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林霞一边浸淹在深深的自卑感之中,一边也恨起了自己:你呀你呀,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你明明知道自己会让男生四面撤退,那你还跑到广州自找无趣干啥?你难道就没料到狼哥见了你也会撤退?
可是,我已经说过我是丑八怪了嘛,而且狼哥并没有在乎,执意让我过来。现在看来,尽管他有过思想准备,我的丑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让他实在无法接受。所以,他撤退了,他跑了,他躲起来不见我了。
可是,我在这广州举目无亲,这可怎么办呢?
最要命的,是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我从家里偷出那点钱,买过车票只剩下了两块,多亏路上光吃从家中带出的煎饼,没把它花掉。原来她想只要来到广州,见到狼哥什么都有了,可就是没想到会见不到他!
韩林霞哭得更凶了。
她一边哭一边想,来广州的计划是狼哥提出来的,他这样把我撇在车站实在是太缺德。不行,我得找他去。
于是,她便开始回忆狼哥与她的历次通话,希望从记忆中挖掘出寻找狼哥的线索。但是,狼哥说的话虽然不少,对他的事情也讲了很多,但没有一处是十分具体的,譬如说住处,譬如说唱歌的地方。他交代清楚的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韩林霞想,反正他是唱歌的,我就到歌厅找他。我一边讨饭一边找,一个歌厅一个歌厅地搜索。
可是,这广州多大呀,有多少歌厅呀,你能找得过来吗?再说,你长得丑儿巴唧,穿得土儿巴唧,又没钱买票,人家能让你进去吗?即使万幸能够找到,人家就是不愿认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结果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结果是只能蹲在广场上哭,哭。
后来,一个警察发现了她,走过去问:“小姑娘,你怎么啦?”
韩林霞看他一眼,呜呜地哭道:“我……我见不到狼哥了……”
警察说:“什么狼哥狗哥的,走,跟我到所里说去。”
韩林霞跟他来到位于广场另一边的派出所,便把事情讲了。几个警察听了哈哈大笑:“又是网恋!三天两头就遇上一宗,真是邪门儿了!”一个女警察对韩林霞说:“也有人跟你搞网恋?找了别人是劫财劫色,找你图个什么?啊?”另一个男警察说:“这叫有安全系数!”韩林霞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像她这么又丑又穷,只能是这样的下场,而且这种下场还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个老一点的警察说:“别胡说八道啦,赶快联系她的家人!”
审问她的那个警察便问她家是哪里,父亲是谁。
韩林霞急忙说:“你们别告诉我父亲。你们借给我路费,让我自己走好吧?我回去一定还给你们!”
警察说:“不行,我们要为你负责。快说!”
韩林霞只好说了。
警察记下,接着便拨电话。他几经查询,终于拨通了山东省武灵县桃林乡派出所的电话。听警察用带着浓重广州口音的普通话向对方讲述她的“案情”,韩林霞直想去墙上把自己撞死。
两天后,在广州一家救助站住着的韩林霞见到了爹,她发现,爹的脸更黄更瘦,头发和胡须有一半在两天中变白了。
而韩祥开见到闺女,突然往地上一蹲,张开大口就哭。哭声惊动了全救助站,大家纷纷跑来围观。
韩林霞让他哭得无地自容。在得到离开救助站的允许后,她拼尽全身力气,将爹从地上拽起,拖到了街上。
到了火车站,韩祥开还是擦眼抹泪。但他没忘了掏钱让韩林霞买票。韩林霞接过钱,去售票大厅排了半天队,最终却只买了一张。
回来便和爹坐在一起候车。爹不说话,只是长嘘短叹。韩林霞也不说话,只是一边掐指甲一边看着门外。
开始检票了,人们纷纷起身往大厅东头挤去,韩林霞让爹走在前头,临近检票口,她将手里的票塞给爹,说道:“爹,上了车看看车票后面。”
韩祥开对闺女的话没有介意。等到验过票,回头看见没有闺女跟着,便急忙大喊:“小线!小线!”
然而,他的眼前只有无数张陌生的人脸在挤,在晃。
他想起闺女的话,便举起车票看,看到背面的两行字时,他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了。
一个多月之后,韩祥开在家中收到了闺女汇来的三百元钱,汇单上的地址是广州市郊一家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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