗合作为什么还要跟你们打一场?不让对方知道一下自己的能耐又怎么跟对方谈条件?”季风月不住摇着头,她真的是高估了严小白,明明她始终就在事件之中却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你的意思是皇祖母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利用不败将军府跟李姝谈判?我被她利用了?”
季风月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严小白知道这是一种默认。
“所以,其实这一切都是源于我的愚蠢?”严小白有种身负重罪的自觉。
季风月见她脸色苍白,怕她一时想不开投湖死了,连忙轻轻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这世上的聪明人并非只有白契女王一个,罗诚一定也早就知道这些,不然那么多人要怎么仅凭一个晚上就全部越狱逃离云间城?”
严小白猛地抬起头:“你知道?他来找过你是吗?”
“还没有。”她轻轻抿了口茶,翠绿的玉杯上留下一个艳红的唇印,“但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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