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令人沮丧的选举结果
默克尔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放弃了竞争总理侯选人。然而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乐观地认为只不过多努力几年而已。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看好默克尔,放弃竞争总理侯选人之后,她又必须面对选举失败的打击。
总理候选人竞争上的失败可谓是默克尔从政以来所经历的最惨痛的失败,但睿智的她到最紧要的关头还是挽救了自己的命运。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实在简单不过的道理,但是很少有人能够放弃一切从头再来。默克尔的强大之处就在这里,默克尔放弃竞争总理候选人不仅让她避免陷入不信任案的泥潭,还让她的政治形象有所提升。社会舆论都领会到了默克尔是怎样一个强大的人,她一直以钢铁般的意志和冷静的头脑坚持要当总理候选人,但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却又能够闪电般地改变战术,巧妙地与施托伊伯达成一致意见,并在这之后全力以赴地支持那个战胜了她的人竞选总理。
当默克尔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在慢慢好转时,她加快速度为自己参加下次竞选做准备。她做的第一项准备就是把科尔请回来,默克尔已经越来越意识到科尔力量的强大,即使深陷献金案的泥潭,他依然有能力改变基民盟的许多决定。献金案也让默克尔和这位“政治养父”的关系恶化,默克尔总是在找各种机会想要缓和矛盾。献金案风波一过,默克尔就开始为科尔重回基民盟铺路。她知道科尔一定非常想回到经营多年的基民盟,如果自己帮他达成这个心愿,两人或许能够重归于好。
事实证明默克尔的想法是正确的。2002年6月17日,基民盟在法兰克福召开党代会,科尔发表了讲话。尽管此次讲话只有30分钟,但是对这位前任领导有着深厚感情的基民盟成员们仍然非常激动,加上讲话本身就非常感动人心,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事后科尔向默克尔表示感谢,并表示再次全力支持默克尔,通过这件事基民盟对默克尔的好感也有所增加。
也是在这个党代会上,默克尔宣布基民盟已经开始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支持施托伊伯竞选的工作中。默克尔认为,只要施托伊伯竞选成功,她所带领的基民盟就再一次成为执政党,而她自己离梦想也就近了一步。所以,无论放弃总理竞选让她有多不甘心,她都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施托伊伯。默克尔充分发挥了她强大的语言能力,激励联盟党成员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拧成一股绳再往前冲。同时,她也警告大家要保持冷静,毕竟对手十分强大,联盟党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在支持施托伊伯竞选的过程中,默克尔受尽好评。她全力支持曾经对手的无私态度、考虑周全的做事风格、睿智冷静的头脑都让联盟党成员赞叹不已。
联盟党参加选举的形势似乎一片大好,它拥有的优势比红绿党要多。联盟党长期以来致力于德国国内统一、与国际合作以及欧洲政策法规的研究,所以在德国刚刚统一后的几次大选中都能够胜选。随着社会形势的转变,德国民众关注的问题也随需要发生了变化。联盟党也顺应局势专心于德国经济和债务,以及国家安全等政治问题的研究。而红绿党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将政党的关注点始终放在保护环境、反核和维护和平上,因此,红绿党没有联盟党得人心。
在能够影响大选的许多政治活动中,联盟党的得票都远远多于社民党。据选举研究部门的民意测验显示,对于是否能够带动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问题,一半的德国民众对联盟党很有信心,而只有1/3的人表示支持社民党。对最能左右此次大选的失业问题,认为联盟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比支持社民党的人多了11%。在解决经济问题方面,施托伊伯以33%的支持率明显强于施罗德的24%。直到2002年夏天,民意调查结果还显示,施托伊伯有希望把只执政了4年的施罗德政府赶下台。
联盟党似乎胜券在握,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红绿党迅速转被动为主动。在总理大选之前的8月份,易北河地区就曾发生一场严重的水灾,这件事情对于红绿党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因为在任何灾难面前,只有政府可以站出来采取措施,其他党派只能观望,起不到任何作用。施罗德稳稳抓住这次机会,在抗洪救灾中深得人心。
随后,施罗德又在另一件事情上给予联盟党猛烈的一击。美国就伊拉克核问题要对其出兵,部分欧洲国家参与到这次战争中。德国正值大选之际,没有哪个政党会不顾民意追随美国,所以,德国联邦政府在第一时间明确表态,不会帮助美国攻打伊拉克。联盟党虽然没有表态,但也不会去趟这趟浑水。然而,施罗德利用基民盟和大洋彼岸关系友好做文章,声称德国收到了这样一份邀请,还谴责联盟党有可能会让德国卷入一场恶劣的战争中。
这件事情让德国民众再次对联盟党十分失望。而对于施罗德的做法德国民众非常支持,特别是那些还活在“二战”恐慌中的人们深深地被施罗德打动,红绿党成功地摆脱了被动局面,掌握了主动权。
通过以上事件可以看出,联盟党在总理竞选中落败是在情理之中。在2002年9月22日的大选中,尽管联盟党得票率增加了3.4%,但整个得票率还是只有38.5%。社民党在这次大选中得票整整比联盟党多6027张,这对于联盟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施托伊伯和默克尔对于这个选举结果非常沮丧,联盟党也陷入悲观的氛围中。对于默克尔来说,在这次大选中,从失去总理候选人到支持的政治家落选总理选举,她接二连三地遭受政治上的打击。虽然心情抑郁,但是她始终没有绝望,因为她明白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倘若熬过去就是万里晴空。
巴尔扎克说:“苦难对于天才来说是块垫脚石,对于能干的人来说是一笔财富,而对于庸人来说却是一道万丈深渊。”挫折是成功的前奏,是成功的催化剂,只有敢于同挫折做斗争的人,才能闻到成功的芳香。智慧之人从来不会放弃希望,即使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会为梦想积蓄力量。中国有句古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对于智慧之人来说,再多的苦痛折磨都是黎明前的黑暗,他愿意忍受,也能够忍受。
战胜挫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往往当我们到了放弃的边缘时,成功似乎还遥不可及。其实,再坚持一下,下个路口我们就会看到成功灿烂的笑容。古人云:“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同样,成功也在危险、遥远的地方,只有把挫折当作垫脚石,永远不会放弃的人才能够获得。默克尔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在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她仍然心怀希望,大步向前。
54.夺权,上位联邦议会党团主席一职
总理大选失败之后,默克尔必须及时找到降低损失的方法,这时她想到了联邦议会团主席,这是一个少有的反对党可以担任的实权职务。然而,时任联邦议会团主席是同样出身基民盟的迈尔茨,是默克尔的同事。在众多人都支持默克尔的情况下,她当机立断夺权上位,保住了基民盟的地位,也保住了自己的权力。
大选失败之后,默克尔深受打击,但是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沉浸在失望之中,她必须尽最大努力降低损失。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被迫放弃总理候选人竞选中,默克尔意识到在政府部门拥有实权非常重要。如果当时默克尔在联邦政府有职位,或者在州政府中能发挥重要作用,就不会陷入那样无助的境地。因此,默克尔决定为自己在联邦政府中寻得一个有实权的职位。反对党在联邦政府中能担任的有实权的职务非常少,最重要的要数联邦议会党团主席,默克尔决定对这个职位下手。
迈尔茨是前任联邦议会党团主席,同样出身于基民盟,与默克尔的关系因为税收案一事不断恶化。如果默克尔宣布竞选联邦议会党团主席就是把迈尔茨当作对手,社会舆论一定会议论纷纷。他们会说,默克尔是不懂得宽容的女头头;默克尔不会体恤下属、不择手段。并且党内人士也会对默克尔有所怨言,因为在他们看来不论谁当联邦议会党团主席,基民盟获得的好处是一样的。但默克尔却不这么想。对于基民盟来说,党主席同样是联邦议会党团主席显然要比其他人做联邦议会党团主席好得多,因为党主席的地位的提高就意味着整个政党地位的提高;另外如果当选了,默克尔不会弃迈尔茨不顾,会在党内力排众议为他安排一个拥有巨大权力的首席副主席职位。
默克尔没有时间理会社会舆论和党内的各种言论,因为联邦议会党团主席的竞选马上就要开始,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显然,迈尔茨对默克尔的决定非常不满,他曾当着众人的面对默克尔说,他要求继续任职联邦议会党团主席。迈尔茨并不是一个容易打败的对手,因为在联邦议会党团主席的位置上经营多年,他在党内的人气很高。所以,默克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必须寻找制胜的法宝。
在这场争夺中,默克尔有两个法宝——青年议员的支持和施托伊伯的支持。要想得到联邦议会党团主席这个职务,默克尔必须获得大部分联邦议员的支持。从当时议会党内的情况来看,和默克尔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并不多。毕竟迈尔茨在联邦议会经营多年,支持他的人肯定比默克尔多。不过睿智的默克尔发现了联邦议员的一个新现象,那就是青年议员越来越多,几乎占了未来议会党接班人的1/3。这些青年议员刚刚踏入仕途,正在寻找追随对象,如果默克尔能够将他们纳入旗下,相当于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因此,默克尔格外关心这些即将接班的年轻议员,总是尽全力为他们提供各种便利条件。所以,这些青年议员纷纷表示支持默克尔参选联邦议会党团主席。
施托伊伯对默克尔的支持可算得上“投桃报李”。默克尔起先并没有想着拉拢施托伊伯,因为施托伊伯也有资格竞选,他们将再一次成为对手。但是,施托伊伯是一个厚道的人,鉴于默克尔主动放弃总理候选人的资格,他也为默克尔放弃联邦议会党团主席候选人的资格,这让默克尔出乎意料,也非常感动。
议会党团主席的第一轮选举是由党内全体议员投票得出,但从民意来看默克尔当选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迈尔茨的怨气非常大,坚决不愿意卸任。即使结果显示默克尔赢得了这次选举,迈尔茨还是不愿妥协。随后,默克尔和迈尔茨在基民盟召开主席团内部会议上进行再一次的正面交锋,主席团成员对默克尔担任议会党团主席没有什么异议。迈尔茨情绪非常激动,对默克尔连连质问。默克尔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通过黑森州州长科赫安抚迈尔茨,建议他任职基民盟副主席。因为此事如果是默克尔自己说出的,就代表她主动退让。而此刻谁退让一步就好像失去了主动权,没人想在新班子组建之初就陷入被动的境地。即使这样,迈尔茨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要妥协的意思,大会陷入尴尬的气氛。
默克尔本来想用这次会议击退迈尔茨。她精心安排会议的时间,争取达到最佳效果,主席团会议召开时,联邦大选刚刚过去两个月。在大选中默克尔的表现可圈可点,赢得了许多赞誉,她必须趁大家热情还未退却时及时举行联邦议会党团主席的选举,这样胜算会比较大。谁知即使在形势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迈尔茨还是不愿妥协,并强烈质疑默克尔是否有能力做议会党成员的领导者。默克尔为此非常头疼,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尴尬的气氛。
好在施托伊伯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施托伊伯特意从慕尼黑来到这里支持默克尔,就是为了感谢默克尔之前对他的帮助。他说,他以基社盟党主席的身份担保,默克尔拥有领导议会党的能力。施托伊伯的担保为默克尔取胜添了一个重重的砝码,可以说是一把将她推上了议会党团主席的宝座。最终,迈尔茨表示愿意担任副主席,并要求由他掌握财政大权,默克尔同意了他的提议。
生活中,我们总是要面对种种选择。选择的正确与否对人生成败关系极大,因此我们都盼望做出最佳选择。而优柔寡断就产生于我们重复衡量利弊之时,我们以为通过推迟选择就可以避免犯错误,但是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因为在许多环境下,时机稍纵即逝,并没有留下充足的时间让我们去重复思索。古人云“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就是这个道理。
人的一生是正确与错误、成功与失败交织的一生,每个人都在严酷的生存斗争中苦苦挣扎。而优柔寡断让我们坐失良机,无法获得成功。有些时候,该主动时就必须及时出手,否则就会陷入消极被动的局面。
在默克尔的这次胜利中,当机立断帮了她很大的忙。大选中默克尔的表现让她的政治形象提升不少,这是她参与联邦议会党团主席的筹码。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进行选举,否则选民对她的好感就不再起作用。如果当时默克尔由于考虑到迈尔茨和自己同处一个党派而犹豫不决的话,她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选举事宜。机会不可能一直停留,优柔寡断只会让我们坐失良机,所以我们必须学会该出手时就出手。
55.审时度势是政治家的最基本技能
2002年11月11日,基民盟在汉诺威召开联邦党代会,默克尔再次竞选基民盟党主席,并最终以93.7%的高得票率获得连任。之后在默克尔的带领下,在联邦政府选举中打败的联盟党却在州一级选举中节节胜利。基民盟在巴伐利亚的选举上获得了绝大多数的州议员名额,这件史无前例的事情让联盟党着实兴奋了一段时间;科赫强势入主黑森州,成为新一届州长,联盟党的底盘不断扩大;乌尔夫却带领基民盟在下萨克森州取得胜利,与自民党共同组成了新一届执政党,这里原本是施罗德的地盘,如今被联盟党占领,对于联合党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另外,在不莱梅州,基民盟和社民党组成联合执政党。
虽然联盟党在州一级的选举中取得巨大的胜利,但是默克尔却不能轻松一刻,因为更大的权力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更多的烦恼。首先,社会舆论对默克尔的负面评价仍旧有增无减。评论家菲尔德迈耶公开质疑默克尔的能力:“一个政治家必须准备并有能力回答公民提出的如何塑造国家未来的问题,按说默克尔应该利用汉诺威会议的机会在讲话里提及这些问题,但她没有利用这一机会。”对于社会舆论,默克尔不能再采取一贯不做理会的态度。她已经是基民盟、甚至联盟党的一号人物,任何诋毁和质疑的言论都会对她和她所带领的政党造成巨大影响,因此,默克尔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去解释、周旋。
另外,联盟党和执政党之间的关系和联盟党管理上的漏洞都让默克尔十分头疼。施罗德与其带领的红绿党虽然在2002年的选举中胜出,但其实力明显减弱。这个时候正是联盟党表现的最佳时机。如果联盟党表现非常出色,四年后选举的胜利者就非联盟党莫属。而如果联盟党没有好好表现,无疑是在给红绿党加分。所以,默克尔所要下的每一步棋都要小心翼翼。
民意支持率的下降让施罗德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们急于做出些成绩挽回形象。于是,施罗德在2003年初决定把2000年通过的税收改革第三阶段步骤从2005年提前到2004年实行,这一招非常高明。税收改革在2000年就已经通过,并已实施三年,说明税收改革的政策非常正确。将第三阶段步骤从2005年提前到2004年实行,一方面说明政府执政能力强,可以提前一年完成计划;另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因改革会失败而让政府名誉扫地。对于政府这项决定,德国民众大部分是支持的,因为他们已经从前三年的税收改革中尝到了甜头。所以,施罗德政府实施这项政策是天时、地利、人和。
作为反对党的联盟党必须对这项决定做出应有的反应。默克尔意识到,此时联盟党不能和执政党有任何矛盾,否则就会背上寻衅滋事的恶名。而如果联盟党与执政党的关系十分亲密,就可以分一半执政党治理国家的功劳。但是默克尔并不想让施罗德政府看穿她有这种想法,否则就丧失主动权。因此默克尔和与施托伊伯商量再三,于2003年7月1日向施罗德表达对此事的意见。他们同意尽快落实降低税收的计划,但在“用贷款来解决减税问题”上持反对意见。
此后,施罗德政府加大施政力度,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进行改革,但效果并不佳。2003年3月3日就业联盟的失利标志着联邦政府在内政上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2003年3月14日宣布的2010改革计划导致工会继续与社民党作对。2003年8月提出的医疗改革草案、劳动力问题和退休制度等一系列相关政策一直得不到议会通过,施罗德为此筋疲力尽。更糟糕的是,2003年7月31日启动的卡车收费制让联邦政府一个月就损失了1.56亿欧元的收入。
为了赢得好形象,联盟党同意在国内政治问题上和执政党共同分担责任。这是一项对联盟党非常有利的决定,能为联盟党树立一个负责任的、为公众利益着想的政党形象。但是,联盟政府改革政策的不断失利让共同分担责任的联盟党蒙受大量损失,只考虑自身利益的州一级行政长官纷纷表现出不合作的态度,联盟党的管理漏洞就凸显出来了。
州一级的行政长官一般由政党州主席担任,而这些州主席与党主席默克尔的关系有好有坏。因此,在对联盟党政策的执行上就会出现不同情况。州长一般对自己都有强烈的自信心,并且把自己所执政的州看成一个小王国。所以,和默克尔关系好的州长还能适时地拥护一下默克尔的政策,而关系差的人则不会轻易地接受联盟党的安排,也不希望执政党的大手随意地伸到自己的地盘上。甚至,他们有时候会借口其他活动,不参加核心会议,以逃避应共同承担的责任。
默克尔不敢与这些州长发生正面冲突,毕竟他们的选票对默克尔来说十分重要,而且这些不合作的州长大部分都是基社盟成员。默克尔想到了施托伊伯,他是基民盟和基社盟共同选举出来的总理候选人,在参加总理选举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代表了两党融合的形象。如果施托伊伯能和默克尔站在一起,州长不合作的问题就好解决一些。当然,施托伊伯非常愿意与默克尔合作,他们要齐心协力为下次选举造势。
在处理与执政党、州长们的关系上,默克尔的睿智让人惊叹。在执政党的支持率略胜一筹时,默克尔选择和执政党亲密合作,为联盟党塑造了一个负责任、大度宽容的好形象;应对州长不合作问题,默克尔没有实施一贯的强势手段,而是拉拢施托伊伯和自己一起出面协调。因为州长的支持对党主席来说非常重要,一旦与州长闹掰,党主席的乌纱帽就很难保住。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就是知道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并且这些事情怎样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拥有这项基本技能至少能让他不落入对手的政治陷阱中。
世事无常,政坛更是风云诡谲,要想有所作为,政治家必须懂得审时度势。单纯的进与退给予我们的只有极端片面的后果,只有认清当前的局势,正确处理好进与退的辩证关系才能更好地处立于世。对于政治家来说,“时”和“势”就是民意,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背离则庙堂分崩。从政者如果能够做到上不得罪政要显贵,下不失信于公众和属下,中不招嫉于同事,在政坛就能左右逢源、进退自如。
在充斥着政治阴谋的政坛,从政者必须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否则就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因此,审时度势就显得尤为重要。审时度势就是审察时机、忖度形势,使自己的思想适应客观实际情况。善于顺应形势的领导者总能得到同事的尊重和属下的追随。默克尔拥有过人的审时度势技能,再次当选基民盟主席之后,麻烦接踵而至。默克尔凭借审时度势的能力妥善摆平各种麻烦,并为自己、为联盟党取得广泛赞誉。
56.基民盟内名符其实的“一号人物”
2002年大选之后,虽然默克尔没有参加总理竞选,联盟党也在选举中失败,但是默克尔的政治形象却得到极大的改善。再加上懂得审时度势的优点让她在处理与执政党、州长的关系上,赢得无数好评。默克尔知道是时候为下一届选举做准备了,于是,默克尔积极表现自己,终于成为基民盟内名符其实的“一号人物”。
基民盟拟定2003年在莱比锡召开党代会,默克尔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向全党宣示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并以自己作为精神领袖将基民党紧紧地团结起来。如今她的威望和支持率已经够了,但还是缺少可以代表自己的闪光点。她必须准备一场成功的宣传,充分展现自己的魅力,让基民盟成员坚定追随自己的信念,为此,默克尔和她的团队精心准备了一场演讲。
2003年,在基民盟党代会召开前几个月,默克尔在柏林历史博物馆的政治论坛进行了一次演讲,演讲的题目是《德国的未来在哪里》。在这次演讲中,默克尔着重展现她作为基民盟领导人的自信和气势。一开场她就回答了一个提问:“假如没有默克尔,您觉得基民盟缺失的是什么?”而默克尔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我。”她说她自信有能力带领基民盟,并将基民盟带领到政治巅峰,因为她钟爱这个政党。所以,世界上没有假如,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默克尔的开头将自己的主席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又恰到好处,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基民盟成员,甚至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从“献金案”开始,他们就渴望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带领他们走出政治低谷,现在这个领导人终于完成了修炼,准备全力出击了。基社盟的许多重要人物也都在台下专心致志地听讲,他们都隐隐地感觉到默克尔的影响力正在一步步超过施托伊伯。
接下来,默克尔开始讲述自己的政见,她首先回应了施罗德对基民盟的批评。施罗德曾公开批评联盟党封锁改革政策的做法。她表示,联盟党不会在联邦议院和联邦参议院采取封锁政策,也会直面需要改革的问题。她不担心大家彼此之间有争执,因为这可能是一个好政策诞生的契机。然后,默克尔具体阐释自己有哪些政治主张,她不仅阐述了对德国统一的评价,而且还在自由、公正和团结这三个基本价值观的基础上提出一种“现代、效率、公正”的新价值观。她说:“我们的共同天性需要这三种价值观。但事实是,共同的天性要求我们对三种价值观重新调整,就是一切都应保证自由这个前提,或者换言之,为了使团结和公正能够长存,必须把自由从价值观等级中提到最重要的位置。”
默克尔对施罗德的回应让人感受到她的不卑不亢,而她新颖而实用的政治主张又让人领略到基民盟主席的睿智。默克尔的这次演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她已经是基民盟名符其实的“一号人物”了,随后的党代会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2003年12月1日,基民盟党代会如期举行,各类改革计划是这次党代会的主要议题。首先被提及的改革议案是由德国前总理赫尔佐克手下的议员们提出的全民社会保障问题,民众的保险将改革成保费的形式,议案通过,并会在德国完全执行。其次是迈尔茨的新税收模式,虽然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但经过一番修订还是通过了。最后,施托伊伯代表基社盟对税收改革计划提出相关意见。按常理在基民盟主持的会议上,合作党的领导人应该获得热情招待。然而,与会人员却仅仅给了施托伊伯90秒的掌声,虽然时间不算太短,但却不到两年前的一半。这让基社盟非常不满,基民盟和基社盟的关系也因此开始恶化。
在基民盟看来,施托伊伯获得的掌声减少只能说他支持率的下降,而在基社盟看来,这是默克尔有意为之,基社盟秘书长在当天对这件事做出回应,谴责“基民盟太不成熟了”。而赫里博特·普兰特勒则更进一步地认为,这种不友好的接待是对“沃尔夫拉茨豪森早餐的报复”。媒体也为了吸引眼球,迅速将掌声稀疏的事情登上了刊物。媒体的报道显然没能帮助基社盟,反而将施托伊伯的力量已日渐微弱,在那些原先支持施托伊伯的人中,不乏有看到报道后转移目标了。
默克尔当然不希望基民盟和基社盟的关系恶化,但对于基社盟在此前总理选举的咄咄逼人仍有些后怕。所以,她决定任由这件事情发展,好杀一杀基社盟的锐气。当然她也清楚,仅仅一个掌声多少的问题不会影响两党的根本利益,默克尔将全部精力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那就是让基民盟拥有新的政治纲要,让全党内外呈现焕然一新的状态。
显然,默克尔做到了,基民盟党内呈现出继“献金案”后从未有过的积极氛围。在基民盟成员心中,默克尔已经与施罗德站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进行下一次选举。而在媒体眼中,默克尔终于成为基民盟的“一号人物”,成为俯视全党的人。有新闻评论默克尔说:“默克尔用实际行动消除了人们对她的不信任;之前很少有人觉得她能够掌控一个党派,如今再没有人这样说。”
在一次次的失败和打击中,默克尔一点点积累着经验,一步步走向心之向往的地方。2003年的党代会,可谓默克尔政治生涯的一座里程碑。联盟党内的局势基本已经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已经真正成为基民盟的领导核心和精神核心。
人生就像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们要想充分挖掘自身潜能,就必须让自己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如何才能获得重要角色呢?那就要求我们勇于表现自己。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喧嚣世界中,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渺小得如同一粒沙粒,只有勇于表现才能让我们脱颖而出。李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是千里马。然而,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勇于表现才能展示出真本领。
谦虚固然是人们推崇的好品质之一,但过于谦虚会让人变得碌碌无为。在适当的时候展露才华,会让我们获得更多。表现自己并非代表着一味地张扬高调,也不是将自己的好与不好统统展现在公众面前,而是睿智地扬长避短。在离成功最近的地方,默克尔勇于表现自己,用自己最光芒四射的一面去吸引、去震撼德国民众。可以说,如果不是柏林历史博物馆政治论坛上的那次博得满堂彩的政治演说,默克尔的人气也不会迅速上升。所以,成功的质变需要量变的积累,而勇于表现自己是量变到质变的催化剂。
57.善于借力的默克尔
默克尔在莱比锡党代会上取得了其政治生活中最大的成就,她个人的魅力和主张也得到了真正的承认,被媒体宣传为基民盟的“一号人物”。然而,“一号人物”不等于全能人物,默克尔知道还有许多人正在她通往总理宝座的道路上设置障碍,而她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一一清除这些障碍。她必须找一个得力帮手,借助这个帮手的力量让自己的夺魁之路更加顺畅。事实证明,她的确非常善于借力治人。
2004年,基民盟进入了“献金案”之后发展形势最好的一年,地方一级的选举以及欧盟选举对他们十分有利。2月29日,汉堡的基民盟在冯·博伊斯特领导下参加汉堡的城市大选,并一举夺魁,取得历史上第一次基民盟选票增加近20%的好成绩。毫无悬念,基民盟无需和别的党派共同执政,成为汉堡城的独立领导者。这件事情曾让一度让基民盟欢欣鼓舞。
相比之下,施罗德带领的社民党形势却每况愈下。1998年,施罗德在参加联邦大选时许诺执政党会彻底解决失业问题,并立下军立状:“如果我们不能把失业率明显降低,那么我们以后就没有资格再当选。”然而,直到2004年,施罗德关于解决失业问题的承诺也没能兑现。联邦劳动局局长弗洛里安·格尔斯特被解除职务更意味着联邦政府大幅度减少失业人数计划的破产。这件事情引发了选民流失,执政党支持率急剧下降。为了摆脱不利局面,施罗德不得不宣布辞去担任了5年之久的社民党主席的职务,以便专心致力于联邦总理的工作。施罗德的措施并没有获得想要的效果,社民党已经呈现出日薄西山之势。
所有政党都从施罗德辞职事件中看到了希望,积极为即将在两年后到来的大选做准备。默克尔当然也不例外,而且比别人更努力,因为她的胜算非常大。但是,首先她要考虑的是2004年新一轮联邦总统的选举,她必须为自己选出一位合适的总统。这个人的能力不能太强,否则会盖过她的光芒;但也不能太差,否则不能帮助她,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能和她始终保持一致。
联盟党内呼声最大的人是朔伊布勒和科勒。朔伊布勒是曾经的联盟党主席,如今是默克尔的副手,早在2003年前总统约翰内斯·劳在位时就被看作是最可能的总统继承人。2004年,他被邀请参加基社盟内部年度会议,在此次会议上得到了普遍的支持。并且基社盟主席施托伊伯最看好的就是朔伊布勒,他认为朔伊布勒有智慧也有勇气带领国家走上光明大道。朔伊布勒对这次选举表现得非常积极,被“献金案”波及之后,朔伊布勒一直想寻找机会重新回到权力中心。显然竞选总理他没有什么胜算,而竞选总统他还是希望很大。联邦总统虽然在权力上不及政府首脑国家总理,毕竟也是国家元首,是德国权力的象征和代表。
在一派支持声中,朔伊布勒认为默克尔将他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默克尔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朔伊布勒的呼声越高,她就越不能让朔伊布勒成为德国总统。虽然默克尔和朔伊布勒在科尔垮台后曾有过一段亲密合作时间,但是“献金案”中默克尔对朔伊布勒的误伤让两个人之间出现嫌隙,朔伊布勒已经不再是默克尔的亲密伙伴。另外,他曾当过基民盟党主席,在党内威望一直很高,所以就任总统之后,他不可能受默克尔控制,或者时刻与默克尔保持一致。而朔伊布勒过高的支持率也让默克尔有些担忧,“一号人物”不发话,没人敢将朔伊布勒推向候选人之列。所以,朔伊布勒在最后关头不甘心地放弃了选举。
默克尔手下有两名女将可以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的呼声也很高。一个是下萨克森州的社会部长,一个是巴符州的文化部长,她们两人都深受默克尔信赖。然而,默克尔也没有考虑她们,因为如果让女人成为德国总统,那将来默克尔成为德国总理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几分。虽然事情并不一定是这样,但谨慎的默克尔是不会去冒险的。
最终,经过一天一夜的讨论,联盟党和自民党党内定下了三个总统候选人,按照排名先后分别是特普费尔、沙万和科勒。默克尔心中的理想人选是科勒,但是她并不确定科勒是否能得到联盟党和自民党的广泛支持。于是,她为科勒寻找了两个容易打败的对手,并借助别人的力量对付他们。默克尔知道施托伊伯对沙万和特普费尔有很大的意见,所以她故意假装支持这两个人,将他们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结果可想而知,默克尔借助自民党和基社盟的力量,为科勒填平道路,科勒最终成为基民盟和基社盟共同支持的总统候选人。
默克尔支持科勒的原因很简单,她相信科勒能够成为自己的最佳合作伙伴。首先,科勒的能力足以胜任德国总统。科勒曾经任职国家财政部,也曾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首领,所以他是财政方面的专家,而非纯粹的政治家,这样的形象使他非常适合成为代表国家权力象征的德国总统。其次,科勒并不是老资历的政治家,倘若默克尔当选总理,科勒对她不会构成多大的威胁。第三,在联盟党内,默克尔最大最强有力的竞争者便是朔伊布勒,选择支持科勒可以束缚朔伊布勒的手脚。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说:“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应付生活中无边的苦难的。所以,自己需要别人帮助,自己也要帮助别人。”没有别人帮助自己是很难成功的,如一个手指是无法让对方有重创感的,只有五个手指团结在一起,才能让对手一招致命。对于从政者来说,学会借力更加重要。政坛竞争十分激烈,没有人可以绝对自信地说他可以打败一切对手。所以,从政者必须时刻警惕随时都可能给自己致命一击的对手。要做到这一点,一个人的能力完全不够,从政者要善于借助他人的力量帮助自己。
如果不善于借助他人的帮助和外界的力量,任何事业的成功都无从谈起。当一些人对自己造成威胁,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精力或条件去解除威胁时,培养一个帮手十分重要。他不但可以帮助我们约束对手,还能在其他事情上助我们一臂之力。所以寻找一个帮手,寻找一个合适的帮手,对每一位从政者来说都非常重要。
一个人无论有多大能耐,总是有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使强大的默克尔对于朔伊布勒也仍旧忌惮三分。聪明的她懂得借力治人,借助科勒的力量束缚朔伊布勒,自己就可以轻松多了。
58.王牌与王牌的角斗
2004年,对于基民盟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党主席默克尔的威望不断提升,州一级的地盘迅速扩张,科勒又成功突围成为德国总统。在1998年大选中失败之后,基民盟先后经历了“献金案”“2002年大选失败”,一直屈居于反对党这个尴尬的位置上。2004年的丰硕果实让基民盟成员重新看到了希望,也让施罗德看到了威胁。于是,施罗德步步紧逼,默克尔巧妙应对,一场王牌与王牌的角斗拉开帷幕。
对于施罗德,默克尔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自从在1998年的德国大选中,施罗德击败已连任16年总理的老牌政治家科尔开始,默克尔就对施罗德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她发现这个人所拥有的坚强意志和自信让人难以置信,所以,要想打败他,默克尔认为自己和基民党必须做足准备。
施罗德,1944年出生在德国北威州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响应国家号召参加了“二战”,结果不久后便战死,而此时的施罗德不满周岁。母亲靠一己之力无法抚养5个儿女,于是改嫁他人,靠社会救济金抚养孩子们。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施罗德13岁时便放弃学业。一位杂货铺的老板被施罗德的孝顺懂事打动,便让他到自己店铺帮忙,于是,施罗德开始了当学徒、卖瓷器的生活。虽然工作非常认真,但是施罗德的志向显然不在这里。他曾经说过一句让人当时十分不屑,30年后又十分佩服的话:“我一定要从这儿走出去!”
要想走出杂货铺,施罗德就必须努力学知识,然而忙碌的工作和微薄的薪水让他根本没有条件读正规学校,他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夜校。每天工作结束,施罗德都要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往夜校学习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又要开工卖瓷器。就这样凭借坚强的意志力,施罗德在夜校读完高中。在读夜校期间,施罗德加入了社民党,当时他刚刚19岁。1966年,施罗德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上大学的资格,由于对政治的热情,他选择了法学专业。大学毕业10年之后,施罗德成为汉诺威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4年后,施罗德当选为联邦议员,从此走上了职业政治家的生涯。
施罗德凭借坚定的信念实现了“走出杂货铺”的理想,新的理想又在心中萌芽,那就是拥有大量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力。在施罗德执政期间,德国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则故事。1990年,施罗德以极高的得票率成为萨克森州州长,当天晚上,他和同事庆功时因为太过兴奋而喝醉。宴罢回家,经过总理府时,他隔着铁门向里面大声喊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同事们都笑他疯狂,当时的总理科尔可是德国政坛的不死神话。但是,不久后施罗德的表现让同事们开始相信他的话。
那天,施罗德开了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来为母亲过生日,80岁的母亲老泪纵横地说:“你终于让我坐上奔驰了。”原来,当年还奔波在杂货店和夜校之间的施罗德看到母亲为了省钱到离家很远的菜市场买菜,非常心疼。他一边为母亲泡脚,一边许诺:“妈妈,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用奔驰车接你回家。”当时母亲也笑他疯狂,一个穷小子得卖多少瓷器才能买奔驰啊,可是,在母亲80大寿时,施罗德最终还是做到了。
这个故事让默克尔非常感动,也感觉到了战胜施罗德的艰辛。所以,默克尔从来不敢松懈,任何时候都在为和施罗德的决战准备着,显然施罗德低估了默克尔的睿智,所以在2005年他才下了那么大的赌注。
眼看基民盟节节胜利,而联邦政府选民又不断流失,施罗德开始紧张焦虑。为了挽救执政地位,他甚至辞去了经营多年的社民党主席地位,然而事情继续朝着坏的方向发展,施罗德不得已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2005年5月22日,总理施罗德发表声明,呼吁将原定于2006年9月举行的全国大选提前到2005年秋天举行。
消息一出,全国错愕。很多人认为施罗德这是在自杀,因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社民党的胜算并不大。施罗德如果大选失利,就将提前一年结束他的总理任期;而如果如期在2006年举行,社民党还有一年的努力时间。但是,施罗德有他的想法,他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施罗德认为,对手在时间紧张的情况下,不会花太长时间讨论候选人,只能推出党主席默克尔。施罗德对于默克尔的了解也不仅仅限于“基民盟主席”“联邦议会党团主席”这些头衔。自从默克尔发出狠话要把他逼到角落里,施罗德就开始注意默克尔,他将自己与默克尔做了充分比较,发现默克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施罗德的政治资历深,除担任过州长外,他在总理位子上也已坐了7年,他不但政治经验丰富,而且口才出众、个人魅力十足。德国媒体曾评论说:“他玉树临风、斗志昂扬,又显得机智老成。”从年轻时起,他就是一个天才的表演者和鼓动家,德国女性大部分都把他奉为心中偶像。反观默克尔,她总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在公众场合很少有太过张扬的表现。对于衣着打扮,默克尔更是毫不在意,并不出众的相貌加上毫无生机的衣着让默克尔像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市民。另外,她拒绝传统的政治作秀,诸如在镜头前亲吻小孩、对选民说一些他们喜欢听的话等。她更多的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抨击德国的毛病和对手的弱点,不怕得罪人。这样的默克尔,在施罗德看来毫无魅力,根本无法与自己抗衡。
施罗德之所以采取这种冒险措施的另一个想法是,联盟党可能会因为他突发奇招而手足无措,慌乱中败给了早就严阵以待的社民党。显然施罗德小瞧了默克尔,默克尔从来都是一个有准备的人。
默克尔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她认为成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一步登天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妄想成功,而不去为之付出努力,那一切都只是枉然、空想而已。所以为了心中的梦想,她一直都在做着准备。做任何事都是有一个过程的,成功也需要这样一个准备过程,当施罗德宣布提前选举的时候,默克尔和基民党并没有慌张,因为他们时刻都在等待着这场战斗。
一个有准备的人,遇到挫折总能迎难而上,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勇气;一个有准备的人,一旦遇到突发事件不会手足无措,因为他已经练就了应对的能力。默克尔和基民盟成员就是这样有准备的人,他们总能为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做足准备。就当施罗德洋洋得意,准备看基民盟笑话时,默克尔已经开始反击。默克尔睿智地意识到个人形象是自己最大的劣势,于是她开始试着改变。那她究竟会怎样改变呢?会不会让德国,乃至全世界惊艳呢?
59.越来越有魅力的竞争者
2005年7月,在联邦议会就政府不信任案正式讨论的会议上,与会议员、甚至德国全体民众都被默克尔的形象打动了,他们第一次从默克尔身上感受到女性特有的温婉、娴熟的气质。那天,默克尔没有穿她那身黑灰色的正装,而换上了一条亮紫色的裙子;头发也不再是土气波波头,而被染了颜色,烫了刘海。议员们甚至发现默克尔化了淡妆,脖子上还戴了一条很能衬托女性气质的珍珠,默克尔似乎一夜之间从“德国的老鼠”化身为美丽的知性女性。
默克尔为什么会在这次会议上突然就变得如此闪耀呢?原因是这个对默克尔非常重要。依据德国《基本法》,德国议会不能自行解散,但如果联邦总理不能获得议员的信任投票,联邦总统则有权在21天内解散联邦议会,并提前举行大选。施罗德要想实现提前大选的想法,就必须让联邦议会进行信任投票。根据当时情况判断,联邦议会将成全施罗德的想法。所以,对于默克尔来说,争夺宝座的大战从这次会议就已经正式开始了,她必须以最好的状态打响第一炮。结果不出所料,联邦议会没有通过对施罗德的信任投票,从而使得施罗德以为将原定于第二年9月进行的大选提前到当年秋天举行这一计划铺平道路。
基民盟曾经为即将到来的大选做了一次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联盟的支持率始终在执政党之上,但是,71%的德国人认为女性担任总理要比男人面临更多的困难,并且建议默克尔应该改变一下她“冷冰冰的科学家”形象。这些参与调查的人员对默克尔的评价还算“嘴下留情”,德国媒体甚至嘲笑默克尔是“德国的老鼠”。
不是联邦议员对默克尔的改变大惊小怪,也不是德国媒体说话刻薄,在从政的几十年里,默克尔实实在在像一只没有任何魅力的灰老鼠。她从来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永远都是土气的穿着、不施粉黛的圆脸、西瓜皮似的中性短发。不认识她的人在大街上碰到她,肯定会以为她只是一个每天忙着照顾老人、孩子和丈夫的家庭主妇。媒体总是拿默克尔的形象开涮,2000年《星期日画报》就这样嘲笑过默克尔:“她的蘑菇头真可怕,脖子周围居然没有头发,刘海简直就像被剃光了。”曾与默克尔共过事的一位前民主德国官员也委婉地表示默克尔没有女性魅力,他说:“我父亲有一个形象的描述,说有一种不用香水的女人,而他刚见到默克尔时,就发现她就是那种典型的不用香水的女人、没有自己专门的香味的女人。”
虽然默克尔的穿着让她没有丝毫气质,不过她在刚踏入政坛时还是个小角色,也没有太多人去要求她的穿着,除了那些八卦媒体。后来,随着默克尔政治地位的一步步提高,开始有同事提醒她要打扮一下,默克尔从来不把同事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直到胜任联盟党主席,属下对她的诟病越来越多,默克尔才针对这件事情做出解释,并表示不愿改变本性。她说:“政治归政治,我不会为了政治而改变自己原本的容貌。”
随着离权力巅峰越来越近,默克尔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形象越来越成为弱势,领导者的仪表也是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仪表往往反映一个人的内在气质,体现着一个人的品味修养,领导者应当时刻注重着装的合体和光鲜。没有人愿意在一位邋遢的领导者手下工作,也没有人会觉得穿着不合体的领导者魅力非凡。所以,正衣镜正的不仅是穿着打扮,还是领导者的精神面貌,甚至是整个团队的精神面貌。特别是在民意调查出来之后,默克尔更是觉得自己是时候打扮一下自己了。
默克尔的“变美计划”先从头发开始。默克尔那一头齐耳的金黄色短发,曾经也让德国人伤透脑筋,她总是把脖子周围的头发理得干干净净,前面的刘海也是剪得不剩几根头发,完全就像个蘑菇头。对于小女孩来说,蘑菇头显得乖巧可爱;而对于中年女性来说,蘑菇头就只剩下死气沉沉了。默克尔为自己请了两个发型顾问,一个是曾经夺得过国际发型大赛冠军的女发型师马尔蒂娜·阿奇特曾,另一个是曾经给包括施罗德在内的许多大牌人物做过发型的瓦尔兹。
瓦尔兹负责默克尔的染发护法工作,每隔四周都会为默克尔进行一次头发护理。和默克尔年龄相仿的马尔蒂娜·阿奇特和默克尔甚至甚至成了好朋友,对默克尔改变形象帮助非常大。她说:“就在今年2月布什总统访德之前,默克尔女士特意来我这里咨询。为了让她在‘乔治小伙’面前露脸,我为她精心设计了发型,并且给了她许多美容方面的建议。是我把她以往直挺挺的刘海烫弯,使其活泼又富于女人味。”
除了改变发型,默克尔在衣着方面也下了很大功夫。默克尔之前的穿着总以灰色或者黑色为主,从来不穿高跟鞋和色彩艳丽的裙子,有人说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陈旧照片,毫无色彩可言。慢慢地,人们发现默克尔有了色彩,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她不再只穿暗黑色系的西装,开始出现黄、蓝、淡紫等多种纯色西装,有时甚至会穿性感、优雅的晚礼服。
细心谨慎的默克尔做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对于改变她也不会放过任何细小方面,她开始出入美容院,闲暇的时候自制一个美白去皱面膜,还学会了自己化妆。越来越精致的默克尔让德国民众不得不重新认识她,不论是基民盟成员,还是普通德国民众,看到发生巨大变化的默克尔后都不由惊叹:原来她也是一个如此魅力十足的女性。更有人把默克尔之前的照片和2004年联邦政府不信任案会议上的照片对比,发现默克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衣着打扮不一样了,气质也跟着发生变化。
改变形象后的默克尔越来越有魅力,不仅男性选民爱上了女人味十足的默克尔,女性选民支持她的也越来越多。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上,她们本来就愿意支持默克尔,然而她们实在不喜欢默克尔的不修边幅、任意随性。在女性眼中,不打扮自己的女人都是蠢女人,如今,德国女性开始羡慕默克尔的魅力四射,当然会把选票投给她。
由此可见,对团队领导者来说,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非常重要,因为有千千万万的人在注视、模仿着他们。良好的个人形象能让管理者获得更多的机会,能更容易在团队中建立威信。非凡的个人魅力很大程度上正是取决于管理者的衣着言行,合理的穿着、鲜活的语言等能让领导者魅力四射。
60.默克尔与施罗德的首轮PK
2006年的德国大选在施罗德的提议下提前到了2005年,这就意味着各个党派之间的战火将在几个月后烧起,联盟党是此次选举的热门党派,或者说是历届选举的热门党派。德国民众对其抱有极大希望,执政党将其视为一号敌人,所以联盟党丝毫不敢懈怠。在联邦政府不信任案会议之后,联盟党就开始向执政党发难。由此,默克尔和施罗德之间的PK正式开始。
默克尔从经济方面攻击施罗德政府,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经济增长缓慢,二是失业率居高不下。对于第一部分,默克尔采用对比方式。“二战”之后,德国经济迅速恢复,一度成为欧洲经济增长的“火车头”。然而,两德以购买的方式合二为一后留下了许多弊端,最严重的就是经济增长缓慢。东德与西德原本经济发展方式不同、发展水平不一,在统一后很难充分融合到一起。东部在追赶西部的过程中,因急功近利出现了许多问题,国家对东部实施援助的过程中又忽略了西部。所以,到了2000年之后,德国经济增长已经成为拖欧洲经济复苏后腿的“大拖斗”。
为了应对经济增长缓慢的问题,施罗德政府曾在2003年提出“2010年计划”,这项政策并没有触及问题根源,没有收到明显效果。实施这项计划显示出施罗德政府的狡猾,或许他们也没有把握这项政策能够起作用,所以定了一个7年期限。当民众在短时间内质疑这项政策时,施罗德政府就可以拿7年期限做盾牌。不过施罗德政府忽略了民众的耐心是有极限的,如果德国民众一直看不到这项政策的明显成效,他们就会对政府失去信心。
2005年,“2010年计划”并没有太大进展,默克尔意识到她可以利用民众耗尽的耐心来做文章。默克尔认为,东西部发展不平衡问题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而丰厚的社会福利和没有弹性的劳动制度也是德国经济增长缓慢的重要原因,如果从这两个问题着手会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因此她主张减少社会福利、减少工作保障、消除由企业与工会所签订的大锅饭式的薪资制度和团体契约、降低所得税刺激消费,同时主张调降公司税、刺激企业增加聘雇并放宽雇用与解雇规定。有经济头脑的人对默克尔的主张大加赞叹,对经济不甚了解的人也觉得默克尔的主张是以“公平”为原则的。所以,默克尔的这项主张为她赢得了不少支持。
对于第二部分,默克尔的攻击更加有力,因为她采用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1998年,德国大选年,失业率空前高涨,施罗德所在的红绿党抓住这个机会,猛烈抨击科尔的经济政策,并表示红绿党有足够的经验和精力去扭转失业问题。施罗德在他的演讲中还曾承诺,如果他不能将失业率降低,他在任期届满以后就“不配再被德国选民选为总理”。然而,施罗德任总理的这7年,是两德统一后遗症影响最严重的一段时间,施罗德政府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挽救德国经济,因此失业率不降反增,2005年的失业人数甚至超过500万人。
默克尔将施罗德的承诺重新翻出,质问他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事隔七年,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施罗德当初演讲的内容,当默克尔把这个承诺翻出来之后,德国民众为之哗然,许多政府支持者幡然醒悟,原来他们要支持的政府是这样一个不守信用的政府。于是,短时间内施罗德政府就流失了百万选票,联盟党利用各种手段进一步攻击执政党,比如张贴写有“500万人失业!每15分钟就有一家企业倒闭!德国需要更换政府!”的宣传海报,在大众媒体上宣传“德国已经是欧洲失业率最高的国家”等。
在抨击执政党的同时,默克尔也不忘宣传联盟党的经济政策。她说:“如果德国的企业家认为在德国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费用太高而纷纷把企业迁往东欧或者亚洲等地区的话,那么德国的失业率还会提高。如果要提高德国的就业率,就必须首先改善德国企业的生存环境,留住德国企业家,吸引国际投资。”她形象地将联盟党这一政策概括为“在分配蛋糕前,先把蛋糕做出来”。
当然施罗德也不会示弱,面对默克尔的咄咄逼人,施罗德也给予全力的还击。首先,他将默克尔与属下失和的事情,一件件添油加醋地展示在德国民众面前,目的是证明默克尔是没有足够的领导力。其次,他斥责默克尔的“药方”是为德国高收入人群创造的政策,认为默克尔的施政并不公平。施罗德还强烈斥责了施托伊伯的强硬政策,称太过强硬的施托伊伯会将德国再次带入政治高压的泥潭。施罗德对施托伊伯的抨击取得非常明显的效果,原东德民众对政治高压深恶痛绝,当然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年代。
对于执政党的施政,施罗德则极力夸耀,他认为执政党在外交政策方面的成就是联盟党无法比拟的。特别是在伊拉克战争中,德国没有听从美国的号召参战,避免卷入这场是非难断的战争,也为国家赢取了和平环境。施罗德在演讲中还时不时地提醒德国民众,美国是一个好战的国家,而联盟党与美国友善。如果联盟党执政,德国难免会卷入美国发起的战争中,毋庸置疑,普通百姓都是爱好和平的,施罗德的演讲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安排手中的选票。
虽然施罗德的应对措施都收到很好的效果,但他也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对于默克尔关于施罗德没有实现承诺的指责,施罗德装聋作哑,并不正面回应。在这件事情上,施罗德本来就理屈,他以为不回应这件事情就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殊不知这样做却让他的形象大大受损。大部分人认为施罗德不但不守信用,还不愿意承担责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倘若施罗德真诚道歉,还能给人一个有担当的好印象。
尽管施罗德和社民党积极应对联盟党的发难,但是根据民意调查显示,社民党的支持率为28%,仍然远远落后于基民盟41%的支持率。施罗德显然有些慌张,竟然使出非常愚蠢的一招,那就是让夫人多丽丝出面抨击默克尔。多丽丝是施罗德的第四任妻子,对施罗德的帮助非常大,在德国民众中也颇有声望,施罗德认为,如果妻子公开指责默克尔,可能对自己会有很大帮助。
多丽丝在一次电视采访节目中,对默克尔进行猛烈抨击。她说:“没有子女的默克尔根本就体会不到为人母的艰辛,这从她当年担任妇女与青年部部长时所实施的一系列举措中就能看出来。在帮助女性兼顾家庭和工作方面,默克尔做得很失败。也正是当时的儿童保育措施不到位,才导致那一代人有40%都没有生育孩子。”
没想到,多丽丝对默克尔的抨击不但没有帮助施罗德,反而起到了负面影响。许多人认为,多丽丝有多嘴干政的嫌疑,而施罗德将家庭生活与政治工作混为一谈对德国政治来说不是件好事,所以,执政党的弱势地位一时并没有得到改善。
纵观默克尔与施罗德的首轮决斗,默克尔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一击到位;而施罗德却总做些边缘工作,吃力不讨好。解决问题找准关键点非常重要,只要找到问题的根源就能事半功倍。
61.谁才是最佳辩手
2005年9月4日,施罗德和默克尔在电视台进行第一次正面交锋,在这次交锋中,本身就是天才鼓动家的施罗德出尽风头,而平日不苟言笑的默克尔就相对逊色一些。电视辩论的结果对基民盟非常不利,有人开始提议联合组建政府。默克尔坚决拒绝了这项提议,依旧坚持初衷,她认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妥协。
自从电视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德国就将大选事宜搬上了电视台,最吸引人的要数电视辩论。参与选举的各个政党派代表成为辩手,正反两方相互攻击对方,并为自己辩护,往往能让选民更直观地感受到哪个政党、哪位候选人更胜一筹。电视辩论并不是每年都要举行,而是视参选双方的意见所定。施罗德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在公众场合演讲、辩论是他的最大优势,他自信这是默克尔无法做到的。于是,在执政党的积极促成下,德国有史以来第三次总理候选人之间的辩论在9月4日举行。辩论由德国4名王牌主持人主持,德国四大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有2000万个家庭收看了这一电视辩论。
辩论时长为90分钟,虽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并不算短,但要在这段时间内讨论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问题,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辩论双方必须拿出最吸引人的论点和论据,内容不能拖沓、冗长。在90分钟内展现一个政党经营若干年的成果显然非常不好把握,只有那些拥有超强语言能力的人才能出色表现,显然施罗德的胜算非常大,默克尔处于劣势。
从进入公众视线,施罗德就以其过人的演讲能力闻名。施罗德总是有很强的鼓动性,总能让听众热血沸腾,不由自主愿意站在其身后成为支持者。施罗德组织语言的能力也非常强,同样的意思,他总能用很巧妙的方式表达出来,让人更加信服。虽然默克尔语言表达能力也很强,但是与施罗德相比,就没有那么出色了。默克尔从政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的领导人,在公众场合她从来不会像施罗德那样口若悬河,她总是简明扼要甚至不夹杂任何感情地阐明自己的观点之后,就默默地听他们的发言。在辩论赛中,默克尔的这种发言方式毫无吸引力可言,所以,大赛并未开始,似乎胜负就已经分出。
虽然默克尔参加辩论赛并不乐观,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顶上。辩论中双方围绕改革政策进行了正面交锋,这本来是施罗德政府的弱势,结果却被施罗德巧妙地变成联盟党的弱势。默克尔对于施罗德这一招早有预感,但是无能为力,因为她在辩论赛前不久为自己添了一个大麻烦。
为了继续向总理宝座冲击,默克尔甚至采用了挖墙角战术,成功地将施罗德的核心经济顾问、西门子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皮埃尔和前宪法法庭法官基希霍夫挖来帮助自己参加竞选。这本来是件好事情,两人都是各自领域数一数二的人才,只要他们愿意帮助默克尔,默克尔就如虎添翼。然而基希霍夫似乎并不愿意帮助默克尔,他不但要求担任自己陌生领域——财政部的部长,还大肆鼓吹单一税率,试图在将来对年收入为2万欧元以上的所有人群统一按25%的比率征税。这是一项非常激进的政策,在大选前推出太过激进的政策一直都是兵家大忌,因为激进政策太过危险,又一般不太成熟,很难被公众接受的同时,还会被对手找到漏洞,基希霍夫的税收政策就让默克尔在辩论赛中陷入了被动。
辩论一开始,施罗德抓住默克尔的税务顾问基希霍夫大做文章,他称基希霍夫的单一税率模式存在不公平,是在给富人送大礼,并断言“默克尔的财政概念是真正建立在沙滩之上的,将会加大财政赤字”。德国经济近年来发展缓慢,大部分普通劳动者的生活水平得不到提升,贫富差距却不断增大,如果政府征收统一税的话,穷人和富人交给政府的税是一样的。虽然失去的财产是一样的,但影响却大不一样,纳税对富人的生活影响非常小,而对穷人的影响却很大,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困难。所以,占选民人数大多数的普通劳动者都不会支持基希霍夫的统一税收,默克尔因此流失了大量支持者。
施罗德还为自己的所得税计划辩护,他认为向富人追加3%的所得税,才能缓和贫富差距问题。施罗德进一步鼓吹自己的施政,说德国在过去3年里成为世界头号出口国的事实,正是他进行结构改革的成果;他反对伊拉克战争的立场也是一项使德国成为中间大国的政策。
辩论一开始,施罗德就占了上风,原本就不擅长辩论的默克尔只能防御,而毫无攻击的余地。针对施罗德对统一税收的质疑,默克尔不得不抛弃基希霍夫,指出25%的单一税率并不是自己的想法。基民盟支持的是税率累进制,任何超过这一界限的想法和做法都不在竞选范围内。基民盟的税收改革一定是以消除纳税漏洞,让人人都公平纳税为目的的,绝不会容忍不公平事情出现。另外,默克尔还表示,如果当选,她的首要任务将是促进就业、减少失业人口,逐步提高普通劳动者的生活水平。
默克尔在做完澄清之后试图扭转局面,开始抨击施罗德的经济政策和在就业问题上的失信于民。然而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只能帮助她维持得票率,却不能增加得票率。施罗德毕竟是政坛老手,在准备竞选之后他带领执政党小心行事,几乎没有出现任何漏洞。所以,默克尔根本无法找到新的攻击点,相反,默克尔和基民盟却频频出错,让执政党有机可乘。
辩论后的民意调查显示,施罗德的出色表现为他赢得了无数好评,55%的受访者表示认为施罗德更适合领导德国。有基民盟的支持者称,虽然他不赞成执政党再次当政,但却不舍得施罗德下台。当然,一场电视辩论并不能决定大选的最终结果,基民盟的支持率始终还是高于执政党。
随后爆出的一件事情,让基民盟几乎无法翻身。有媒体人在辩论结束后发现,默克尔的辩词存在很大问题,有几句话竟然和美国前总统里根在1980年竞选总统时发表的一次讲演中的几句话一模一样。这位媒体人还细心地将两人的演讲列举对比:
里根在演讲中说:“你们现在过得比4年前好吗?现在我们国家的失业率比4年前低吗?如果你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我想应该选择我还是卡特将是一个很容易作出的决定。如果你们持不同的观点,而且不希望我们的国家继续沿着4年前的路走下去,那么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另一个选择。”
而默克尔的辩词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比7年前好吗?现在的经济增长更快吗?失业率更低吗?如果你们对这3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我想你们是选择我还是施罗德将是一个容易作出的决定。如果你们持不同的观点,而且不希望我们的国家继续沿着7年前的路走下去,那么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另一个选择。”
抄袭事件一经公布,社民党立刻强力谴责:“默克尔这样毫无顾忌地抄袭里根的讲话,与她这个人的人品很般配,她正在欺骗德国选民。”德国民众对于默克尔的评价也非常不乐观。
形势对于默克尔变得严峻起来,据民意调查显示:基民盟一度领先两位数的优势缩小至9个百分点。似乎联合组阁是最安全的办法,但默克尔断然拒绝。成功总是与风险相伴,不敢冒险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雨后见彩虹的喜悦,默克尔的倔强正体现了她强大的内心,成功永远只属于那些打不垮的勇士。
62.选举前期的僵局
在2005年的德国大选中,“牙买加联盟”“交通灯联盟”“大象婚礼”“以色列版本”等莫名其妙的词语被频繁使用。其实也只有这些词语才能表现德国2005年大选的混乱局面,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并没有像民意调查显示的那样大获全胜,施罗德领导的执政党也没有一败涂地。在几乎平局的情况下,选举陷入了困境。
2005年9月18日,德国第16届联邦议院选举正式举行。德国民众的参与热情也很高,有近78%的选民参加了投票。在选举前半个月支持率大幅度提高的执政党非常自信,施罗德甚至对夫人夸口:“如果太阳笑了,那就是社民党造成的。”当然,许多人都从天气预报上得知,选举那天是晴空万里的大晴天,由此可见,施罗德对自己政党后来居上的信心。
默克尔丝毫不敢懈怠,因为选举前的连连失误已经让联盟党损失惨重,她必须想办法弥补一些损失。选举当天默克尔也没有一刻停歇,她先是在投票点柏林洪堡大学食堂做了一场让人出乎意料的精彩演讲;然后到法兰克福汽车展上,默克尔呼吁德国企业界给她支援;之后又到波恩、勃兰登堡等几个大城市进行宣传。
默克尔为选举做足了努力,但结果却并不理想。虽然联盟党频频出错,但选举前几天的民意调查还显示,联盟党的支持率领先执政党7个百分点。可是选举当天的结果却是,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只得到35.3%的选票,仅比社民党多出0.9个百分点。他们竟然在一夜之间丢掉了7%的支持率,这让默克尔和联盟党成员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社会舆论对这种出乎意料的事件最感兴趣,为了吸引公众眼球,他们开始大肆评价选举结果。有杂志发表文章斥责默克尔在选举前的松懈,认为她太过盲目自信,不懂得居安思危;也有媒体认为,联盟党的实力完全在于默克尔经验不足,无法应付政坛老狐狸施罗德,施罗德凭借丰富的政治经验和老练的竞选技巧,硬是将社民党从失败边缘拉了回来;更多的人则认为施罗德在电视辩论中的出色表现为他赚足了支持率,而木讷的、爱抄袭的默克尔则让德国民众无法喜欢。
社会舆论的观点不失为联盟选举失利的原因,但不是根本原因,其根本原因是执政党和联盟党的厮杀让选民迷失了方向,面对两个都存着许多缺点的政党,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选择联盟党的话害怕经验不足的默克尔不能带给德国更好的未来;选择执政党的话又害怕不守信用的施罗德会不会再次无法实现承诺。选民犹豫不决的结果就是,没有哪一个政党取得了胜利,也没有哪一个政党认为自己失败了,形成了一个没有结果的选举结果。
联盟党微乎其微的胜出并没有让他们获得单独组阁的权利,而执政党也不会成为反对党或在野党。因为无论是施罗德领导的执政党,还是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均未能在议会中占有过半数席位,所以他们必须选择另外两个政党组成3个党派的结盟,才能凑够席位组建政府。
德国法律规定,不论遇到任何情况,新议会必须在大选结束30天内选出新总理。所以两大党派的竞争升级,纷纷上演策反之战,怪异的词语就是从这里而来。
德国政党都以一种颜色代表自己,基民盟和基社盟历来都是联盟党,因于穿黑色教士服的基督教教徒有关,所以代表色为黑色;德国社会民主党因为是“二战”前德国两大左翼政党之一,代表左倾或革命,因此为红色;德国绿党代表该党的环保主义和和平主义的政治主张,因此为绿色;而德国自由民主党的代表色为黄色,德国统一社会党的代表色为粉色;德国海盗党的代表色为橙色。
德国历史上一向是“黑黄联盟”与“红绿联盟”互为竞争双方,而这次却要三色杂陈。媒体戏谑地想出了“牙买加联盟”与“交通灯联盟”几个奇异的词语。因为牙买加国旗是黑黄绿三色,所以“牙买加联盟”指黑黄绿党的联盟。社会舆论猜测联盟党可能会与传统盟友自民党联手,同时策反原与社民党结盟的绿党,构成共同执政党。“交通灯联盟”指的是以红绿色为代表的社民党与绿党说服以黄色为代表的自民党加入,形成与交通灯颜色相同的红黄绿三党联盟来组阁。
媒体的戏谑脱口而出,联盟党和执政党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他们要争取的都是对手的盟友。后来居上的美妙感觉激励了施罗德,在大选结束的第二天,他便向自民党发出组阁谈判邀请。自民党党主席威斯特维勒是默克尔的坚决支持者,他表示,他的党只可能参加由联盟党领导的执政联盟,任何与宿敌——社民党联合的可能性都不在考虑之中。施罗德并没有死心,他一再对自民党采取攻势,以至于威斯特维勒公开说社民党的“最新邀请”已成为对他的“不道德的折磨”,于是,施罗德的计划没能实现。
默克尔在为盟友对自己不离不弃而感动的同时,也开始着手拉拢德国绿党。绿党的态度并没有自民党那样坚决,这让默克尔看到了希望。但是在谈判组阁事宜中,双方存在很多分歧,绿党放弃了与默克尔的合作,并表示如果默克尔坚持己见,他们宁愿沦为在野党。
最终,“牙买加联盟”和“交通灯联盟”都没有实现,默克尔和施罗德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社民党和联盟党联合,组成“大联合政府”。这种联盟在议会中将占据70%的席位,是一种最稳定的政治格局,这也被称为是两个大党的“大象婚礼”。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种联合似乎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方法。然而如果红黑联盟成立,两党就面临着由谁的候选人出任总理的问题,施罗德和默克尔当然都不会退步,联盟陷入僵局。
有人在此时提出“以色列版本”,即同1984年以色列佩雷斯领导的工党和沙米尔领导的利库德集团达成的协议轮流执政那样,施罗德和默克尔都退居幕后,社民党和联盟党重新选出总理人选,各自执政两年。
施罗德和默克尔当然都不会退步,联盟陷入僵局。默克尔再次以98%的高票被选举为议会党团主席就表明了联盟党对默克尔的坚定支持。而施罗德也一直是自己政党的精神领袖和领导核心,所以,红黑联合举步维艰。
当事情走向死胡同的时候,懂得变通才是明智之人。虽然两党的合作困难重重,但默克尔从来没有放弃争取。当然在转角走向其他胡同的时候,明智的人考察一下这条胡同是否能通向自己的目的地,他们是不会为了道路通畅而放弃自己的原则的。默克尔也是这样,既要与社民党合作,又不会放弃出任总理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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