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丛林深处迷路的孩子,无助地抱住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走,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
一只手蓦地伸到了池念的面前。
那人拨开了层层的黑暗,来到她面前,要带她逃离黑暗恐怖的地带。
耀眼的金光洒落下来,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等到终于逃离了黑暗,她这才看清,竟然是……
Alan。
池念陡然惊悚。
“你在害怕我?”
Alan冲着她笑,那笑容一如既往,令池念觉得毛骨悚然。
“不……这是哪里?”
她躺在陌生的房间,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因为眼下,身旁没有任何人可以供她依靠,只有站在她面前,冲她笑得一脸猥琐的Alan。
“老婆,这当然是我们的家,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不……不可能……”
她根本就没结婚。
下一秒,Alan从抽屉里掏出了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直接扔到了池念面前。
封面上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一道骇人的惊蛰,从她的脚底蜿蜒到了头顶。
怎么会……
池念打开了其中一本,上面的名字是她,配偶是Alan,证件照也是她和Alan的。
怎么会……
她,对结婚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老婆,老公辛辛苦苦出差回来,竟然连饭都没做,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池念还沉浸在自己已婚的事实中难以接受。
下一秒,Alan从抽屉里找了一根粗绳子,直接将池念的手腕捆住,绑在了床头,自己脱了衣服,沉了下来——
池念用力咬住男人的肩头,换来的是他无休止的索取。
那张带了几分狰狞的脸,如同魑魅魍魉,在池念的脑子里回荡,久久地挥之不去。
然后,她惊醒了。
这场噩梦戛然而止。
她的后背湿透了,头发也湿透了,满脸的惊恐,眼睛无神,像是打了场仗。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穿白大褂,随意地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笑着对她说,“怎么样,都想起来了吗?”
池念的眼,渐渐地转移到男人的脸上。
同噩梦中的狰狞重叠。
“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她直接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没事吧?”
Alan过来扶她,刚刚碰到池念的小臂,她反应异常激烈地将他推开,“你滚开——别碰我!!”
随而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壁往门外走去。
她的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脚跟也是软的。
大脑晕晕乎乎,一半是梦境,一半是现实,她恍惚又清醒,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围的人都在瞧她,有好心人想要上前搀扶,都被她拒绝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别墅,闹闹坐在在沙发上看电视,叫她妈妈,她就跟没听到一样,扶着楼梯回到了房间,去了浴室,将门反锁。
衣服都没脱。
任由花洒下的水将她打湿。
池念,双手无力地插进了头发里,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缓缓地松开。
她,原来是个那么脏那么脏的女人。
她和秦席发生过关系。
竟然还和Alan发生过关系。
而且,她和Alan还是结了婚的。
现在她和Alan离婚了没有?!
池念不知道。
因为后面的记忆她通通都想不起来。
回忆到了那里,便戛然而止。
如果说,现在她还和Alan是夫妻……
“不!”
池念抱住了脑袋,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她又陷入了无休止的黑暗之中,漫天铺地的黑暗将她包裹。
似乎怎么走都是死路。
没有一个人能来告诉她,正确的方向。
直到——
她被一双结实的手臂一把抱起。
陆漠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将门反锁了才是。
陆漠霆将花洒关了,两只手从池念的咯吱窝下面穿过去,直接将她抱到了怀里。
“怎么啦?”
他嗓音温和又细腻,即便她的衣服是湿漉漉的,他却好似根本就不在乎。
池念埋首在男人怀里,做起了鸵鸟。
她已经,无脸面对陆漠霆……
陆漠霆觉得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池念没脱衣服,缩在墙角任由花洒打湿,她抱着脑袋,那双眼通红又惊恐,嘴唇被她咬得泛起了血丝,她却好像根本没感觉到。
甚至于,他的到来,她都未曾察觉。
这样的一个无助的池念,陆漠霆是第一次见。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只一个劲掉眼泪。
见她情绪激动异常,陆漠霆也不忍心继续刺激她的情绪,陪在她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慰,“没事,有我在。”
池念哭得更凶……
等到好不容易情绪安顿下来了,陆漠霆这才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他宠溺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池念无动于衷,那双眼,始终空洞洞的。
陆漠霆抿了下薄唇,“孟紫轩已经同意和我离婚了。”
池念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事实上,无论陆漠霆现在离婚与否,都同她无关了。
因为……
“那又怎么样?”
她的嗓音,染上了化不开的浓重和忧伤。
“怎么样?当然是离婚之后,嫁给我。”
“不!”
池念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嗓音变得尖锐,“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们不能!”
“池念……”
陆漠霆扶住她颤抖的双肩,用温和的嗓音伏在她耳廓边问,“你到底怎么了?嗯?”
“求求你,别问了!不要再问了!”
她该怎么同他说?
她很脏,脏得要命。
又该怎么同他说,或许现在的她,还是有夫之妇。
就像是激流勇进的人,猛地掉进了漩涡之中,苦苦挣扎,但是岸边离着她,遥远……遥远……
好似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翌日。
池念单独约见了秦席。
她的脸色憔悴又苍白,秦席自然是关切询问,是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
池念盯着这张脸,眼底的情绪拧成了一股绳……
愤怒,羞恼,痛恨,失望,不解,悲伤……
“念念,你怎么了?”
秦席拧着眉头,“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秦总觉得,我应该用哪种眼神看你呢?”
“念念……”
今天的池念很不对劲。
眼神,气场,带给秦席的感觉,陌生。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池念抿唇不语,只是盯着他,锋利的视线恨不得能够在其脸上狠狠地戳穿一个洞才好。
“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心?还是——”
话未说完,一杯冰水骤然泼到了秦席脸上。
池念双眸猩红愤怒,“我都想起来了!”
秦席抹了把脸。
有些诧异,“你恢复记忆了?”
“是啊,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包括你,对我做的,龌龊不堪的事情!”
“你都记起来了……”
秦席百口莫辩,毕竟当时他的确是间接参与了设计池念的事情。
“对不起……”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念念……我……”
“哗啦——”
池念又拿了一杯冰水,泼了过去,连同杯子里面的冰块都一并落进了他的衣领,顺着领带滑进了衣服里面。
秦席不由庆幸,这是冰的,不是开水。
“秦席,你听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恨你到死!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池念,绝对绝对不会心软!”
她站起来,无论是声音还是背脊,都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决绝。
居高临下,她咬着牙齿,双拳紧攥,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一刀子将眼前这个男人捅死!
为什么,偏偏是他?
秦席?
这么温和的外表之下,却是肮脏又不堪的灵魂。
再联想到之前秦席对她照顾有加,这算什么,一种弥补?
幸好,后来带她离开的人是宋洛承,不是秦席。
否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看着吧,秦席,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一定!”
说完这句话,池念便走了。
如果法律能不追究的话,现在,她想立刻杀死这个男人。
不过,杀人还得偿命,她没那么傻。
叫他死,倒不如叫他倾家荡产,更让人觉得痛快。
秦席坐在原地,从刚开始到现在,他始终一言不发。
他有罪。
他是个罪人。
耳边依旧回想着她决绝的话语,带着一股子撕裂感。
天知道,他最不想被憎恨的人,就是池念。
找完了秦席,池念又去找Alan。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和Alan结婚。
因为,对于那段记忆,她是空白的。
Alan虽然是白种人,但是他的肌肤却是有点白里带红,尤其是笑的时候,眉眼轻轻眯起,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只觉得毛骨悚然。
池念每次看到Alan的时候,都会发抖。
这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要人命般的惊恐和胆怵。
不过池念还是很快地切入了正题。
“实话告诉我,我们到底离婚了没有?”
“嗯哼~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当然重要!”
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所以才会那么嫌弃曾经肮脏不堪的自己。
Alan很是随意地耸着肩膀,“如果我说,你还是我的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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