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导演的眼色，却也还是一副极不满意的神情。
越是犯错，她越是紧张。
以至于到后来，站在那镜头之下，却是半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休息的时候，苏己坐在一旁的阴暗处，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演戏，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般简单。
她原本还觉得是件轻轻松松的事，不就是摆几个姿势，讲几句台词？结果被导演批得那叫个一文不值。
这反差，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
“喏，喝点水吧。”一瓶矿泉水，轻轻贴了贴苏己的侧脸。
矿泉水似乎有冻过，这么一贴过来，冰冰凉凉的，吓了人一跳。
苏己抬头。
香椎真纪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谢谢。”苏己抿了抿嘴，她被打击到，人也有些心绪不高。
“第一次拍戏？”香椎真纪问。
想起屏幕里边那部儿童片一般的《狐之魔女》，苏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她点了点头，承认这算是她的第一次。
“其实不用想太多。”香椎真纪想了想，开口劝道。“刚刚你在台子上，表现出来的东西太过平静了点，就会显得这个演出有些呆板，没有灵魂，知道什么意思吗？”
她笑了笑，眉眼中透出一股风情。
就像是只狐妖，在《封神演义》之中，亦正亦邪的苏妲己。
“你要这样想，台子下，有数万条会将你噬得骨头都不剩的毒虫恶蛇。而台子上，站着的是害得要走向刑场的太公望。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语气才对？”
苏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要忘记摄影镜头。”香椎真纪又说：“太在意那个东西的话，是怎么样都没办法把戏拍好的……其实我知道，你是害羞对吧？”
苏己点头，没说话，来了个默认。
“镜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香椎真纪笑了笑：“就是我吧，我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这样，在那镜头下面，依旧觉着有些不适应。”
“但是我喜欢在那镜头之下的感觉。”
香椎真纪轻了轻拉了拉苏己的手：“如果实在没办法忘记摄影镜头的话，那最好喜欢上它。”
“因为那感觉，真的很不错。”
说完，香椎真纪站起身来，对她挥了挥手。
“我的下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表演，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苏己眨了眨眼。
————
晚上又蹭了一顿饭，随后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去到财务那边，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薪资。
两万日元的纸币抓在手张，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小田切一直在旁边等着苏己，看着她发呆，就笑道。
“东西收拾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己点了点头。
在路过白天拍摄的场地时，却发现那边依旧灯火通明，似乎还在忙碌着。
苏己看了那小田切一眼。
小田切随口就说了：“晚间是还有几场戏，不过都是他们主演的戏了。”
“我能看一看么？”苏己问道。
小田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少了他们这一票没经验龙套毁戏，现场的进度很快，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一般。
“咔。”“action。”的叫唤声，此起彼伏。
香椎真纪站在场地的中央。
晚上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
镜头一组接着一组，效率异常迅速。
“最后一组镜头了！”导演喊着，又对场中的香椎真纪喊了一声：“香椎老师，就拜托你了。”
苏己站在场景的一旁，却是看到了一副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灯光调暗。
穿着羽衣的香椎真纪，静静跪趴在场地之中。
也就是所谓的虿盆。
虽然里边空无一物
一旁的武成王在远远的看着。
“自太公望大人离去后，妲己的手段，较之前更加的残忍无人道。”
“任何不顺她意者，不是受到炮烙之邢，就是下虿盆。”
“全朝的人提心吊胆，却是在担心自己合适不顺皇后的意。”
“之后，有一天。”
“我看到了。”
“皇后妲己，将掉落到虿盆里的人……”
“妖怪，她的模样，让我遇见的殷的灭亡！”
场景之中的香椎真纪动了起来。
她在四肢跪在地上，像是个山精野狐，先是用鼻子嗅了嗅，随后是惊喜，抓起了什么，然后放进嘴巴，极为温柔的噬咬着。
她咬得很细，很真，似乎还品尝到了某种甜的味道，嘴角微微翘起。
很是开心的样子。
“妲己已经疯了。”
香椎真纪抬起头来，两颗尖锐的虎牙微微突起，她咧嘴在笑，笑得很好看，只是那笑容里，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的味道。
那种赤裸裸的，疯狂的，歇底里斯的欲望。
那一瞬间，在远处望着的苏己。
竟然是下意识的觉得。
香椎真纪她似乎。
真的在吞噬着人肉。
“妲己已经疯了！”
而香椎真纪，似乎，也真的疯了。
……
“咔！”导演手中的小本子被卷成一团，高高举起，无意义的挥动着，显得异常的激动。
“完美。”
他说。
场地中间的香椎真纪站了起来，笑容收起，那股原先似乎是印在骨子里的血腥，似乎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苏己这才从那毛骨悚然的气氛之回过神来。
她在香椎真纪身上看到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相比之下，自己之前所谓的表演，简直就是小儿科的把戏。
嗯，还包括那所谓的《狐之魔女》。
不知不觉间，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浸湿透了。
“香椎老师的表演，真的很棒。”小田切笑着，语气里满是服气。
苏己默然。
小田切特体贴的问了一句：“要上去说几句话吗？”
苏己摇了摇头。
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腿有些发软。
之前那一幕所能带给她的震撼，却不是外人所能理解。
苏己一瞬间有些理解了。
自己像是玩笑一般所说出的那句要当偶像，到底蕴含的，是怎么样的分量。
“回去吧？”
苏己点了点头，跟着小田切走出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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