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敲定了主意。她开始讲自己这些年的履历,语调不缓不慢,语气不重不轻。她只是想对眼前的人讲清楚自己的过去,所以她用的是陈述的话语。
林阳细细的听,没有打断她。当一个倾诉者要向你倾诉时,你什么也不用做,耐心地听着就好。林阳也是这样做的。他听着叶雪讲述,讲自己分开后的几年遇到的人和事,讲自己分开后去了哪里找了什么样的工作,讲自己跟杨弈的分歧与争吵。爱情的长堤,终究是抵不过日复一日的消磨。林阳听着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美丽,只是一想到她这些年受的哭受的累,仍是有些心里泛酸。要是我在,要是我早点去找她,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吧。林阳心里想着,眼睛看了一下叶雪,然后怕叶雪看穿自己的所思所想,又转向别处。
牛扒端上,这家小小的果饮店还是有些特色吸引顾客,不然也不会三四年换了老板却还是没有倒闭。说了许多的话,聊了许多过去,叶雪总算把过去的事情作了个完整的交代。她恢复了原有的神采奕奕模样,回忆里的东西没有对她的心情造成什么影响。
“谢谢,这是大学后你请吃的第一顿牛扒。”叶雪开始动刀动叉,没有流露出丝毫客气。
林阳淡淡笑了,他早已开吃,不过听着叶雪一直说话,所以吃的慢些等等她。
“还会有下次么?”叶雪低头吃着牛扒问道。
林阳愣了一下,他知道叶雪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有些笨有些傻。”叶雪停住了刀叉,抬头看着林阳说道。
“我还是我。”
“我也还是我。”叶雪低下头,继续吃牛扒。
客厅里豆沙在和左儿在地板上围观上午捕捉到的那只蝴蝶。可怜的蝴蝶,被豆沙装进了玻璃罐里已经六七个小时。它在透明的瓶子里飞来飞去,试图飞出去。明明是眼前一片透明,可是它却飞不出这道透明的屏障。左儿贪玩,为了逗逗这个可怜囚徒,更是特意从阳台摘了朵鲜花过来。左儿捏住花柄,将花儿微微晃动模拟出鲜花在风中飘动的样子。玻璃瓶里的囚徒更加狂躁不安,舞动的翅膀更加用力地向着花朵飞去,但屏障还在,一切只是徒劳无功。左儿得意的托腮笑了笑,笑这只蝴蝶真的是够傻。在一旁的豆沙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蝴蝶是她捉的,但折磨这活脱脱的小生命的事情,她做不来,也不想让别人做。
“好啦,左儿,你把瓶子给我。”豆沙说道。
左儿依依不舍的递过瓶子。豆沙接过,把玻璃瓶里的囚徒转移到了客厅桌子上。
没了小蝴蝶,左儿觉得有些无趣,随口问豆沙:“莎莎,你爸爸呢?”
豆沙抱着她的企鹅公仔,在四处翻找东西。“他约会去啦!”说话时豆沙一脸认真。
左儿一脸不解,“什么是约会?”
“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玩呀……”豆沙还是一脸认真地回话。
“哦”,左儿思考了几秒,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今天穿的很帅啊!”豆沙一脸得意,好像穿的很帅的那个是她自己。
从水月之光出来已是下午六点半,这场约会,持续的时间已经有四个半小时。林阳和叶雪从水月之光出来,也没有告别的意思。
“听说你跟你女儿住在一起?”叶雪的话语略带疑问,有着七分肯定三分怀疑。
林阳有些惊讶,一个下午他都对自己的女儿只字未提,而叶雪却知道的那么清楚,似乎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这确实让他有些吃惊。
他点点头,“是啊,孩子七岁了!在家呢!这小鬼,今天我出门还想跟来,被我关禁闭了。”说话时林阳难以掩抑内心的欢喜,豆沙本就是他的开心果,说起她时自然很得意。
叶雪笑,望着远方行驶的车辆,问:“怎么?不打算带我去你家坐坐?”
林阳再一次愣住,他不知道叶雪想干嘛。
叶雪看出了林阳的心思,解释:“知道你的和尚庙,下次好去做客。”
这样的答案林阳很满意,“你确定要去?”
叶雪点头,算是回答。
公交车街角拐弯往右,行驶到尽头再拐右,穿过几条小马路。一两公里,停停靠靠。半个小时后,林阳领着叶雪回到家。林阳掏出钥匙推门进去,进门后没忘从鞋柜里给叶雪拿双拖鞋。拖鞋是女款,叶雪有些讶异,想着林阳的屋里没准有什么女主人,心里不由得发紧。林阳低头找自己的拖鞋,“你勉为其难穿我妹的这双鞋子吧,反正她好久都没来了。”
叶雪暗笑是自己多想,连忙说了一声“谢谢”。
屋里的灯没开,林阳开了灯,请叶雪进来,调皮捣蛋的豆沙却凭空消失,没在客厅。这孩子,哪去了?林阳疑惑,四处找寻,发现这孩子已经躺在房间的床上,睡着了。
豆沙睡眼惺忪,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原本的美梦没能做成,被老爸从梦乡里拽了出来。林阳跟在她的后面,走至客厅,给客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女儿,唐莎,小名豆沙。”接着跟豆沙说,“莎莎,快叫叶阿姨。”
“妈妈”,豆沙眼睛盯着叶雪,脱口而出。叶雪的打扮,跟自己梦里的妈妈有些神似。
氛围有些尴尬,好像豆沙的一句话说中了两个人的心事。叶雪笑了笑,有些欢喜。林阳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用话饶过去。最后只好来一句责备,“不是你妈妈,是叶阿姨。”
豆沙再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确实从没见过,吐了吐舌头。
“什么叶阿姨?我有那么老么?”叶雪来了句嗔怪。
“对对对,叫阿姨太老,叫姐姐吧!”林阳反应过来。
“哦,叶姐姐!”豆沙叫的响响亮亮。
叶雪热情地将豆沙拉过,抱上膝盖。七岁的孩子还不是很重,更何况豆沙是有个头没有体重的类型。“今天几岁啦?”,逗小孩是一个人的天赋,叶雪无师自通。
“前几天我生日,刚刚七岁。姐姐,我告诉你哦,生日那天我吃了好大的一个蛋糕呢!”豆沙对叶雪并不感到陌生。
叶雪回答:“是么?那你吃了多少?”
“我吃了快一整个,爸爸吃的最少……”
孩子记得的,总是与吃的玩的有关的东西。叶雪笑了笑,将豆沙放下,让她坐在一边。眼睛一瞥,叶雪看见了桌上的那只蝴蝶。蝴蝶已无精力扇动翅膀,折腾了十多个小时试图飞出去却还是一个囚徒,蝴蝶也累了,正停在玻璃瓶的瓶壁上休息。聊了没一会,豆沙就连连打哈欠,瞌睡虫入住身体,困乏总是难免的事情。对于孩子来说,一困可就非得睡不可。林阳看到豆沙哈欠连连,知道她还没睡醒,只好让她又回房间睡去。
豆沙点点头,应了一声,便又揉着眼睛走回房间。等到再被叫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吃晚饭的事情。叶姐姐已经不见,豆沙在餐桌上准备吃晚饭,有些好奇,“叶姐姐呢?”
“她回家了!”
“她还会再来么?”豆沙再问。
“会,下次你不再睡得像头猪一样就会。”林阳补充,“你看看你,都不跟人家玩。”
“哪有?”豆沙争辩,“我困嘛,左儿跟我玩到六点呢!”
吃完晚饭,豆沙又开始寻找各种乐子,她想起了客厅桌上的那只蝴蝶,跑去看看。装着蝴蝶的玻璃瓶不知什么时候倒着放在了桌上,通气的孔全被堵住桌面,蝴蝶死掉了。豆沙有些难过,将瓶子拿到阳台,倒出死蝴蝶到花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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