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感受到了豆沙的听话,感受到了豆沙的机灵,也感受到了豆沙小小年纪就有的对家人的关心和珍视。她的分享精神无处不在,得到的糖果得到的点心总是会分一份到林阳的手里。她贪玩爱打闹,却又极其懂事。出去玩,她总是紧跟着林阳,满脸欢笑地看着四周好玩的事物,却不会因为好玩的东西就跟不上大人的步伐。过马路时她会自觉地扯着林阳的衣摆,或者自觉地牵着老爸的大手。林阳摇头时,哪怕她再喜欢那件东西,她也不会挪不开自己的脚步。她懂事的有些过份,完全不像一个七岁的小孩。李安然有些惊叹,豆沙这小鬼,真的是比她小时候听话太多,懂事太多。李安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可是个捣蛋鬼,总是闹着买各种东西,总是会坑着林阳,让他给自己做的坏事背锅。而豆沙仿佛成了自己儿时的对立面,或者说更像是镜子,让她明白了自己孩童时是有多调皮有多捣蛋。
在兄长家的最后一天,李安然收拾好行李,向豆沙宣布要带她去海洋奇幻馆玩。
豆沙一声欢呼打破空气中的宁静,欢呼后却又一脸茫然,“海洋奇幻馆是什么地方?”
李安然给了豆沙一个白眼,很明显是在鄙视豆沙的无知。豆沙学着李安然,也给了她一个白眼,没有别的意味,只是有样学样。
李安然回答,“海洋馆奇幻馆就是海洋馆,海洋馆就是有各种海洋动物的地方。”
“有鲨鱼么?”豆沙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期待与兴奋,这种期待与兴奋,容不得李安然说没有。假如李安然说没有,豆沙会立马表现出失望,然后觉得海洋馆索然无味。
“当然有啦!”李安然信誓旦旦的保证,事实却是海洋奇幻馆她也没去过。
“在哪呢?”,李安然嘟嘟囔囔,打开地图开始检索,看看有没有最佳路线,最后的结果却是发现去海洋奇幻馆要两个多小时。李安然傻眼,想要反悔,但站在一边的豆沙早已为即将看到的鲨鱼欢呼雀跃,蹦蹦跳跳个不停。李安然有些无奈,看着豆沙欢喜的模样也不忍心说不去。那就去吧,李安然打定主意。“莎莎,去叫你爸爸。”,李安然说。
豆沙点头,兴奋地跑出房门大声叫唤,“爸爸,去看鲨鱼咯,去看鲨鱼咯!”
林阳待在房间里业余写作,听到豆沙的呼喊,抬起头,应了一声,“什么去看鲨鱼?”
豆沙三步并做两步,跳跑着出现在林阳房间门口,笑着对林阳宣布:“爸爸,安然姑姑要请我们去看鲨鱼,去海洋馆……”
“那个要门票的!”林阳想了想回答。
豆沙愣了一下,而后慎重地回答,“没事,安然姑姑会给我们买票。”
房间里的李安然端着茶杯正要喝水,听到豆沙大嗓门的回答,嘴里含着还没吞下的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小鬼头,居然擅自做主替自己应承,这有点坑啊。为了三张门票摇头大声说不好像又没啥必要。李安然把水咽进肚里,默认吃了个哑巴亏,紧接着默默地网上下单买票。
今天的风有点大,豆沙站在门口等着老爸给自己围好围巾。李安然早已做好准备,无聊之余吹起了口哨。口哨的技法纯熟,李安然吹奏起《天空之城》。豆沙的嘴里不住地哼着《粉刷匠》,李安然觉得好玩,切换了口哨曲调,吹奏起了《粉刷匠》。豆沙觉得有意思,努嘴试图吹奏。林阳狠狠地蹬了豆沙一眼,吓得豆沙赶紧低下头。“李安然,不要带坏小孩。”林阳毫不客气地教训李安然。口哨声戛然而止,李安然有些恼,老哥还是老样子,教训起别人来还是那样的毫不客气。但她无话可说,大姑娘家吹口哨,到底有些不合适。而带着小孩也吹口哨,那更是不好。李安然不敢狡辩,只好认怂。
李安然带着林阳和豆沙,上了公交转地铁,转了地铁又挤公交,一路折腾,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海洋奇幻馆隐藏在欢乐城二楼,让人摸不着头脑地找了又找,最后还是豆沙眼尖,一眼看到了楼上的“海洋”字样。她的小手指着楼上,大声叫唤“我们到了”。由此结束了其他两个路痴的瞎找。
走进海洋馆的那一刻,豆沙的脸上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兴奋。“爸爸,爸爸,这是什么?”豆沙指着水箱里四处漂浮游动的水母问。
“那是水母!”
“好漂亮啊!”豆沙惊叹,嘴巴张的大大的。
“莎莎,你看,这是大水母。”李安然指着另外一个水箱里的两只水母说道。
豆沙急忙跑过来,仔细地往里瞧,只见水箱里的水母由红色逐渐变成天蓝色,“爸爸,快看快看,水母变成蓝色了。”豆沙眼睛盯着水箱,急喊。
林阳回应的有些晚,他刚回头,就听见豆沙发出了遗憾声,“唉,又变黄色了……都让你快点咯……”林阳笑了笑,算是抱歉。
“爸爸,你看这个……”豆沙指着另外水箱里的水母,“它的胡须好长啊……”
“爸爸,你看这个……长的好像安然姑姑的头发……”豆沙兴奋的叫喊。林阳凑近,看见了一只尖帽子的水母,再一转头,瞅了瞅李安然的头发。李安然今天梳了个丸子头,丸子的部位确实和水母的尖帽子有些相像。林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安然指着那只水母,跟豆沙争辩,“我跟它哪里像了?我是人,它是水母。”
“就是像嘛!”豆沙别过头,不理睬李安然。
走到海洋馆的大水箱,豆沙不由自主地停下。那里有电鳐在大水箱里游来游去,饲养员沉入水箱,在给电鳐喂食。解说员站在水箱外面,在给游客解说。“各位游客,大家好。现在潜水员要给电鳐喂食了,各位小朋友们,你们猜猜潜水员会给哪只电鳐喂食呢?知道的举个手?”
水箱前人群驻立,小朋友们高举着双手抢着回答。豆沙也举起手,她踮起脚,生怕解说员看不到。但遗憾的是回答问题的是比豆沙更小的小朋友,解说员递给他话筒,他用尖尖的声音回答,“那只最小的。”
水箱里有三只体型不一样的电鳐,小朋友回答的同时潜水员已经开始喂食。喂的是体型最大的一只电鳐,水箱外一阵失望声响起。豆沙得意洋洋欢呼一声“耶”,她猜的就是那只大的。
“爸爸,快看,那里真的有只鲨鱼……爸爸,你快看,它游过来了……”一条鲨鱼在豆沙的面前掠过,在水箱的侧面又极速拐弯。尖嘴猛冲过来,狰狞的样貌吓得豆沙急忙躲开。躲开后,豆沙盯着游走的鲨鱼傻笑。乐呵呵的,好不快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鲨鱼,平生的第一次。当书本看到的海洋生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由不得不欢喜。她看着游来游去的鲨鱼和电鳐,迈不开脚步,内心惊叹海洋世界的奇妙。大海是蓝色的,大海里的生物也是蓝色的……变色的水母,狰狞的鲨鱼,拖着长尾巴的电鳐,都给豆沙的脑海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她觉着好玩的海洋世界,是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海洋世界。幼小的心灵总是容易对美好的事物留有深刻的印记,以至于成为记忆的一部分,而后在漫长的人生里也难忘。
回到家,李安然一声不吭,默默地把行李一件又一件拿到门口。林阳刚把门锁好,看着李安然,神情有些怪异。“要走了?”,林阳装作很淡然地问,内心却有些不舍。
“嗯,要走了。”李安然笑着说,继续搬行李。有些话语因为太过简短,让人听着觉得怪不舒服。但李安然也不敢说什么特别告别的话,她情愿说的简单一点,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她回头,掩饰自己内心的舍不得。又要走了,虽然她也想再留几天,想再和老哥说说话聊聊天,但她确定自己是要走了。人长大了总是要为了各种事情奔波,奔波着很难停下。她曾经站在繁华的红绿灯路口想起自己的家人,那一刻她觉得生活有些负累,很想歇一歇。而家就像是港湾,让她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虽然最后她没有告假回家,但对家与家人的惦念与珍视却更深了一层。
相聚太短,想说的话太多,最后的最后,随着一声咔擦的门响,李安然拎着行李走出家门。家门外让人觉得有些冷,李安然打了一个冷颤,泪水不觉流了下来。她没有停留,而是从容地迈开步伐。生活里每个家庭总该有人在外承受风刀霜剑,里面的人才能觉着温暖。李安然知道林阳是这样的人,同时也确定自己也该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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