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德意志
舰队刚一靠岸,古斯塔夫·阿道夫就率先踏上了德意志的土地。顾不得随从们诧异的目光,他激动地跪在地上,感谢上天保佑舰队能够安全抵达。在沃林岛和乌泽多姆岛,他的部队陆续登陆。听说瑞典军队已经登陆,皇帝的军队望风而逃。古斯塔夫·阿道夫要求军队加快速度,尽可能地占领更多的地盘。
为了占据施泰廷这一重要阵地,他命令部队星夜兼程,最终赶在了皇帝军队的前面。波美拉尼亚公爵博吉斯拉夫十四世已经年老体衰,由于无力抵抗近年来皇帝军队在他邦国的种种暴行,他忍气吞声地过着屈辱的日子。现在瑞典人要为他撑腰,支持他反对皇帝的行径,这反而令他十分犹豫。他怕万一接受瑞典人的公开庇护后,皇帝会对自己打击报复。所以当古斯塔夫·阿道夫提出在施泰廷驻军的时候,博吉斯拉夫并没有立刻答应,但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亲自来到瑞典国王的营前,打算陈明自己的理由。古斯塔夫·阿道夫告诉他,瑞典军队应该是这个城市的朋友,而不是敌人。瑞典军队的目标既不是波美拉尼亚人,也不是德意志帝国,而是他们的敌人。古斯塔夫·阿道夫承诺,自己肯定会十分珍视这块公爵领地,并且等到战争一结束,绝对会完璧归赵。为了进一步打动博吉斯拉夫,古斯塔夫·阿道夫还拿皇帝和自己做比较,让他回想一下皇帝军队在施泰廷和瑞典军队在乌泽多姆的所作所为,在他和皇帝二人中间做出选择。他警告博吉斯拉夫,一旦皇帝占领了这里,肯定不会仁慈地对待他,将来也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因此,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么自己也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了,希望他尽快辨明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
对波美拉尼亚公爵来说,何去何从是当务之急,两方面自己谁也得罪不起,却必须做出唯一的选择。一方面,瑞典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如不答应必将大祸临头,而另一方面,则是要面对来自皇帝的报复。以前,很多德意志诸侯也面临过同样的困境,他们都遭到了皇帝的报复,最终落得一无所有到处流浪的下场,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啊!可是,这边的瑞典军队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也没有时间考虑那么长远了,只得打开城门,将瑞典军队迎了进来。就这样,瑞典部队抢先一步,占领了这个皇帝也想占领的城市。有了立足点之后,奥得河和附近的武器库被瑞典国王利用了起来。为了避免别人指责自己背叛,博吉斯拉夫公爵急急忙忙向皇帝解释自己的行为,希望得到皇帝的恕罪,可皇帝根本不愿意原谅他的行为,这令他彻底绝望。他终于铁了心要和瑞典国王结盟,用这种同盟关系保护自己。就这样,通过与波美拉尼亚的公开结盟,瑞典国王在德意志拥有了一位重要的盟友,他可以利用这种关系,保证自己的背后不会遇袭。
在普鲁士,斐迪南曾经进攻古斯塔夫·阿道夫,因此,瑞典国王一反常态,选择了不宣而战。他发布了申辩宣言,解释自己之所以要采取行动的原因,而且是合情合理的,以图得到欧洲诸侯的认可。丹麦国王、曼斯费尔德、克里斯蒂安公爵等人都想和瑞典国王联合起来作战,就连在瓦伦斯泰军下面战斗的军官和士兵也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兵力与日俱增,向波美拉尼亚继续进军。
在皇帝的宫廷中,根本就不重视瑞典国王的进攻,这种忽视直接导致了他们的败绩。由于在以往战争中的好运气,奥地利宫廷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他们看不起瑞典国王,认为他不过是从欧洲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来的率领了一小批人的诸侯而已,要不是以往的对手过于软弱,古斯塔夫·阿道夫早就陈尸沙场了,哪能获得这么多的战争荣誉。瓦伦斯泰也故意贬低瑞典军队和国王,认为敌人不堪一击,即使用棍棒也能战胜他们,这更加强化了皇帝的偏见,他们甚至看不见古斯塔夫·阿道夫在波美拉尼亚的节节胜利。在宫廷上,朝臣们竞相嘲笑瑞典人,讥讽瑞典国王就像来自寒冷北方的雪人一样,随着他们的南下,离开了低温的护佑,一定会在温暖的南方一点点融化。选侯们云集在累根斯堡,他们也看不起古斯塔夫·阿道夫,甚至拒绝承认他的国王头衔,只知道拍皇帝的马屁。古斯塔夫·阿道夫毫不理会累根斯堡和维也纳对他的嘲讽,而是步步为营,将波美拉尼亚和梅克伦堡等地的坚固城镇相继收入囊中。
为了解决与瑞典的分歧,皇帝向但泽派出全权代表,打算进行谈判。但是,他并没有什么诚意,这从他对代表发出的指令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仍然拒绝承认古斯塔夫国王的头衔。为得到帝国等级会议的支持,他试图通过这次谈判,转移人们的愤怒。与他的如意算盘相反,但泽会谈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双方的情绪也因为文书交换变得更加对立。
在一个又一个地方,皇帝的军队被先后赶走。瑞典国王逐渐占领了达姆、斯塔尔戈德、卡明、沃尔加斯特等地。皇帝派出将军托尔夸托·孔蒂指挥波美拉尼亚军队,希望能够夺回施泰廷,不想却没有成功。托尔夸托·孔蒂为报复波美拉尼亚公爵,在撤退途中对波美拉尼亚居民实行闻所未闻的暴行。他打着不给瑞典人留下粮食的幌子,疯狂地洗劫该地,并最终将这里付之一炬,只留给瑞典军一片废墟。他们越是这样野蛮贪婪,就越能衬托出瑞典人的温和有礼。瑞典军队不贪财物,所需物资一概实行等价有偿交换,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瑞典军队甚至还吸收了众多波美拉尼亚人的加盟。尽管已经饱受摧残,这个邦国等级会议还是愿意拿出10万古尔登的战时特种税,交给瑞典国王。
对手的顽强抵抗
托尔夸托·孔蒂性格刚强,也是一位极为出色的将领。眼见不能赶走瑞典国王,他就想办法实施破坏,使瑞典国王占领这一地区变得没有意义。他先是加筑施泰廷上方的加尔茨工事,控制了奥得河,使施泰廷成为一个孤城,与德意志的其他城市没有了水上往来。由于兵力上的弱势,他积极避免与瑞典军队正面接触,龟缩在坚固的防御工事中。为了能够与悌利伯爵会师,他利用瑞典国王离开的时机,主动发起了一次突然攻击,希望为正在赶来的悌利伯爵争取一点时间。但令他失望的是,瑞典人早有防备,顽强地击退了他们的猛烈进攻,托尔夸托·孔蒂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然,古斯塔夫·阿道夫的胜利,除了靠作战经验丰富外,还得益于他良好的运气。自瓦伦斯泰解职后,波美拉尼亚的皇帝军队日渐衰落,真是罪有应得。这个邦国已经被战争摧残得体无完肤,哪有实力向他们提供良好的供给?军队的纪律日益涣散,不少人偷偷开了小差,军官们的命令也没有人听了。天气也十分寒冷,冻死了不少人,多方面的因素导致士兵数量急剧减少。托尔夸托·孔蒂本想利用这个季节,让士兵们好好地休整一下,但他忘了他的对手来自更加寒冷的北方,早就适应了这样的恶劣天气。瑞典士兵们每人都配发了羊皮作为御寒衣物,这种预防措施完全应付得了寒冷的天气,保证了他们的战斗力和生存力。瑞典人告诉皇帝的全权代表,不论是什么季节,都要将战争进行到底,绝不会再加重乡民的负担,这彻底切断了皇帝希望和谈的道路。代表们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可又无能为力。毫无建树的托尔夸托·孔蒂在不久后就交出了他的指挥权。
瑞典一方在这种不同的情况下占据了完全的优势。此时此刻,皇帝的军队还惊恐地在冬季营舍中等待宿命的到来。在奥得河畔,瑞典军先后占领了格赖芬哈根、加尔茨城和皮里茨城等重要阵地,除了格赖弗斯瓦尔德、代明和科尔贝格尚在皇帝军队的控制下,波美拉尼亚的其余地方都已经失守了。在逃亡途中,皇帝军队散落了大量的大炮等辎重和兵力,随后全部被瑞典人缴获。
里布尼茨和达姆加滕的隘口被占领了之后,古斯塔夫·阿道夫想要通往梅克伦堡公爵领地便不再是什么难事。他要求该领地臣民抛弃所有瓦伦斯泰的东西,重新回到先前合法君主的统治下。尽管古斯塔夫不想分散兵力前进,但由于皇帝的军队通过骗局占领了重要城市罗斯托克,现在他也不得不这样做了。梅克伦堡公爵们不想与瑞典结盟,只想靠皇帝赢得胜利。在累根斯堡会上,尽管诸侯们一再替梅克伦堡公爵们求情,可皇帝就是不答应。由于皇帝的拒绝,这些公爵们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他们只好与瑞典国王站在一起,不但替瑞典人招募军队,并交出了军队的指挥权,让与萨克森——劳恩堡公爵弗兰茨·卡尔来指挥。但是,弗兰茨·卡尔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他先是丢掉了易北河畔的几个坚固营地,又在拉策堡被皇帝派来的将军帕彭海姆围攻,最后不得不率领整支部队投降。梅克伦堡公爵们彻底没有了回头路,他们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屡战屡胜的古斯塔夫·阿道夫了。
在勃兰登堡马克,逃跑的皇帝手下的士兵将这里变成了犯罪的天堂。人们不得不忍受各种苛捐杂税和残暴的统治,有的军士还冲入民宅,肆意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即使在教堂里也毫不收敛。要知道,这里的居民可不是皇帝的敌人,而是皇帝的子民,是皇帝曾经依靠和指望的自己人,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能避免被蹂躏的命运。人们的愤怒和不满在日益发酵,军队中有些将领也觉得士兵们的做法太过分了,必须要严惩一下。身为最高首领的绍姆堡伯爵因为过于羞愧,甚至想放弃对这群乌合之众的指挥权。皇帝的一再纵容和毫无作为,终于让勃兰登堡选侯爆发了。为了能不再忍受这种暴虐,他告诉臣民,必要时可以以暴制暴,凡是作乱被抓住的士兵,一概可以就地处死。这样不是对策的对策,实在是万难之下的无奈之举。
勃兰登堡马克辖区内,有皇帝军队和紧随而来的瑞典军队。瑞典军队想通过库斯特林要塞围攻位于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但是遭到了选侯的拒绝。皇帝赶紧撤退,为了完成对波美拉尼亚的占领,他需要先占领代明和科尔贝格。此时,陆军元帅悌利正在火速赶来,以便共同保卫勃兰登堡马克。
悌利伯爵可以说是个常胜将军,他先后与曼斯费尔德、不伦瑞克的克里斯蒂安、巴登的马克伯爵和丹麦国王等人交过手,可以说鲜有败绩,今天遇到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悌利的父母是列日的贵族,长大后他投身于尼德兰战争,练就了将帅之才。后来,他投奔皇帝鲁道夫二世,在匈牙利大展拳脚、步步高升。和约缔结后,巴伐利亚的马克西米利安将他招至麾下,并任命他为总司令,赋予他不受限制的权力。他也不负厚望,为巴伐利亚武装力量立下了汗马功劳,奠定了马克西米利安在战场上的优势。波希米亚战争结束后,他执掌天主教同盟军,并成了皇帝军队的陆军将军,当时瓦伦斯泰刚刚被解职。他性格严肃、治军严谨、待敌严酷,沉稳的性格中伴随着谦逊和野蛮,不是很容易让人接近。对于宗教,他有着嗜血般的狂热,这与他性格中天生的野蛮十分契合,常常令新教徒们不寒而栗。和他的性情一样,他的相貌也令人感觉难以接近,个子不高且干瘦的他面颊凹陷、鼻梁很高、下巴尖削,皱纹布满了宽宽的额头,留着浓密的卷平上须。他戴一顶小而高耸的帽子,帽子上的红色鸵鸟管羽可以垂到肩上,穿一件由浅绿色缎子制成的西班牙式短上衣。人们一看见他,往往会第一时间想起阿尔巴公爵——弗兰德斯人的监狱典狱官。
瑞典军队所向披靡
悌利相当重视他的对手,他认为瑞典国王久经战阵、才智过人、智勇双全。如今在准备充分的条件下,再加上他善于策略,肯定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在瑞典国内,他拥有绝对的权威,对等级会议有着绝对的领导权。他的军队虽然来源复杂,但无论是瑞典人、立陶宛人、德意志人、苏格兰人、英格兰人还是芬兰人,都十分听命于他,因此,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只要能够不输就已经是胜利了。
勃兰登堡和波美拉尼亚的战事吃紧,悌利只有抓紧时间才能挽救败局。在德意志兰各处的皇帝军队被他紧急调集起来,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但是,由于后方已经饱经战乱一贫如洗,所以准备后勤物资还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年冬季,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终于迎来了这支军队,绍姆堡的剩余部队赶紧与其会合。悌利伯爵打算兵分两路,一路负责保卫法兰克福,一路由他亲自带领去解救代明和科尔贝格。不过在他赶到之前,这两个城市就分别因为防守不力和弹尽粮绝不得不开门投降。瑞典人已经掌握了先机,占据了通向前往波美拉尼亚的各个隘口,他的计划自然难以实施,不得已他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向易北河撤退,准备包围马格德堡。
瑞典国王本可以在占领代明后直捣梅克伦堡,但是悌利撤离带来的战局变化改变了他的决定。在放弃施韦德特军营后,瑞典国王率领整个兵力攻打位于奥德河畔的法兰克福。八千名皇帝士兵把守着这座城市,这些士兵大都洗劫过波美拉尼亚和勃兰登堡。不到三天,他们就抵挡不住瑞典军队的猛攻,整个炮兵部队也落入瑞典人手中。尽管一再投降,可瑞典人拒不接受,原因很简单,悌利刚刚在新勃兰登堡屠杀了一支瑞典守军,瑞典人显然是要报复。他们不顾士兵们的苦苦哀求,毫不吝惜刀枪的使用,一时间满城血光,很多人淹死在奥得河中。瑞典人的狂躁,在洗劫了这个城市三个小时后才有所收敛。
看到瑞典国王接连取得胜利,新教各等级反抗皇帝的勇气得到了极大增强。对于皇帝一再提出无理要求、坚持执行赔偿敕令的做法,各等级十分气愤,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皇帝走上今天这条道路,也是被自己的性格和时局所决定的。他的傲慢和专横,必定听不进他人的建议,而现在也只能一错再错,以此来躲避可能到来的惩罚。他悄悄地修改了整部帝国宪法,当诸侯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为了自救,诸侯们只能团结起来,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看到皇帝公然采取措施反对福音新教教会,约翰·格奥尔格终于看清楚了皇帝的真实面目,他再也不愿意被皇帝所欺骗了。他的儿子被斐迪南逐出了马格德堡大修道院,这使他受到了更大、更直接的伤害。他的新宠臣阿恩海姆元帅则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阿恩海姆与瓦伦斯泰关系很好,曾在瓦伦斯泰帐下工作,也是他的朋友,为向皇帝报仇,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并希望萨克森选侯从皇帝阵营中退出来。现在瑞典人出现在德意志,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实施他的计划。只要促使新教各等级同古斯塔夫·阿道夫结盟,皇帝就毫无翻身的可能了。从某种程度上讲,皇帝的命运掌握在约翰·格奥尔格的手中,如果大家都像萨克森选侯那样做的话,皇帝是毫无胜算可言的。阿恩海姆为了突出自己的重要性,同时也为了满足主子的虚荣心,建议约翰·格奥尔格佯装与瑞典结盟,以此来要挟皇帝满足自己提出的条件。从内心讲,他又不愿意主子与瑞典人真的结盟,否则自己会受到约束,在主子面前的重要性也难以保证。他认为自己这个计划是一石三鸟,既可以讨好主子,也能团结新教派,还可以在德意志兰建立起第三种势力自由地选择与瑞典或奥地利结盟。
约翰·格奥尔格的自尊心令他十分认可这一计划,他不愿意依附于瑞典,更不愿长期屈服于皇帝的暴政。在皇帝和瑞典之间,他既没有能力左右局势,又不甘心被局势所要挟。他不想看到瑞典国王掌控德意志,也不想在这次纷争中担任配角。为了尽快成为主角,他决定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尽快地壮大自己的实力,在不依赖瑞典国王的前提下实现自己的计划。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勃兰登堡选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一起展开了会谈。
1631年2月6日,帝国所有的福音新教等级在莱比锡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众多诸侯、伯爵、勃兰登堡、黑森-卡塞尔、新教主教等十分重视,要不亲自赴会,要不就派出全权代表。会议由萨克森宫廷传教士主持。虽然这个集会的目的是为了自救,可皇帝仍不愿意他们这样擅自集会,但是皇帝的阻挠并没有浇灭大家的热情,更何况古斯塔夫·阿道夫的节节胜利给了大家极大的鼓舞。为了扞卫自己的权利,他们讨论了两个月,并发表联合声明,要求皇帝撤销赔偿敕令,撤出部队,并停止对各邦的压榨。如果皇帝不答应这些条件,他们将组建自己的部队,依靠四万名士兵来扞卫权利。这个声明,一下子使皇帝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与法国结盟
1631年1月13日,瑞典终于放下与法国建立友好关系的种种疑虑,在诺伊马克的巴尔瓦德正式与法国结盟,这给了新教诸侯们更大的信心。瑞典和法国的结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结盟谈判中,就今后如何对待那些在法国庇护下的天主教帝国诸侯一事,双方发生了较大的分歧。古斯塔夫·阿道夫坚持要对他们实施报复,法国则不顾瑞典的自尊,坚持自己对陛下的头衔问题的看法。最终双方各自做出让步,不再坚持原来的看法,签订了结盟条约。这两个强国约定相互进行保护,共同的朋友也将受到武力的保护,遭驱逐的帝国诸侯他们有义务帮助其重返邦国,恢复边境和德意志内部的原有秩序。
基于这一共识,瑞典需要首先维持一支三万兵力的军队在德意志,法国虽然不直接参战,但必须提供每年40万塔勒的补助金。作为交换,古斯塔夫·阿道夫必须保证获胜后尊重当地的天主教宗和帝国法律。任何一方不得私自与敌方达成和解,这个联盟有五年的有效期,对德意志的所有等级和诸侯开放,甚至包括天主教徒。
瑞典国王一定是做了巨大的思想斗争,才放弃了在这场战争中的自主权,接受了法国的条件。不过,与法国的结盟对他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起码他可以从法国那里接受军饷,而且与这个欧洲最强大势力的结盟,会使他得到德意志帝国等级会议的信任。天主教徒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以前他们害怕瑞典的取胜,现在看到瑞典和信奉天主教的国家都能结盟,那么他们有理由相信自己也会得到瑞典人的保护。虽然古斯塔夫·阿道夫可能会因为保护新教徒的势力而侵犯自己的权益,但由于有这层结盟关系的存在,法国一定会及时叫停古斯塔夫·阿道夫的越轨行为,为天主教宗和德意志的自由提供更多一层的保证。
莱比锡联盟的诸侯们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瑞典国王的通报,得知了两个强国结盟的消息,他们也接到瑞典国王关于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盟的邀请。对于瑞典国王的行为,法国深表支持,并一再劝说萨克森选侯做出回应。不过考虑到各种复杂的因素,这些诸侯还不能公开表态,只能秘密地支持瑞典,对于这一点,瑞典国王深表理解。众多诸侯表示一旦有机会,将会考虑他的建议。唯一未做出这样回应的是约翰·格奥尔格,因为之前对瑞典国王充满嫉妒和鄙视,他的态度并不积极。
皇帝现在面临着两个对他不利的消息,一个是诸侯们在莱比锡联盟会议发出的决议,再一个就是法国与瑞典的结盟。对于第一条消息,由于缺少军队来镇压,他只能一再强调自己命令的权威性,以此作为回应。他警告莱比锡联盟的参加者,不能招募军队。不过,现在谁也不会听皇帝的命令,大家不管不顾,各自分头招贤纳士,积极备战。
皇帝的处境更加困难了,他现在是缺兵少将,更重要的是缺少经费,实力的欠缺使他不可能双线作战。因此,他必须在瑞典国王和德意志帝国等级会议之间做出选择,以其中一个作为自己的对手。他现在焦头烂额,一会忙于对付新教徒的活动,一会又得赶紧调兵遣将,应对瑞典国王的进攻。瑞典国王在攻克法兰克福之后,将瓦特河畔的兰茨贝格作为下一个目标,并很快得手。试图营救的悌利晚了一步,只得转而大力围攻马格德堡。
马格德堡城是勃兰登堡家族的福音新教亲王们的领地,这里施行的不是天主教。由于私自与丹麦联络,最后一位行政管理人克里斯蒂安·威廉被大教堂牧师长老会免职。萨克森选侯的次子约翰·奥古斯特亲王和皇帝的儿子莱奥波德都想拥有这一富裕的大主教辖区。克里斯蒂安·威廉不甘心就这样被免,也在积极地四处奔走。他认为自己任职期间得到了马格德堡民众和市参事会的认可,完全有实力与另外两个人竞争。他到了瑞典,和古斯塔夫·阿道夫达成协议,由他负责在德意志兰发动一次重要的佯攻,而瑞典国王负责向他提供大力支持。为避免意外,瑞典国王一再嘱咐克里斯蒂安·威廉要见机行事。
风波迭起的城市
瑞典军在波美拉尼亚登陆后,克里斯蒂安·威廉赶紧乔装潜入马格德堡。在市参事会的会议上,他发表了指责皇帝的开场白,提醒市参事们不要忘记皇帝军队给大家带来的折磨,不要忘记斐迪南的暴行,更不要忘了福音新教教会所面临的危险。随后,他告诉大家,瑞典国王愿意和大家结盟并提供援助,光明和希望就在眼前。
马格德堡是德意志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其管理模式是市参事会领导下的共和自由,受此熏陶,市民们都比较英勇果敢,不愿意忍受强权的压迫。以前瓦伦斯泰就因为觊觎这里的财富,向他们提出了非分的要求,但是马格德堡市民并没有屈服,而是英勇地拿起武器,用鲜血和刀枪扞卫了自己应有的权利。这件事刚过去不久,对人们的影响还十分大,所以克里斯蒂安·威廉的陈述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他没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自己的目的,马格德堡城与瑞典国王实现结盟。根据盟约,马格德堡城的宗教和特权将受到瑞典国王的全力保护,作为回报,则需要允许瑞典国王从这里通过和招募军队。
克里斯蒂安·威廉立刻着手建立了一支自己的作战部队,并单独向皇帝军队展开进攻。其实这是十分危险的,他孤军深入,并没有瑞典军队的协助配合。好在他运气正佳,陆续占领了几个小地方,歼灭了附近的几个皇帝军团。后来在一支皇帝军队的追击下,他不得不紧急撤退。面对这样鲁莽冒失的合作伙伴,古斯塔夫·阿道夫尽管十分不满,但还是以大局为重,派出了迪特里希斯·冯·法尔肯贝格军官前去支援。这位军官作战经验丰富,手下的军队也极富战斗力,一到马格德堡城就被任命为该城的战时指挥官。就这样,马格德堡城的势力得到极大增强,附近一些城市也加入进来,在局部形成了对皇帝军团的优势。他们采取灵活多变的作战方式,总是能取得一些胜利。
帕彭海姆伯爵终于能够腾出手来进攻马格德堡城,这下守城的部队立刻失去了以前的优势,还没怎么持续交战,他们就被迫退守在城中。马格德堡城与萨克森失去了联系,成了一座孤城。帕彭海姆伯爵命令部队将该城团团围住,摆出了攻城破阵的架势。悌利伯爵随后也赶了过来,并发出一封恐吓信,要求守城者看清时局,赶紧开门投降。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悌利决定付诸武力。
1631年3月30日,攻城之战正式拉开序幕。法尔肯贝格下令拆掉了易北河桥,采取退缩防守的战术,主动放弃了城郊的苏登堡和诺伊斯塔特,以便集中兵力。帕彭海姆与悌利分开行动,从两翼对马格德堡展开围攻。
守城的兵力明显不足,两千名步兵和数百名骑兵肯定是难以防守成功的,无奈之下,市民们也被发动起来投入战争。但是市民们的想法不一,这种分歧可能会招致更加严重的后果。对战争的不满情绪逐渐蔓延,他们抱怨着,消极懈怠地从事着守卫的差事。城外的隆隆炮声最终将他们拉回到现实中,当前只有尽力防守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当然,眼下的形势对守城一方是比较有利的,莱比锡联盟的军队同样也不愿意丢掉这座城市。古斯塔夫·阿道夫率领的援军就在不太远的地方,几天就能赶到。攻守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悌利伯爵加快了攻城的节奏,先后两次派人传话,希望对方能够主动投降。马格德堡的市民们并没有答应,而是满怀信心地坚守待援。
此时,皇帝军队的攻势越来越猛,包围圈也缩小到了护城壕一带。他们先后使用炮击、火攻等办法,虽然对城墙和塔楼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但没有取得实际的效果。唯一令人担心的是守城者的弹药几乎要用完了,如果援军还不赶来,他们只得缴械投降了。在焦急的等待中,他们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瑞典国王身上,如果瑞典军星夜兼程的话,两三天后即可解决守城者的燃眉之急。5月9日,攻城者突然停止了对城市的炮击,并将炮位转移了阵地,皇帝军营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看到这些,守城者认为一定是援军赶到了,自己马上就能获救。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大家抓紧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美美地休息了一个晚上。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一觉,让他们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
马格德堡城的沦陷
马格德堡城久攻不下,对手的援军也将很快赶来,这令悌利非常焦急。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够最后再尝试一次,争取拿下这个城市。为此,他计划改变以前的进攻方式。在随后的军事会议上,通过了从四个方向同时进行一次猛攻的战术。9日夜晚,他们为几个小时后即将展开的猛攻准备着。10日凌晨5点,一声炮响揭开了总攻的序幕。诺伊斯塔特城门的防守工事此时并不坚固,多处城墙已经倾斜,护城壕里没有水,并且也不算深,更重要的是负责守护的人多数不在这里,这令前来进攻的帕彭海姆轻而易举地就得手了,马格德堡城的第一个缺口就这样被打开。
听到远方传来的枪炮声,法尔肯贝格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急忙召集兵力,准备增援诺伊斯塔特城门,但此时城门已经失守。他急忙奔向另一处失守的地方,准备打退正在攀登防御工事的敌人。不幸的是,一颗子弹飞了过来,将他击倒在地。到处都是急促的枪炮声、尖锐的警报声,市民们终于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匆忙之中,他们穿好衣服,拿起武器冲了出去。由于群龙无首,没有骑兵的配合,再加上又是仓促应战,他们的抵抗毫无章法,十分混乱,到了最后,连子弹也用完了。悌利利用这份混乱,趁势将其他两处城门也攻陷了。一位名叫施密特的上校勇敢地担当起防守指挥者的角色,他率领一部分士兵再次与敌人作战,并取得一定的优势,将敌人一直赶到城门边。这时他也身负重伤,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不到中午,敌人已经攻陷了所有工事,蜂拥着进入马格德堡城。
悌利的步兵首先进城,并迅速将主要街道全部占领,架起了大炮。所有市民被要求待在房间中不得外出,等待接下来的处决。马格德堡的命运、安全掌握在悌利伯爵的手中。对于士兵们的恣意妄为,悌利未加管制。由于他的沉默,士兵们的胆子更加大了,他们随意地冲进人们的家中,拿走一切他们看上的东西,拿不走的就全部砸碎。人们纷纷求饶,部分德意志士兵稍有收敛,但来自帕彭海姆军中的瓦龙人丝毫不为所动。城市的门都被打开了,骑兵、克罗地亚人也都涌了进来,一场残酷的屠杀即将开始。
这场暴行,注定要在德国的历史上留下悲惨的一笔。胜利者们怒气冲冲,无论是年幼的孩子,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被他们当作发泄的目标,不论是男人,还是妇女,都逃不过他们暴力的魔掌。他们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兽欲,甚至在女孩们、妇女们的亲人眼前将她们粗鲁地强暴。整个城市的居民,在失去保卫后沦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就连教堂也成为暴力的见证者,士兵们在这里将五十三名妇女的脑袋砍掉了。克罗地亚人惨无人性地以把孩子扔进火堆为乐,帕彭海姆军中的瓦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用枪去刺杀依偎在母亲胸前的婴儿。这样的毫无人性,连一些天主教同盟的军官都觉得士兵做得太过分了,他们呼吁悌利伯爵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制止,可悌利不以为意,认为士兵们付出了辛苦,现在这样做也是应该的,没必要大惊小怪。士兵们还觉得不够解恨,很快就以四处纵火为乐,突然而起的狂风令大火越烧越旺,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这下连放火者也有些受不了了,他们急忙躲进了军营,残酷的暴行这才暂时偃旗息鼓。大火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将这座德意志最为漂亮繁华的城市烧成了一片废墟,除了两个教堂和几家冶金厂,其他的建筑都成了断壁残垣。由于身体多处受伤,行政管理人克里斯蒂安·威廉及其他三位市长也被抓了起来。参事会参事和不少军官在战斗中阵亡。为了勒索到高额的赎金,敌人暂时没有处死四百名最富有的市民。充满讽刺意味的是,这支惨无人道的部队竟然自诩为拯救这个城市的天使,真是令人作呕。
火势刚刚小了一些,又一拨皇帝部队赶到了这个城市,他们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掠。由于地上的建筑基本已经烧毁,他们将目光锁定在地下,逼迫人们交出藏在地窖中的贵重物品。悌利于5月13日赶到了这座城市,虽然他的手下之前已经清理了主要街道,可放眼望去,四周的场景依然令人战栗。到处都是死去的尸体,受伤的人从尸体中爬了出来,嗷嗷的孩子啼哭声此起彼伏,在一些死去的妇女身边,不知人事的婴儿还在吸吮着冰冷的乳房。在清扫街道的过程中,有六千多具尸体被投入易北河,总计有三万人在这次屠城中死去。
14日,悌利将军终于进城终止了这场大洗劫。他安抚存活下来的人们,为大家分发了面包,举行了隆重的弥撒悼念死去的人。
马格德堡失陷的消息令新教徒们十分惊愕,他们抱怨瑞典国王不及时伸出援手。为了平息大家的愤怒,古斯塔夫·阿道夫急忙解释自己确实有难言之隐,因为自己一旦前去支援,那么背后就会空虚。因此,他需要勃兰登堡选侯让给他库斯特林和施潘道两个要塞。但由于勃兰登堡选侯的犹豫不决,他最终得到了施潘道。为了尽快赶到马格德堡,瑞典国王希望能从萨克森获得粮草,当他还在劝说萨克森选侯时,马格德堡已经被敌人占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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