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马海德-印度医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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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9月,马接到了中央的命令,让他负责接待印度医疗队。这支医疗队是由印度国大党派遣到中国来支援中国抗日战争的。在这支由五名医生组成的医疗队中,不但成员之间年龄差异较大,而且连他们几个人的政见也都各不相同。

    医疗队的队长M·爱德尔(后改名爱德华)是个中年人,他是后来成为印度国大党领袖、曾先后两次担任印度总理的女政治家英迪拉·甘地的舅舅。爱德华是西班牙内战时期的老战士,有着丰富的国际活动经验;队员中年龄较大的M·卓尔克(后改名卓克华)大夫是圣雄甘地“非暴力”思想的信徒;D·木吉克(后改名木克华)大夫是国家社会主义者;而B·巴苏(后改名巴苏华)大夫则是一名印度共产党人;D·K·柯棣尼斯(后改名柯棣华)大夫则是巴苏大夫的热心追随者。

    总的来说,这五名印度医生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对国民党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很不满意,所以一致要求到延安来,好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在全权负责接待这五名印度医生的过程里,马不但做到了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办事,不论这五个人政见有何不同,马都始终对他们一视同仁,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情况,陪他们参观访问和联系领导同志接见他们,并给他们当翻译,把他们的生活起居安排得很妥当,而且还根据他们每个人的愿望和专长,协助他们到各抗日根据地去开展工作。

    印度医疗队中卓克华和木克华两人回国较早,爱德华、柯棣华、巴苏华在延安时,都和马成为了好友。1942年,柯棣华大夫在白求恩大夫去世后接替了他在晋察冀边区的工作。1942年7月,柯棣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2年12月9日,柯棣华由于癫痫病复发去世。1943年,巴苏华在回印度后,发起成立了全印柯棣华大夫纪念委员会,并担任全印柯棣华纪念委员会主席,在努力促进中印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的路上,继续跟马保持着亲密的友谊。

    我来到延安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六,我们政治部主任问我周日上午有没有时间?我说:“有”。他说:“印度医疗队的几位医生想跟你一起聚个餐。”我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印度医疗队是印度国大党派来支援中国抗日战争的,这五位医生当时住在拐卯医院。周日我一个人,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上,顶着太阳走了十五华里,那时候真年轻,也不觉得累。在位于山顶的拐卯医院外面,我见到了等着我的柯棣华医生。柯棣华医生是印度医疗队中最年轻的一个。这些印度医生,在窑洞前面用席子支起了一个凉棚,凉棚下是一张两米多长自制的西餐餐桌。餐桌上摆着红茶、罐头、油炸糕等食物。我刚在他们的餐桌前坐下,其余的几位印度医生一个个从窑洞里走出来,他们个个都很精神健谈,我们开始用简单的英文单词进行交流。他们请我吃印度饭。

    我们正一边吃一边聊着,米勒大夫忽然气哼哼地跑来了,站到我身边。原来有个得了盲肠炎的小战士被送到医院,需要开刀。米勒大夫跟他约好了今天给他做手术,谁知道小战士睡了一觉就变卦了,由于害怕他这个大鼻子、蓝眼睛的医生给他动刀,便吓得跑到山上藏起来了。这是米勒大夫来中国后做的第一例手术,他本人十分重视,所以在小战士逃跑后,他很生气,带着好多人开始满山遍野地去找这位小战士,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此时米勒大夫已经学会了一点中文,看着他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将此事讲得绘声绘色,我和这几位印度医生简直都要笑坏了。米勒大夫知道我在这里,是特意赶过来看我的,我们是同车来延安的战友。

    我们住在和平医院的时候,印度医疗队的巴苏大夫成为了我们家的邻居。巴苏后来跟我们夫妻俩关系极好,好到最后干脆直接在我家入伙吃饭。接触多了,我发现印度人特别喜欢吃甜食,但延安特别的缺糖。记得有一天延安下雪,巴苏看见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哎,外面地上的雪要都是白糖多好啊!”

    巴苏从前方回到延安,针灸学的很好,回到印度后,他仍用针灸给病人治疗,中国的传统医学,在印度也得到发扬光大。

    那时候每到星期天,我家就几乎成了延安城中的国际俱乐部。每次总会有七八位同志,带着他们这个月供给的羊肉来我们家,然后集体动手,先用土豆垫底,然后再将自制的豆腐啊,蔬菜啊,放进一个大洗脸盆里,放在大锅里蒸,做米粉肉。这锅菜蒸好了之后,我们所有人便围坐大锅旁,边吃边聊。大家都说:“哇,真肥啊!”不一会儿就把这一大锅东西都吃完了。在这个过程中,来自印尼的一个素食者阿里,他的中国名字叫王德才,他看着我们吃肉就生气。他还有一个伙伴叫阿汉,中文名字叫毕德文,他们两个人都是参加过西班牙战争的战士。

    马作为欢迎印度医疗队的接待人员到达延安现场时,忽然被一个人友好地在裤脚上踢了一脚。马当时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不由得惊喜异常。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的革命引路人路易·艾黎。马事先并不知道路易·艾黎要来。当天晚上,马在合作社请路易·艾黎吃了一顿晚餐,然后带着路易·艾黎回自己的窑洞聊天。

    在路易到来的前一两天,几枚炸弹正好在马住的窑洞前面爆炸,爆炸时的热风将马的窑洞搞得一团糟。马的几个邻居在这次日本人空袭中死了。一枚没有爆炸的炸弹,被吊了起来当作大锣使。马指着这枚炸弹边缘上压印着的“俄亥俄州托莱多”的字样对路易说:“它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两人在窑洞里谈到很晚,却仍毫无倦意。此时窑洞的门忽然响了起来,王德牛打开窑洞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农民提着灯笼来找马出诊看病。马转身回到窑洞整理好药包,匆匆跟路易打了一个招呼,便随那个农民去了。在马回来的时候,路易已经为两人煮好了咖啡。在当时的延安,咖啡奇缺,只有偶尔到来访问者才会带来一些。但没等马喝完第一杯咖啡,便又有人在窑洞门口喊道:“马大夫!马大夫!”马向路易微微一笑,便再次抄起了药包,走出了门外。

    当夜,马回来的时候,路易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晨路易醒来时,发现马已经起来,正弄火准备煮咖啡。马见路易醒了,安排好他洗漱,便走出窑洞给他拿回了一大块锅盔当早点。负责照顾马的王德牛很会做自制的豆腐乳,马常将他做的豆腐乳当作黄油和起司涂抹在锅盔上,吃起来很香。

    在两人吃早点的时候,马对路易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过的生活,得随叫随到。虽然没有太多休息时间,但是我喜欢看到当地的人,和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生活,感受他们家庭的温暖。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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