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威指着走到晚上八点四十二分的时钟解释：“还没到学校下晚自习时间，必须现在悄悄溜进教室。”
“跑来跑去的，就不怕引起别人怀疑。”马颖丽还不放心申威走。
“会注意的。”申威自信地回答。
马颖丽明白申威的话有道理，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想说：“我一个人在家怕。”
“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放学回家。”
“必须要去吗？”
“必须，在胡仁富死亡这段时间我去上晚自习，不在现场，可避免嫌疑。”
“这样警察就不会怀疑你了吗？”
“警察会怀疑每一个人，但他们经过调查后一个个排除。”
“能排除我吗？”
“我想会的，妈妈离现场最近，不排除作案可能。但一个女人手无束鸡之力，怎么能成为凶手？”
“这样就好。”
“只是我们一方面的想象，但妈妈一定要一口咬定老家伙今晚没来过。”
“我记住了。唉！还想想……”马颖丽忧心忡忡，担心地说，“怕到时说多了会说漏嘴。”
“事情既然出了，必须要想得简单一点，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想。现在必须当机立断，想什么都没用了。”交待完毕，申威背好书包，果断地开门而出，快步消失在小区尽头。
外面的风阴冷地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天空中云层很厚，黑黑的夜幕低沉而神秘。
申威去学校不多一会就像往常一样下晚自习返回家。他与母亲虽然忐忑不安，但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大桥派出所副所长曹军电话时，沿江公安分局刑警队副大队长张浩宇正在刷牙。电话里说，接到报案，大桥公寓四号居民楼一户住宅里发现一具尸体。他二话不说，穿好便装夹上黑色皮包匆忙出门，感觉到风用它那冰冷的手指，蛮横无理地乱抓他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没有包裹到的肌肤，无奈之下，只得将单薄的皮夹克竖起衣领，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进。
穿行一条窄窄的小巷，走过大街，来到公安分局停车场，飞速驶出一辆轿车。还不到上班时间，人流稀少，宽阔的马路上只有几辆奔跑的汽车，不一会儿到达出事地点。张浩宇向右转方向盘，没有将车开到四号居民楼，而是停在不远处另一栋楼下，四号楼那里已经有好奇的群众，团团围住警戒线以及警车。
在四号楼对面的下岗再就业一条街，张浩宇扫了一眼，数过去第三家是糊辣汤店。店里有空位，可能时间尚早，出门的上班族上学党不多，也可能有一些人被警戒线里面发生的事吸引住了脚步。店里的老板看上去是个头不高的胖男人，抬着一张油光的圆脸，粗而短的右手，拿着遥控器，伸到自己的眼睛上方，调换挂在墙上的电视频道。
张浩宇走上前出声招呼：“老板，来一碗。”
胖男人急忙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吆喝道：“好呢，您请坐。”
胖男人挖了一勺多种天然中草药按比例配制的汤料，加入胡椒和辣椒又用骨头汤做底料的烧得滚开的糊辣汤，听说是从北方传到长江沿岸，其特点是汤汁粘稠，香辣可口。
电视画面是CCTV播出的《朝闻天下》新闻节目，漂亮的女主持用动听的声音播报，从8日下午到9日晨，北方受区域大雾影响，各地区的细颗粒物PM2.5浓度已连续若干小时达到300微克以上，不少地区已升到400微克以上，各环境空气质量监测站点空气质量普遍达到6级，属严重污染级别。
这雾霾是中国梦的大敌。张浩宇在心里这么默想着，口中没有出声，两眼环顾四号居民楼，感觉收入眼底的这栋楼在搅动内心深处的记忆，具体什么情况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右肩挎着包，左手拎着一袋煎饼，可能要喝一碗糊辣汤，人还没有进店，声音先飘入耳中：“老板，那边好像很热闹，出什么事了呀？”
“一单元六楼的一位老人翘辫子了。”胖男人正在把烧好的糊辣汤装碗。
“干吗搞得兴师动众的？”年轻女人落座后，边啃煎饼边反问。
“我也不知道？”胖男人端来两碗糊辣汤，分别给年轻女子一碗，张浩宇一碗，接着感叹道，“按道理老人不应该自己翘辫子。”
“哦？”张浩宇接过热气腾腾的碗，带着惊讶的语气，注视着胖男人问。
“刚退休，红光满面的，经常来我这喝汤。虽然老伴去世早，儿孙都还不错，我看他每天小日子过得都很滋润，有时还去找小姐，没发觉一点想死的征兆。”胖男人拿抹布擦了擦端碗的手指，解释道。
“有什么想不开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年轻女人一口汤刚刚喝到唇边，烫得又吐入碗中，拉着长脸发感慨，“现在退休好哇，二三千块退休金，到月政府准时打到自己的账上。我们呢？起早摸黑拼死拼活也拼不到他们的钱数。”
张浩宇拿起自己的黑色皮包，一边掏钱一边在思考刚才听到的零散线索。一起案件从发案到破案，先是大范围的排查、访问，亲临现场寻找痕迹、物证，随后在千条万绪、错综复杂的零散线索中整理、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锁定犯罪嫌疑人。
他看着挂在墙壁的广告牌上“糊辣汤6元一碗”，付了钱。
胖男人脸上堆着笑说：“多谢！”，然后拿起遥控器，调起了频道。
张浩宇走向四号楼一单元。穿着制服的警察守在警戒线阻挡看热闹的人。他钻进警戒线，一个年轻的警察用威吓的眼神看着他，张浩宇主动出示人民警察证，那个警察明白后，马上立正，向他行注目礼。
向年轻警察打过招呼后，张浩宇走进一单元楼道，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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