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

    秋棠的进步很快。

    一些镜头的掌握，一些情感的流露，还有一些对角色的理解上边。

    虽然她的表演依旧有些木讷，有些呆板。

    但至少在森居左这个角色上，她已经，演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出彩。

    ……

    片场里，休息时间。

    苏己歪着个脑袋，右肩夹着电话，应付着电话里头一些琐碎的问询。

    “嗯，嗯，我知道啦。”

    电话那头，自然是影后小姐的嘘寒问暖。

    “你发给我的那个剧本，我有看过，很好啊。”

    她指的是《魔法少女小圆》。

    对于剧本，由纪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敏嗅觉，她能很清楚能看出，什么样的剧本好，什么的剧本坏。

    这算不算是直觉中的一种？

    “是挺好的。”苏己回答。

    “那你在犹豫什么呢？”由纪奇怪道。

    苏己迟疑了一下，远远看着一旁的宫野与秋棠，下意识的寻了一个阴影的位置，随后干咳了几声，压低了声音。

    “亲爱的……”

    她扯着嗓子，语调拉得极长，声音里有种粘腻与耍赖的味道。

    或许她自个儿都没发觉。

    电话那头的由纪打了个寒颤，她稍稍将电话拿开了耳朵边，微微有些奇怪。

    “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苏己偏着头，声音不免变得吞吞吐吐。

    由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般样子的苏己，她极少看过，一时间，倒是有些好奇。

    今天这妖精，到底是怎么了。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苏己深深吸气。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

    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她在闹脾气的时候多些。

    苏己从长椅上站起，来回踱了几个小步，最后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这才捂住电话口，小声道。

    “那个，下午的戏里边，有……几场吻戏。”

    电话那头的由纪不免怔住了。

    两人在确认关系的时候曾经有过约定，原则上是不允许双方接吻戏的，最多能接受的底限，就是错位拍摄。

    虽然在电影镜头中看着男男女女啃来啃去似乎很是有些浪漫，但如果电影里边的激情戏的主角，换做是你喜欢的人，那个中滋味，外人实在很难理解。

    也难怪圈内的情侣感情多半都有些不太稳定。

    你想想啊，这大过年的圣诞节什么什么的，本应该是情侣之间互相温暖彼此的时候，结果却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恋人对其它艺人表白说些特优雅特浪漫的台词。

    换做谁能忍着不泛酸水？

    她们两个算好的了，因为圈里人大抵都知道这俩儿的蕾丝边的事，所以在这方面上边，多半会宽容些许。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毕竟是艺人，拍戏上的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关乎于职业道德的问题了。

    苏己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瞬间就沉默了下来，两人个隔着电话，完全不知道相隔千里的对方现在面上是个什么样的神情，苏己有些害怕，她真的害怕由纪生气，哪怕由纪一直以来对她都是那样的宽容，那样的宠溺，她也很清楚，电话对方的那个人，是怎么样都不会对她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但她依旧在害怕。

    怕她皱眉头。

    心思各异的两人，在几分钟里都在沉默。

    最终还是苏己率先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她主动开口。

    “你刚刚不是说，你什么时候都不会生我气的嘛？”

    这句话被她小改了一下，听起来，很像是撒娇，以及妥协。

    “嗯…”电话那头，由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意义不明。

    “怎么不说话？”苏己追问。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由纪特老实，“其实，说不上生气，但是，就是，有点不开心。”

    嗯，不开心和生气，确实有些差距。

    苏己压低了声音，嗓子有些沙哑。

    “其实嘛，也不是别人，就是，和秋棠的，秋棠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外人。”

    《指尖奶茶》里，森居左和池田由纪本身就是官配，有一些比较亲昵的镜头自然也没啥好奇怪的。

    由纪没有说话。

    如果换作是别人，兴许告诉自己一声，说服自己，这是工作，心理上还自然一些。

    但两人都很是清楚，秋棠对着自家姐姐，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一副感情。

    说是爱情，也许差些，但绝对在亲情之上。

    如果让这两个人在演上一出吻戏，那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敢说。

    两天前，宫野找上她，说她与秋棠之间的吻戏，将不会采用错位镜头的方式来拍摄。

    苏己其实抗议了很久。

    宫野挺理智的，他的那一番话，苏己现在还清楚的记得。

    “你是同性恋，好，是蕾丝边，好，我尊重你们，尊重你们的选择，拍戏的时候，我可以不让你吻男人，也可以让你跟一些男人的镜头吻戏全都错开掉，切开掉。可是苏己，你是个演员，你也清楚，一些镜头想要表达的感情，有的时候用尽了篇幅，却没有一个吻来得直接，强烈。”

    苏己默然。

    因为她知道，宫野说得每错。

    而且，宫野的那句话，说得很对。

    她是个演员。

    丫头安静坐在一旁，听着，也不抗议，也不闹事，直到宫野离去的时候，她才看过苏己，小声问了一句。

    “姐……你就这么讨厌和我亲吻吗？”

    理智上，其实这真的不算什么事，算是工作，算是事业。

    但在内心深处。

    她总觉她对由纪有些亏欠。

    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要不我们别拍了。”

    电话那头的由纪久久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

    “如果不拍了的话，秋棠很很难过的吧？”

    苏己微愣，她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却是没想到，由纪仅从这三言两语，就能察觉到这些。

    心思未免也太过细腻了些。

    她想着，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是传来了由纪故作洒脱的声音。

    “没事啊，亲就亲吧，反正你们两姐妹。亲一下而已，没关系的，在说了，我这边刚好也有些亲热戏，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呢。”

    苏己嗯了一声，没有去戳破她那拙劣的谎言，故作轻松的笑笑。

    “哦，是吗？和你对戏的女孩，是谁？”

    “嗯，是个叫纱耶子的孩子，超可爱的。”

    简单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苏己随手将电话甩到一旁，伸手捂着脸，就这样躺在椅子上边，过了良久，才轻声开口道。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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