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摩托在西郊的旷野中穿行，引擎的轰鸣有如发怒的狮吼。雪白的光柱刺向空间，有如一柄利剑在砍劈。光柱映着施厚德的脸，这是刚毅的国字脸，两只眼睛黑而大，高鼻梁，厚嘴唇，谁看到这张脸，谁就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施厚德在找方老大的妹妹方小凤。方老大去了广州，确保家人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方小凤在一家大集体服装厂工作，全市妇女界有名的先进人物。两个月来，方老大多次叫施厚德把方小凤接回家来住，但不知为什么，方小凤高低不肯离开她在北郊农家租下的那间民房。迫使施厚德不管刮风下雨，每夜都得来看她一次。
施厚德怎么想也想不出举目无亲的兄妹俩，为什么要分开住。
“妈妈——”一个带着哭腔的童声在呼喊着。
施厚德把摩托车掉了头，循音而去。
光束照在两张被雨水洗得惨白的脸上，使人看了心都发寒。方小凤披着红色塑料雨衣，腋下护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她俩两脚泥水，浑身打着哆嗦。
“你又跑来做什么？”方小凤问。
“接你回去。”
“我自己有双脚。”
“有脚也可能栽跟头。”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还是先想自己会不会栽跟头吧。”
“什么话？”
“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
“那我告诉你，你是‘无腿先生’。”
施厚德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说：“指我靠你哥生活吗？”
“当然。你晓得吗？你现在保护的那个人是个害人精！你拿的那份工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剩给你的残羹冷饭。”
他大惊；世间还会有这样的妹妹评价哥哥的？忙试探着问道：“这不可能。”
“一点也不夸张。我劝你趁早走出那座用人血和白骨垒起的洋楼，去谋条正经的人生路。”
他目瞪口呆了，他看见老板的亲妹妹一点不像在开玩笑，态度严肃得很，他终于看到了他们兄妹分离的一点原因。
他脸热了，老板兄妹谁好谁歹，他现在不敢下结论。他说：“如果老板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没良心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看到自己的哥哥喝‘人血’吃‘人肉’不但不去制止，反而远离着他，说得上有良心吗？”
方小凤冷冷一笑，讥讽说，“这么说，你紧贴我哥是在劝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正是这样，我晓得方老板的钱来路不明，尽做为富不仁的事，才钻进他的门。”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扯个弥天大谎。
“嗬，世间还有你这么个活雷锋？”方小凤将信将疑。
“世间由男女两性组成，有什么样的女性，就会有什么样的男性，你不是市里精神文明模范嘛，我为什么不能当市里的精神文明标兵呢？”
方小凤对他感兴趣起来，抿了抿嘴，想笑，但没有笑出声来说：“那好，你现在带我去找个人，找到人再回家。”
那个人找到了，是个疯女人，他俩把那个疯女人和疯女人的孩子送回了家。
在方小凤租住的那间民房里，方小凤告诉施厚德，那疯女人是她哥哥害疯的。
施厚德倒抽了口凉气。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