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阳知道冯主任调离办公厅到了市人大，谁来不知道，私下都说他会顶上。中午在食堂吃饭，孟副局长安排的。李重阳问，我能不能不去？孟副局长为难地解释，这是市长安排的，办公厅几个主任凑在冯主任跟前，嘻嘻哈哈的，有人问冯主任，当了好几年的办公厅主任有什么秘诀。冯主任看着大家，平静地说，有啊，就是对下硬，对上软。周边几个人发现冯主任脸色不好看都悄然离去，只留下了一直吃饭的李重阳。冯主任说，今晚咱们陪着王书记去江边，看看就要竣工的跨江大桥。李重阳到食堂窗口给冯主任盛了碗鸡蛋汤，端过来放在他面前，说，鸡蛋太少了。冯主任突然笑了，你就不问问谁来坐我的位置？李重阳摇摇头说，今晚佳佳要开家长会，小雯让我必须去，说一个当爹的几年不参加，学校以为佳佳是单亲呢。冯主任低头说，有人说我当主任是一条上等好狗，那天我对宋市长开玩笑，说我是条好狗，那是捧我，我没有狗这么忠诚。李重阳看见冯主任眼角有些发红，心里也酸酸的说不出话。
临下班的时候，李重阳送冯主任，其实市政府离市人大就是一条马路。李重阳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夕阳被厚厚的云层裹着，颜色暗淡。看着下班的人群在街上艰难地蠕动，闪过的都是交警挥手喊停止的表情，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冯主任对李重阳说，走了，觉得你人不错，告诉你一个消息。说着他顿住了脚，李重阳看着犹豫不决的冯主任等着，冯主任咳嗽了一声说，其实白洁是宋市长的外甥女。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震得李重阳一颤，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冯主任嗫嚅着，白洁死活不让说，谁能说？李重阳替冯主任拎着的东西沉甸甸的，不由得放在地上。冯主任接着说，那天你在医院见宋市长爱人，在电梯间看到了白洁就是去见她舅母。李重阳愕然问，这事你也知道？冯主任嘬了嘬牙花，她只能跟我倾诉内心的痛苦，你说真话现在能跟谁说呀？
两天后的早上，李重阳随着王书记到即将要竣工剪彩的跨江大桥。在江边，看着宏伟大桥横江飞过，一轮旭日喷薄而出。王书记有些哽咽，对李重阳说，我曾经站在这里多少次地幻想这个场面，现在一切都是真的了。王书记说完没有走，就这么雕塑般站着。很久才慢慢顺着江畔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那座跨江大桥。他对李重阳说，我今天下午就要到省里了，宋市长担任市委书记。宋市长提议，你跟着他到市委办公厅当主任。李重阳看见一群大雁从江边掠过，就对王书记说，那边就是这群鸟的迁徙地，最多的是一千多只呢。我记得以前没有，专家说，迁徙鸟选择新的地方很挑剔，一旦选下来就不会改变。说明这片江水让这群迁徙鸟喜欢呀，估计更多的鸟会来。说完，他啧啧嘴。
王书记饶有兴趣地问，你说的这是真的？
李重阳突然笑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责任编辑 赵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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