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伯儿媳妇拦他们:“家里有项叶关照,放心就是,你们多呆两天,散散心,压压惊。”
为了给老人去惊,忘掉恐怖的一幕,项叶上街买了一套老电影DVD碟片,《刘三姐》、《天仙配》、《南征北战》、《野火春风斗古城》、《地雷战》、《地道战》,文的武的一起上,武戏比周大辛伤害曾小芹更为酷烈,以此对照淡化芋头夫妻活生生上演的那一幕血腥。二老不厌其烦地看了两天电影,项老伯节外生枝想回家。没能拦住他们,项叶叫上一辆的士护送老人回老巷旧屋。
屋子洗过了,茶几旁曾小芹留在地上暗红血印和草木灰覆盖的排泄物了无痕迹,零乱场面仿佛一场梦境,眼前的一切比原先更洁净有序,卧室、厨房、楼梯也同样是清洗过。这当然是项叶所为。项叶管锁匙,留电话给唐警官,唐警官的电话也留在她手机上。出事的第二天晌午,唐警官带人又看了一通现场,该拍的都拍了,该提走的作案菜刀、遗落的手机和曾小芹的一片圆弧形左耳案发当晚都提走了,唐警官没有找到遗漏的有价值证据,拍打手上灰尘,说:
“保留他们房间现场,其他的可以清理。”
项叶站在周大辛卧室门外,探头望一眼床铺上一堆米黄色毛毯上爬着几只绿头苍蝇,一大块暗红血污发出难闻腥臭,头嗡地一响,恶心上了,急忙锁上门,送走唐警官他们后着手清理楼下楼上。
老人一回来,项叶挂唐警官电话。唐警官说:“他们都活着,就是女的少了一只耳朵,不需要现场了,你们都清理掉吧。”
项叶不敢清理芋头房间,房间还留着芋头夫妻俩东西。
第六天上午,曾小芹娘家人过来拿东西,窸窸窣窣翻了一阵,拿走曾小芹的东西,一包衣服和牙膏牙刷。
项母在曾小芹娘家人走出门的时候拎一兜东西追出来,兜里有奶粉、水果,送给曾小芹。曾小芹昨天来过项母家,她头上圈着绷带,右腮上鼓出一团,左腮上却是平的,她的左耳泡在公安局福尔马林瓶子里,与她只有案件关系,没有肉躯上的联系了。项母昨天把这包东西塞给曾小芹,她死活不肯收,说:“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还敢收东西。”
曾小芹医疗费无以为继,提前出院,准备跟娘家人回老家养伤。
项老伯项母和项叶送曾小芹到巷子口。项母安慰她多保重,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时,曾小芹眼里立马盈满泪水。
望着远去的背影,项母念叨:“造孽,真是造孽。”
芋头周大辛在曾小芹娘家人拿走东西的第二天下午到项母家。他喉结下横着一道蚯蚓状长刀疤,说话沙哑低沉,像从瓮子里传出来,不细听不知所云。周大辛既是来取东西,又是来告别。周大辛整理了半个小时房间,扔掉血污毛毯草席,把两包包袱和一台液化气灶绑在摩托车后座,回头对站在大门外项母和项老伯说:“对不起,我走了。”
项母语重心长:“芋头,我没啥送你,就送你一句话,做人不可太狠心,伤了别人你有什么好?好好赚钱过日子。”
周大辛点点头,脸上一副凄凉的表情。摩托发动,扔下一股白色臭烟,周大辛就此离去。
责任编辑练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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