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池念离开的这几年，你不近女色，不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笑话。”
陆漠霆将签字笔扔到一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语气听上去好像是自嘲般，“我承认，我喜欢过她，但我陆漠霆绝对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仅仅是……喜欢过吗？”
秦席苦笑一声，“不只是喜欢，还爱过吧？现在也还爱着吧？放手，舍不得；不放手，又忍不住折磨她，我说的对吧漠霆？”
高背椅上的男人剑眉倒竖，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般。
他长指弯曲，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
“没什么要紧事，出去！”
“明天木晟的婚礼，帮我跟他陪个不是。”
“出去——”
秦席笑了笑，耸着肩膀离开了。
秦席一走，陆漠霆烦躁地扯开领带丢到一边，眉心始终皱着，像是永远都化不开那一抹忧愁。
窗台的多肉植物依旧是生长的茂盛，好似昨天的支离破碎根本不复存在。
陆漠霆凝着那几株植物，眸底泛起一丝楚痛。
破碎了就是破碎了，哪怕是换了新的花盆，就能改变它没有破碎的事实吗？
……不能。
另一边，池念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苏梅玲。
问同事，温小欣说苏梅玲好像是生病了，这几天都来不了了。
池念想打电话问问来着，奈何又想到昨天苏梅玲的举动。
不仅抱着她，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吃她豆腐……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吃了豆腐。
池念百感交集，最后也没给苏梅玲发信息。
快下班的时候，宋洛承给她发微信，说明天的婚礼，他也会去，因为秦席把请柬给他了，让他代替他去参加婚礼。
被宋洛承这么一说，池念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婚礼，明天她是要去参加婚礼的。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是真的不想去参加婚礼。
宋洛承又说，“明天我去接你，还是怎么着？”
“啊……陆漠霆应该会送我过去，他也要去参加婚礼。”
宋洛承半天没回复。
貌似是生气了。
池念瘪了瘪嘴……
怎么有的时候，这男人的心眼比女人还要小？
跟芝麻粒一样都看不见了。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陆漠霆今天下班格外早。
他是大老板，平日里手头没什么活儿，想下班的时候就下班了。
回去之后，陆漠凡没走，坐在沙发上写字呢，一笔一划，写的认真又专注。
有那么一种人，他学习的时候不想被别人看到，而是想给人营造一种玩世不恭的既视感，然后让人觉得，哇你好聪明，平时不用学习都学习那么好。
陆漠凡就是这样。
其实他很喜欢中文，也很想好好学中文，喜欢游戏，喜欢赛车，但是也喜欢将来能在公司，帮陆漠霆力所能及出一份力。
平日里陆漠霆和池念都不在家，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便会偷偷地写字，看书，做摘抄。
看着时间点，快到下班时间了，他便赶忙把学习用具收起来，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所以每次池念回来，都是看到陆漠凡在打游戏。
所以这次，陆漠凡压根没想到陆漠霆会这么快回来。
他还在写字，写的是毛笔字——
龙飞凤舞，虽然字体不够苍劲有力，但也勉强算得上是有棱有角——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陆漠霆微微挑眉。
陆漠凡终于也是察觉到了一团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抬头，被头顶的俊脸吓了一跳。
下意识想叫二哥，又收了回去，抿了抿嘴，抱着桌上的笔墨扭头就走。
他还在生气呢，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陆漠霆的。
陆漠霆站在他身后，皱眉开口，“去我书房，咱俩谈谈。”
“……不要。”
“那去你房间谈。”
“……还是去你书房吧。”
书房。
钟叔泡了一壶茶，送了过去。
茶香袅袅，是正宗珍品的都匀毛尖。
都匀毛巾是绿茶，曾经被乾隆皇帝钦点，也是贵州三大名茶之一，价格相当昂贵。
真正的都匀毛尖茶一级品一般是每千克2000元左右，而像陆漠霆，他向来喝的都是特极品，价格是一级品的两到三倍。
陆漠凡不善品茶，囫囵吞枣地喝了一杯之后，没什么感觉，舌尖微甜，又微苦，挺奇怪的。
陆漠霆不像他，他喝茶的时候，喜欢慢条斯理地品，似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眉头能够稍稍地舒展一些。
陆漠凡抿了抿唇，干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二哥，你想跟我谈什么？”
“说说看，”
他换了个姿势，交叠双腿，随意地靠着沙发的扶手，姿态慵懒，却又不失尊贵，“你对我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
“这是你说的哦？”陆漠凡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的神色。
陆漠霆狠狠皱眉……他有那么可怕？
“恩，说吧，我听着。”
陆漠凡便吐出一口气，问，“你喜欢池念吗？”
“……”
陆漠霆神色未变，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二哥，你不正面回答，就代表你是喜欢的吧？”
“这个问题，对你而言，重要？”陆漠霆又问。
陆漠凡颔首，“是，很重要。因为，如果你喜欢池念的话，就好好对她，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不喜欢池念，喜欢的是孟紫轩，那就好好对孟紫轩，放过池念，你这样是脚踏两只船，同时伤害两个女人，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
陆漠霆勾了勾嘴角，词不达意，“你的中文，最近说的不赖。”
“二哥！”
“我喜欢她，你满意了？”
陆漠霆摩挲着茶托，眸底好似有精光在闪动。
陆漠凡一噎，他还比不上陆漠霆那般讳莫如深，一下子，脸上的惊慌和错愕非常明显。
好半晌之后，才讷讷道，“既然你喜欢的人是池念，为何还要娶孟紫轩，我不懂……”
“你的确不懂。”
陆漠霆放下了茶杯，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思忖，但是眸光却又那般的渺远悠长，好似是在高瞻远瞩……
“有的时候，喜欢未必要在一起，互相折磨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其中一方说不爱的时候，可以潇洒地放手。”陆漠霆说。
陆漠凡着实不解，在他的眼里，感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这么深奥，相互喜欢不就行了吗。
“二哥，我懂了。”
他突然像是明镜一样的反应，倒是叫陆漠霆哭笑不得了，“你懂什么了？”
“我懂，你喜欢池念，但是池念不喜欢你，你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迟迟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我没说错吧？”
陆漠霆哼了声，“她喜欢我。”
“谁说的？她害怕你还来不及。”
的确，池念是害怕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眸时常泛起惊慌和无措。
陆漠霆指尖攥紧，深吸一口气，复又重复了一遍，“她喜欢我，她昨晚上说的。”
“可是——”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但我就喜欢折磨她，想要互相折磨过一辈子，满意了？从次以后不要再对池念动歪心思，出去——”
陆漠霆就是这样，他不悦的时候就会让人出去。
盛怒之下，还会低喝一声，叫人直接滚出去。
实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动手。
很多时候，骂骂咧咧倒是没什么，一旦动了手，便有了裂痕，很难愈合。
陆漠凡抿了抿嘴唇，直到走到了门口，甩给陆漠霆一句，“已经动了，虽然你是我二哥，不过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
话毕，摔门而去。
陆漠霆的眼底泛起一丝讥讽之色……
公平？
从他坐上陆氏总裁这个位置开始，在他的字典，就再也没有公平这个词了。
翌日，婚礼。
去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池念就对陆漠霆说，“我失忆了……”
他眸色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想要用这个博取我的同情？”
“不是……今天的新郎和新娘既然是我的同学，哪就免不了叙旧，有什么话你帮我挡挡，如果我说错什么话，麻烦你也给我挡挡，谢了。”
她是要面子的，毕竟是人家的婚礼，不想出糗。
陆漠霆没说话，只是在前方拐弯的时候，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再转头时，左手腕的手表有暗光浮动，他问，“什么时候失忆的？”
“不知道……”
“嗯？”
“说了你也不清楚，反正我就是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
包括你。
这三个字叫陆漠霆感觉不太舒服，更多的是不悦。
“一个罪犯杀了人，他说自己失忆了，就能撇清他没有杀人的事实吗？”
池念一噎，顿时有些气恼。
“是，我杀了人，那我杀了谁？你又不告诉我，问别人也不告诉我，以前我消失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倒是把我送去警察局啊！”
“吱——”
一个紧急刹车，他满目猩红，大手卡在她脖子上的大动脉，手背的青筋凸起，嗓音明显的，低沉又寒凉，“闭嘴，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问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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