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些钱都是自家姐姐赚回来的。
更何况，修学旅行的零花钱，又是一件比较任性比较小孩子的事情。
如果换作一般家长，大抵会问。
你拿这么多钱干嘛？修学旅行不是集体活动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买啊？还是交了男朋友呀？
什么什么的。
但是苏己不会问。
她只会说。
“卡在你那儿吧。多取一些就是了，记得请好朋友吃东西。”
这就是很典型的中式家长风格。
秋棠嗯了一声，又问。
“京都有什么好玩的。”
京都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苏己去过不少，但如果真要她说什么地方好玩，她还真说不上来。
“四条河原町那里有家拉面店很好吃呢。”苏己想了想，随后很认真的说着。
“嗯，我记下了。”丫头眨了眨眼睛，然后用一副商量的口吻问道。
“两万可以么。”
“哈？”
“零花钱。”丫头吐了吐舌头。
两万日元，不多，但也不少了。
“你要买什么。”苏己多嘴问了一声。
“秘密。”小丫头眨眼。
“哦。”苏己促狭，笑嘻嘻道：“是不是找了男盆宇。”
丫头不吭声了。
绫濑家的长姐第一次找到当家长的感觉，追问道。
“丫头这么漂亮，学校里没有有人给你写情书。”
秋棠迟疑了半会，终归还是点了点头。
“有啊。”
“多么。”苏己又问。
“不算太多。”
“嗯…既然有男生追你，干嘛还要自己花钱呢？”
男女交往，日本和中国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在没确认关系之前，日本女孩很少会接受男生的馈赠，就连一起出去吃饭，大抵也会选择AA制。碰到知趣一些的男生，买点小礼物送给女生，就已经算得上是大方了。
但苏己是观念依旧停留在中国内种。
自家丫头这么可爱，出去玩还要她自己掏钱？那些男生啊，是不是眼都瞎了？想追我们家秋棠，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公务员？买房是不是全款？愿不愿意加我家丫头的名字？
不加？那就只能滚了！
她家秋棠就是公主，想追的话，没点诚意怎么行。
秋棠却是不说话了。
侧着头，看了她半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埋怨道。
“姐，你是笨蛋吗…”
语气怅然，似娇似嗔。
苏己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的揪了一下。
随后，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秋棠便已醒了。
苏己缩在被褥里边，朦朦胧胧的，只听到秋棠小声低喃了一句。
“姐姐，我走了。”
苏己其实听见，但她没搭腔。
等到确定这丫头已经走下楼梯，她才翻身起床。
站在房间里来回转了转，她才下定决心似的，拨了个电话。
“加代子吗，还在睡啊，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麻烦你个事情，等会来接下我。嗯，对，我要去京都。”
……
时间还早，天还蒙蒙亮着。
本该车流拥堵的街道上，此时只余下零星点点的车辆。
一辆载满学生的大巴，缓缓从学校门口驶出。
秋棠坐在较为靠后的车座上边，微微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没睡好？”
坐在她身旁的，是位年纪相仿的短发女孩。虽已入秋，天气微凉，但此时女孩身上，也不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笑容爽朗，看上去颇为健康。
“不是没睡好。”秋棠揉了揉双眼，勉强笑道。“是一夜没睡。”
“为什么，有心事？”短发姑娘笑着问。
“是有些心情。”
“又是因为你姐啊？”短发姑娘嘟囔。
“成实，不说这个了。”秋棠挣扎着坐起，在小小的空间里边伸了个懒腰。“我带些零食，你要不要吃。”
被叫为成实的女孩摆了摆手，却依旧一脸担忧。
“我看你还是睡会儿吧，我肩膀借你。”
秋棠忍不住笑。
“行了吧，到京都要四个小时呢，我一会在睡。”
丫头说着，忍不斜了一眼身旁的女孩。
“倒是你，这么开心干嘛？去个京都而已，至于么。”
因为实在是太早了缘故，现在一整车的学生几乎睡去了大半。
成实咧了咧嘴，倒是不否认开心的事实。
“往常社团活动，比这个更早呢。”
她是校里篮球部的，早起训练，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啊，京都的话，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嘛。”
看到好友元气满满的样子，秋棠的精神，终于了好了不少。
众多日本初中和高中都选择京都作为修学旅行目的地，可以说，这个地方，一众学生们，在熟悉不过了。
“那什么时候，我和你，我们两个人自己来一趟吧？”短发女孩嬉笑道：“跟班级一起玩，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呢。”
很简单，也很正常的邀请。
可是听到这样的话，秋棠却是忍不住一怔。
“好啊。”
她轻声开口。
“不过像是什么时候这样暧昧的词语，模糊的约定，通常都是无法旅行的呢。”
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低沉的说。
“比如什么时候都可以，又或者等你三年，什么的。”
秋棠说完，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你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成实第一时间根本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等听到后边半句的时候，才忿忿解释道。
“怎么会呢！我一定会记得的。”
短发女孩说着，却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我哪有你想象中那么阴沉啊！”
秋棠抿了抿嘴。
“好啦好啦，抱歉抱歉，我错了好吧？”
“那还差不多。”短发女孩得意一笑，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为了惩罚你……就罚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觉好了。不许拒绝啊！”
秋棠侧着头，就这样望了她半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的肩膀，就借我就睡会？”
“这还差不多。”
大巴车缓缓行驶着，通往京都的路上，灰蒙蒙的天，隐约透了些光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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